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垂眸看向滿地的猩紅，這些算得了什麼。仇人的只會令人到興，前生沈家滿門的，想必要比眼前慘烈更多。沒有容，沒有同，沒有悲沒有俱，只恨不得仰頭大笑，再對著豫親王的狠狠砍上幾刀。

“妹妹……”沈丘遲疑的問：“我要去查探一下，你要進屋休息嗎？”

沈妙往豫親王府的西南角看去，微微一笑：“昨日來的時候，聽聞親王府的婢說過，那頭有個供休息的茶室，我便去那裡坐一坐。大哥做完事便來茶室尋我如何？”

“那邊麼？”沈丘順著沈妙的目看去，西南角的地方樹木鬱鬱蔥蔥，修剪的極爲緻，想來是豫親王爲了賞花作樂特意修繕的。他點頭道：“讓莫擎跟著你一道進去，別跑。”

沈妙應了，同莫擎一道往西南角走去。今日怕邊的幾個丫頭被豫親王府的嚇到，沈妙一個丫鬟也沒帶，莫擎是護衛，自然不會懼怕這些。

莫擎跟在沈妙後，有些驚訝的發現，沈妙對這裡彷彿輕車路一般，哪裡有拐角，哪裡有走廊，哪裡該上階梯，皆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便是昨日來到此，就算真正的來過一次，也顯得太過練了些。

懷揣著這個疑問，沈妙已經來到了茶室的跟前。茶室掩映在花叢之後，外頭的架子上還有葡萄藤，想來夏日的時候葡萄結出果實，在此地喝酒盛果，賞花談心也極爲風雅。不過這風雅用在豫親王上，卻怎麼都讓人覺得有幾分古怪。

“你便在外頭等我。”沈妙對莫擎道：“我一人進去就好。”

莫擎有些猶豫，沈妙看了他一眼，道：“不過是一間茶室，你若是不放心，先隨我進去一趟查探一番吧。”

莫擎立刻拱手道：“是。”說罷便率先抱劍走了進去。

沈妙看著莫擎的背影，一時間有些恍惚。前世今生，無論是什麼份，莫擎似乎一直都是這般謹慎小心，忠心耿耿。

茶室很大，被屏風隔爲三層，每一層皆是極爲奢靡，同外頭的風雅不同，倒顯得像是宮中的做派。莫擎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番，確認了裡頭沒有藏著刺客，這才衝沈妙拱手道：“小姐有什麼事莫擎就是，莫擎在外頭守著。”說罷便走了出去。

待莫擎走後，沈妙走到茶室跟前的桌子前，桌上擺著青花藍底茶，上好的釉面，似乎曾在宮中見過。沈妙掃了一眼便直接走過，走過第一道屏風，走過第二道屏風，來到了茶室的第三層。

茶室的第三層裡，牆上掛著的滿滿都是字畫。仔細看去，字畫的題字不乏名家，這滿滿一屋子的字畫，想來也是價值千金了。沈妙一幅一幅的看過去，彷彿在欣賞那些字畫，待走到一副字畫面前時，卻是停住了腳步。

那是一張夜宴圖，出自前朝書畫大家柳元之手，畫中記載了前朝員府中夜宴的盛況。婢豔，酒佳餚，賓客盡歡。人栩栩如生，墨筆勾勒的無一不緻風流，彩更是鮮豔。在滿滿一牆字畫中，顯得並不出衆，然而沈妙卻是出神的看著，彷彿被那畫中的場景吸引。

盯著夜宴圖看了許久，片刻後，終於出手來，順著字畫的紙面上慢慢索，索的極爲仔細，一直到了畫紙上夜宴的主角，大腹便便的員的襟。

襟做的也十分緻，就算是畫，索上去的時候，彷彿也能索到襟的扣子。

事實上，沈妙也的確到了。

指尖的微微凸起的，同紙張糙的不同，沈妙按了下去，只聽得一聲輕微的“咔”聲。

伴隨著輕微的響聲，面前掛著滿滿字畫的牆面突然裂兩半，竟是一個室模樣的東西，從外頭看去，只看得到長長的走廊，裡頭有火把照亮，顯得分外明敞。

沈妙輕輕鬆了口氣，沒有猶豫，提起角，提步走了進去。

……

室最裡頭，放著一棺材，棺材板已經被掀開，出裡頭的東西，竟是空空如也，站在棺材前的有兩人。一人紫颯颯，一人白勝雪，正是謝景行和高二人。

謝景行手中掂著一個明黃的布包，包裡也不知是什麼東西，看著竟是沉沉的。高笑道：“豫親王老狗竟將東西藏在此，若非昨夜裡陳家這場屠殺，咱們要找到這東西，只怕還要費一番周折。”

