趙明達揹著手站在窗邊靜靜的看著樓下發生的一切,心中也是滿腹疑。
想起那日柳素娥說過的話,說獨自養孩子,可方纔明明聽見吳明澤高聲嚷著是夫君,莫非……是被休之人?
可若是被休,為何夫家又不養活孩子?而是讓一個弱子養活孩子?難道這孩子非夫家所生?還是合離?
想著柳素娥為了自己的兒,執意讓他道歉的模樣,這心裡便說不出的抑。
樓下柳素娥被吳明澤揪著頭髮,一時掙紮了好久才勉強站起了子。
柳素娥心中暗罵,這狗皮膏藥,上還真是揭不下來了。偏要揭下來不可,哪怕流也要揭下來。
扯著自己的頭髮,生生往後一拉,疼的直冒冷汗:“吳明澤,你若是再這樣,小心我口無遮攔。”目一淩,提醒他道:“彆忘了合離之時咱們說過的話,你食言我必不會遵守約定。到時候我說出些不該說的,你後悔……隻怕再也來不急。”
口中的約定便是指他們吳家酒樓用變質食材,用水兌酒這些醜事。
那吳明澤聽後,酒氣也登時也消了下去,人也跟著醒了大半,揪著柳素娥頭髮的手不由緩緩鬆開。
柳素娥隻覺頭皮一陣輕鬆,方纔那種刺啦啦火燒火燎的覺慢慢消散。隻是早上梳好的頭髮,現在已經被吳明澤抓的完全散開,如黑漆漆的瀑布一般,落了一肩頭。
柳掌櫃雖然聽不懂柳素娥話中的意思,但是看著吳明澤鬆開了柳素娥,不由也鬆了一口氣,急忙上前詢問道:“素娥啊!你冇事吧?”
柳素娥不想讓柳掌櫃看到這般狼狽模樣,忙抬手將頭髮攏起來,在後腦勺隨意綰了個髻,尷尬道:“讓柳掌櫃見笑了,我冇事。”
“冇事就好……”柳掌櫃點了點頭,又擺手道:“各位還是散了吧!都散了吧……”
這些看客多知道柳掌櫃有些威,看了兩眼,便也各自散去。
到此刻,柳掌櫃方知這柳素娥竟然是吳明澤的人。從前他隻知道這吳明澤已經家,隻是從未見他續絃的妻子拋頭麵過。
柳素娥綰好了頭髮,這才抬頭,冷冷橫了吳明澤一眼,厲聲道:“你我說好了橋歸橋路歸路,既然已經簽了合離文書,又何必如此為難與我?”眉峰微挑,對上了周如花得意的眸子,厭惡道:“還有你,為人妻就該有個為人妻的樣子。挑唆夫君和從前妻子吵架,你這是想讓你夫君丟人還是想讓自己無臉?周如花,我告訴你,此事僅此一次,若是遇上二回,定不是今天這般景。撕破臉皮誰都會,隻是屑與不屑的問題……”
“還有……”柳素娥烏黑的眸子定定著周如花,角勾了一抹冷笑,道:“你最好是能生個兒子出來……生了兒出來,隻怕你比我還慘……”
“你……”周如花的臉兒登時猙獰,兩眼死死盯著柳素娥,驚恐的往後退了幾步。
柳素娥並不理睬周如花臉上的驚恐,冷冷的撇了撇,再不去看這對狗男一眼。隻撿起地上的揹簍,對著柳掌櫃道謝道:“多謝柳掌櫃施以援手,素娥謝過了。”
“彆這麼說,我隻是看不慣罷了!”柳掌櫃聽了柳素娥這番言辭,心中也明瞭了幾分,想必是合離後,這吳明澤氣不順,故意找茬為難。
男人活到如此份上,卻也能稱作敗類了。
柳掌櫃鄙夷的看了一眼吳明澤和周如花,對著柳素娥溫言道:“要不……先去我們酒樓洗洗,你這般模樣,回家隻怕……隻怕父母也會擔心。”
柳素娥想想也是,出來時候好好的,回去時候卻頭髮散,張氏還不擔心死。
“那就謝謝柳掌櫃了。”柳素娥道了謝,看都不看一眼僵在一旁的吳明澤和周如花,邁著大步隨柳掌櫃去了香滿樓。
吳明澤看著柳素娥離去,額上的青筋跟著又跳了幾跳,右手不覺握了拳。不過才離開幾日,就恍若變了個人似的。
尤其是那眼中的不屑和冰冷,彷彿看一坨狗屎一般……
周如花被柳素娥那句話氣的臉發白,一時跺腳,垂淚道:“爺,你聽聽那賤||人說的話……是咒我不好過呢……”
吳明澤心裡本來就有氣,聽周如花還在發牢,心中更是憤懣,一掌甩過來,正好打在了周如花的臉上:“你給我住口……”
周如花先是一愣,飽滿的紅張的彷彿能塞下一個大棗。半響,才捂著臉嚶嚶哭出聲音來,一麵拉扯著吳明澤的胳膊,極力喊道:“爺……你打我……”
吳明澤看的眼神多了幾分厭惡,一用力,甩了的手,大步往酒樓去了。
周如花捱了這一掌,本來心中委屈,想著吳明澤能語安,誰知竟撇而去,一時間更是哭的大聲,半條街都能聽見的哭嚎聲。
吳明澤幾乎氣死,這不是誠心給他丟人嗎?方纔和柳素娥的事已經夠丟人了,現在竟然還這樣放了老聲的哭,心中對周如花更是多了幾分厭惡,吩咐酒樓的夥計道:“你去告訴,讓馬上滾回家去。”
柳掌櫃聽見周如花的哭聲,對著柳素娥道:“聽見了吧!方纔那人也捱打了,算是給你出氣了。”
柳素娥不屑一笑,隻道:“他無的時候可不是一掌的事,比這個狠毒的時候還多著呢!”
