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藥到病除

皇城雷雨大作，本該肅穆莊嚴的宮城，在雨夜中顯出了幾分混和蕭索。

君主陳瑾瘋瘋癲癲，二皇子陳炬醉倒市井，安國公為首的朝堂重臣連夜出逃，致使偌大都城，竟然找不到一個能當家作主的人。

聽聞敵國大軍已經到了城外，最擔驚怕的莫過於後宮的宮人，每每王朝劇變，最先遭殃的就是們這些和王氏撇不開關係的人，很可能大軍一進城，們就得從宮變奴婢，好些的下半輩子流浪異國他鄉，運氣不好的很可能就被敵卒糟踐了。

在皇城無人做主的況下，本就人影蕭條的後宮，到都是想辦法跑出宮的宮太監，也就君主的寢殿外，還有幾個忠心耿耿又無可去的老太監，伺候著病榻上的陳瑾。

雨幕中，陳思凝帶著許不令，從皇城南側翻閱進了宮城，輕車路來到後宮，看到哄哄的景象，眼神復雜。

離開京城時還一切安好，隻是隨便出去一趟，把阿青找回來罷了，誰能想到再次回到從小長大的地方，已經是城外大軍境，城風雨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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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不令撐著油紙傘，瞧見陳思凝站在屋頂上發愣，開口道：“走吧。”

陳思凝心明顯有點低落，雖然害死母後和兄長的人已經死在了眼前，但剛剛確認兇手就了結了仇怨，也沒法帶來什麼大仇得報的快。沉默片刻後，躍下了屋頂，落在了後宮的遊廊裡，帶著許不令前往陳瑾的寢殿。

寢殿外，老太監躬靜立，發現有人走來，抬眼看了下，瞧見是失蹤多日的陳思凝，略顯意外。

陳思凝抬了抬手：“你們先下去吧，我探一下父王。”

老太監知道京城的況，這樣，瘋瘋癲癲的陳瑾早就被所有人忘了，等到大軍破城也不知會麵臨何種境，這時候三公主沒離開京城而是過來陪著陳瑾，也算孝順了。

幾個老太監躬一禮，便退了下去。

陳思凝待所有人離開後，纔開啟了寢殿的大門。許不令從暗走出來，跟著進其中。

病榻上，君主陳瑾依舊渾渾噩噩地躺著，對外麵發生的事兒毫不知，即便知道，神誌不清也沒法做出反應。

不過，自從西涼軍破關以後，陳炬便再未過來探過，陳瑾唯一記得的便是這個兒子，太久不見陳炬，潛意識裡明顯很思念，在殿門開啟的時候，還轉頭看了眼，發覺不是陳炬後，又恢復了渾渾噩噩的模樣。

陳思凝心中發酸，卻也沒在許不令麵前表出兒家的弱，走到病榻前跪坐，聲呼喚：

“父王？”

陳瑾中發出含糊不清的呼嗬，本聽不懂意思，可能也沒什麼含義。

許不令瞧見骨瘦如柴的一國君主，眼中不免有點唏噓，走到跟前，在陳思凝旁半蹲著，仔細看了幾眼後，從懷裡取出藥瓶，拿出一粒藥丸，放進了陳瑾的裡。

藥丸是從司空稚上找來的，雖然藥和陳瑾的病癥極為相似，但是否有用還是個未知數。

陳思凝攥著角，盯著陳瑾的麵容，輕聲呼喚：

“父王？你覺怎麼樣？”

陳瑾吞下藥丸後，緒很快平靜了幾分，臉上的慘白也有所消退，不過藥效起作用明顯沒這麼快，吃下藥丸後不久，便閉上眼睡了過去。

許不令在旁邊等了片刻，也不好把陳瑾醒，站起來：

“看起來有效果，等等吧。”

陳思凝微微點頭，沒有起，依舊跪坐在病榻旁，目不轉睛地看著。

許不令見此，搖了搖頭，沒有去打擾，轉而看向了掛在墻壁上的子畫像。

畫像上有徐丹青的落款，畫的是子站在山嶺之上，眺大雁南飛的側影，和其他畫卷一樣，麵容看不太仔細，但氣質和意境卻勾勒得恰到好，能讓人覺出畫中子多愁善的格。

宣和八魁生世皆坎坷，幾乎沒有善終，有人把這歸罪於徐丹青上，覺得徐丹青是個掃把星，畫誰誰倒黴。

許不令起初也是這麼想的，不過走了這麼遠後，漸漸也明白了這完全是造化弄人。

徐丹青可能真的隻是想畫盡天下人，畫卷本沒錯，但畫賦予了人名氣。在這個家天下的世道，‘傾國傾城’的名，對子來說絕非好事，因為從名那刻起，就失去了自己的一切，註定為了各方勢力手中的籌碼。

一輩子都隻能被當作爭取權勢的工，而不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有幾個人能過得開心？

後來徐丹青封筆，可能也是發現了這一點；而後即便迫於力再次筆，這麼久也隻畫了許不令邊的子，估計也是不想重蹈覆轍了。

窗外雨幕沙沙作響，許不令站在畫像前看了片刻，病榻旁又傳來的聲音：

“父王？”

許不令轉眼看去，陳思凝臉上顯出急切和驚喜神，看向病榻上的陳瑾。

瘦皮包骨的陳瑾，呼吸早已恢復了平穩，睫，慢慢睜開了眼睛。原本渾濁無神的雙眼，此時顯出了些許茫然，可能還有點頭暈眼花，雙眼沒有聚焦，不過對旁邊的聲音已經有所反應了。

陳瑾張了張，轉過頭來，看著呼喚的方向，半晌後才辨認出來眼前人，沙啞道：

“思凝……你怎麼長這麼大了？”

一句話出來，陳思凝便已經熱淚盈眶。

自從陳瑾病倒後，陳思凝再未聽陳瑾正常說過話，上次被這麼稱呼，可能還是十歲出頭的時候，那時候陳瑾雖然整日酗酒，但也有清醒的時候，偶爾會過來看看這個小兒。此時聽見父親再次開口，陳思凝才驚覺已經過去這麼多年，都長快二十的大姑娘了。

陳思凝眼圈通紅，心中有看到父親清醒的激，也有對周勤等害父親這麼多年的憤恨，囁嚅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

陳瑾失去意識太久，連時間觀念都模糊了，先是了眼墻上的畫像，瞧見站在屋子裡的許不令後，稍顯疑：

“他是誰？炬兒怎麼不在？”

陳思凝回頭看了眼，還不敢把南越目前的局麵告訴陳瑾，隻是輕聲道：

“是他把父王治好的，王兄……在忙著政事。”

陳瑾微微點頭，眼神掃過寢殿，顯然在努力回憶著過往。

許不令走到跟前，開口道：“公主殿下，你先出去吧，我和陛下談談。”

第七十八章 藥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