“所以等著撿就行。”謝景行道：“再看看周圍還有沒有別的。”

高應聲，一邊四查看一邊道：“說起來，豫老狗在這裡連個守衛也不留，這地方想來也是十分，怕是除了他無人知道。”

“傅家人多疑。”謝景行懶道：“換了是你你不藏？”

“我自然要藏。”高輕搖摺扇，笑的極爲溫文爾雅，然而裡吐出的話卻是十分可怕：“若我是豫老狗，要有人發現此，不論是誰，哪怕不知道其中，只要他撞破有這麼個室，只怕都要殺人滅口。死人才能保守。豫老狗這一點做的倒是不錯。”

謝景行懶得理他，四翻找其他的東西。

與此同時，沈妙手持火把，在森的道中安靜走著。比起自來緩慢的腳步，這一次走的倒是顯得急迫得多。原因無他，不知道沈丘什麼時候會過來，在沈丘找過來之前，得拿到那個東西。

豫親王府的這個室，是當初傅修儀發現的。傅修儀和裴瑯之間的談話無意間被聽到。當時裴瑯自己臨摹了一副柳元的夜宴圖，告訴傅修儀豫親王府室的機關就在夜宴圖主角的襟之上。當時裴瑯也說“東西就在室中，陛下可以一探。”

“東西”究竟是什麼東西，沈妙並不知道，不過當時聽裴瑯和傅修儀的語氣，那個“東西”應當對傅修儀十分重要。沈妙在同陳家兄弟說起滅門之事時，除了不留後患，便是還爲了此事。

若是不滅門，留著豫親王府的人，也許有人知道室的，若是發現的作，只怕會惹出禍事。如今豫親王府的人都死絕了，想必這一暫時未曾被人發現，畢竟前生傅修儀知道此事的時候，他都已經登基了。

只要那個“東西”對傅修儀十分重要，或者是對他有利，便萬萬不能被傅修儀得到。要麼銷燬，要麼送到傅修儀的仇敵手中，至有了這個“東西”，將來對付傅修儀的時候，纔會多一枚籌碼。

這纔是今日跟著沈丘來親王府的目的。

沈妙著室的璧往裡走，這室蜿蜒不絕，竟是比想象中的要長很多。待再拐過一個彎兒，眼前豁然開朗，彷彿從狹窄的走廊猛地進了寬大的正廳，石壁之上懸掛著一排排的火把將整個室照的熠熠生。

而在那室之中，一棺材橫臥，棺材面前，竟是站著兩個人。

沈妙還未作，便聽得其中一人厲聲喝道：“什麼人！”

那聲音十分悉，甚至沒來得及分辨，便瞧見明亮的火中，兩個背影猛地轉過頭來，出兩張悉的臉。

謝景行，高。

謝景行怎麼會來到此，高不是宮中太醫院的人，又怎麼會和謝景行攪到一起？

饒是冷靜如沈妙，也是心中愕然，隨著愕然而來的，便是腦中一瞬間的混。那些早前的疑點在心中盤旋生，卻彷彿是突然有了一個出口，電石火間，似乎有什麼東西要破空而出。

“沈妙！”高的目也是驚異，隨即卻是看向謝景行道：“手！”

沈妙明眸一瞪，只覺得天旋地轉中，尚未看清眼前晃過的影，子便被人重重一搡，脊背猛地向了後的石壁，疼的倒一口涼氣。隨其後的，一隻修長的手把住的嚨，謝景行英俊的臉近在咫尺。

謝景行幾乎將沈妙整個人在石壁之中，他冰冷的襟到沈妙的臉，手也冰涼，分明是如烈日一般灼目耀眼的眉眼，脣角挑起的弧度令人迷醉，然而目卻是清醒的近乎冷酷。

“沈妙不能留。”高快速道：“事關重大，今日死在這裡是倒黴，丟在這裡，咱們出去，沒人發現，謝三，別心，手！”

沈妙看向謝景行，握著脖頸的手修長又好看，卻帶著悍然兇狠，牢牢扣不鬆。

紫年的眉眼在燈火之下更是深豔，一筆一畫如同畫中走出的魅，他越是姿容人，笑容越是殘酷，彷彿是貓抓老鼠一般，然而目中所出的，卻是絕對的淡漠與殺意。

他是真的想殺了他。

沈妙一不的看著，一雙清澈的眸子比春日初雪化晴後的溪水還要明亮，那其中無悲無喜，似乎可以倒映出人的一生。

謝景行眸微，忽而挑脣一笑，另一隻手溫的蓋住沈妙的眼睛。他微微俯頭，湊到沈妙耳邊，彷彿人間的低語，低聲道。

“別看我，我會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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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我就說小侯爺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