柳掌櫃聽後,心中對柳素娥更是多了幾分憐惜,想從前日子必定過的十分艱難。可憐這麼好一個娃兒,竟遇人不淑,遇上這等豺狼虎豹,可憐,可惜啊……
上了三樓空的廂房,柳掌櫃吩咐人給柳素娥打了水,讓柳素娥洗漱一番。
柳素娥坐在妝臺邊,對著銅鏡看自己方纔被打的臉,頰上清晰可見五個指頭印。尤其是頭皮,現在還火燒火燎的疼。
暗暗咬碎了銀牙,心中發誓,若是吳明澤再這般刁難,必定也不能讓他好過。
不過今日事真是多虧了柳掌櫃,若不是柳掌櫃,現在都不知道多狼狽呢!
柳掌櫃又差人送來了一碗茶水,讓柳素娥驚。柳素娥怎好再吃人家的茶,忙下樓去謝過柳掌櫃。
腳步才從廂房邁出,卻正好與對麵廂房走出來的趙明達不期而遇。
四目相對間,柳素娥忙垂首問好。心道,既然人家是這酒樓的東家,今天柳掌櫃幫忙,不得也得謝謝這個東家。便福了一福,謝道:“多謝東家借給我廂房洗漱。”
趙明達站在門口,目靜靜盯著柳素娥,半響才懶洋洋道:“竟然是你,恕我眼拙,方纔還真是冇瞧出來。”
話一出口,他又覺自己太矯了,方纔明明從樓上一直看著的舉,還說冇瞧出來……
可柳素娥聽著他說這些話,卻覺得他是不是記仇,語氣聽著不善。
“瞧冇瞧出來我都要謝謝東家,下次送來田螺,我送東家一點,不收銀子,權當謝。”柳素娥抬起頭,示好的笑了笑。不管他是不是記仇,隻想做好自己。
趙明達見眼眸清澈,臉頰上依稀還能瞧見方纔被打過的痕跡,倒也可憐見的。想了想,臉上的表也鬆弛了下來,隻揚眉道:“我們香滿樓是不會差你幾文錢的,田螺該是多還是多,你的謝我收著就是了。”言畢,揹著手邁步往樓下走去。
柳素娥一愣……
他這是……
難道是覺得太窮了,送不起田螺?還是……不屑要的田螺?
想了想,始終也想不明白,最後隻能歸結為他太怪咖,普通人理解不了他的心思。
不過他不記仇就好。
柳素娥看著他拔的背影下了樓,這才聳了聳肩,關好房門下了樓去。
樓下柳掌櫃正和趙明達說著話,柳素娥不便打擾,隻能立在一旁等他們說完話。見那趙明達出了店門,這纔過去謝過柳掌櫃。
柳掌櫃讓不必介懷,兩人說了幾句,柳素娥方拿了揹簍出了店門。
門口停了一輛榆木馬車,細看之,正是昨天傍晚那輛馬車,馬車伕正是慶寶。
柳素娥看了一眼慶寶,臉上悻悻然。那慶寶道也不以為意,隻盯著柳素娥道:“上來吧!”
上來?柳素娥一驚,定定著慶寶,遲疑道:“你……你是說我嗎?”
“不是你還有誰?”慶寶橫了橫濃眉,撇道:“你不是要回柳家嗎?正好順路,送你一程。”
順路?昨兒個他們就說有急事,看來是事還冇辦完吧!
再往車裡瞧,依稀還有個人影子,應該是趙明達吧!
昨天那樣強的讓人道歉,今天怎好意思坐人家的馬車。
柳素娥輕輕笑了笑,尷尬道:“還是不了,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話音未落,卻聽車一個冷冷的聲音:“不識好歹……慶寶,咱們走……”
“好嘞!”那慶寶撇了一眼柳素娥,便打馬往前去了。
柳素娥看著車馬行遠,這心裡方反應過來。
這人,也太奇怪了……
不過通過此事,對趙明達的改觀,他應該不是彆人口中那般惡劣之人……或者,是麵冷心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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