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談錢傷那天之後的事，顧清歡不想再提。

如果真要說，那就是「混蛋」這兩個字已經不能用來形容黎夜。

他是惡魔。

那晚之後，洗了一個時辰的手。

但所謂福禍相依，倒了一整天的黴，在那之後，終於得了難得的清閑。

慕容澤也沒有像他說的那樣來找。

顧清歡並不失。

日子總算是平靜了，顧清歡覺得很高興。

一場冷風將盛京吹了一片雪白。

顧清歡也換上了厚厚的襖子，在院子裡吆喝著慧們一起來堆雪人。

季一最是激，嚷著堆雪人不夠，要打一場雪仗才能過癮。

可他是個習武的，打人一打一個準，開了掛一樣。

沒多久就哀鴻遍野。

慧說他作弊，讓顧清歡把他罰到葯田去犁地。

顧清歡思考片刻，說犁地不好，讓他去鏟雪。

「小姐，有客人到訪。」

茯苓來報的時候，顧清歡正拿著本賬，研究得專註。

聞言抬頭，就看到一象牙白金線牡丹外襖的茍無月。

綢緞般的長發束在腦後，規規矩矩，一張小臉白皙剔，唯有鼻子凍得通紅。

見了顧清歡，微微福禮，道：「顧小姐安好。」

別看這丫頭年紀不大，禮數卻很周全。

「這麼客氣幹什麼，外麵冷，有什麼事進屋裡說吧。」顧清歡笑。

大概猜到了茍無月的來意。

果然，剛一坐下，茍無月就從從袖子裡拿出幾錠銀子，放在桌上。

顧清歡看了看，大概有十餘兩。

「這是什麼？」笑問。

茍無月麵上從容，道：「是這個月的利息。」

顧清歡輕笑，沒有說話。

十餘兩並不多，但是折算下來，就是一金多。

茍文義一個月的月俸也才一金，除去家裡的開支，哪裡可能弄來十餘兩的銀子？

除非他並非人們說的那樣兩袖清風。

尚書這個位置，哪怕是油水再的禮部，也可以有不的灰收。

也就是說，隻要茍文義願意，隨隨便便就能拿到上百兩，更不要說其他那些油水多的部門。

要不然當的收這麼低，誰還破了頭來當這個？

「顧小姐不要誤會，這不是爹爹的月俸，是幾位哥哥想辦法攢下來的錢。」

「……」

剛做完一番牛哄哄的推論就被打臉。

顧清歡表示不開心。

但細一想，茍家那幾個孩子最大也不過十四五歲，這麼小就要背巨額債務，這個做債主的還是有些恥。

「爹爹這個人就是死腦筋，一旦他認定的事，就很難轉過彎來，還請你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我可不敢跟他一般見識，不然又去殿上參我一本，上次是不守婦道，下次不知道又是什麼。」

提到這件事，顧清歡還覺得有些好笑。

茍無月對這件事也略有耳聞，不好意思的道：「他其實也隻是上說得厲害，並不是真的要構陷顧小姐……和你父親。」

說到顧卓的時候，有些猶豫。

顧清歡知道是顧忌道顧卓是的父親，不好在麵前太過埋汰，乾笑了兩聲，又把話題拉回來。

「一個月十幾兩，還隻是利息，你們這樣還下去，隻怕這輩子都還不起。」

茍無月似乎看出了的糾結，笑道：「怎麼，顧小姐莫不是心了，想將那一萬兩銀子一筆勾銷？」

「你想得。」

見還有心打趣自己，心態非常樂觀，比爹好。

茍無月又道：「其實顧小姐擔心的也不無道理，攢錢還錢並不是長久之計。」

「除非你們家忽然出了個暴發戶，不然這錢是肯定還不起的。」顧清歡嘆。

「顧小姐所言甚是，正巧前些日子聽說趙家布坊進了批新貨，我打算找時間過去看看。」

「看布做什麼？」

「盛京不缺有錢人，隻缺賺錢的路子。而在所有賺錢的路子裡麵，又數人的錢最好賺，所以我想開一間坊，經營得當的話，說不定能賺些錢。」

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一直是綿綿的。

泠泠渺渺，不疾不徐。

顧清歡看的眼神有一點詭異。

「你多大？」

「今年虛歲十四。」

那比還小。

「你這麼小就想著做生意？」

「小嗎？我聽說顧小姐在魚龍混雜的萬寶街開了一間醫館，現在也是名聲大噪呢。」茍無月掩輕笑。

顧清歡撇了撇。

那能一樣嗎？

是活了兩輩子的人，這小丫頭片子纔多大？

正要說話，就聽茍無月又道：「你別瞧我年紀小，在爹爹領我回家之前，可是學過不東西呢。」

那時，想吃一頓飯都要靠本事去賺。

相比起來，現在的生活已經優渥太多了。

「那你以前肯定過得很辛苦。」

「是啊，幸好遇到了爹爹。顧小姐，你別看爹爹上不饒人，其實他心眼真的不壞，甚至……甚至本就沒什麼心眼，隻要信了一人，就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顧清歡並不想談論茍文義。

覺得茍無月很聰明，有著同齡沒有的睿智。

所以來絕不隻是還錢這麼簡單。

也肯定不是無意提到坊。

「你想開店，想必是沒有本金的吧？」顧清歡深吸一口氣，皮笑不笑。

如果沒有猜錯，這個冤大頭的帽子想必就要落到上。

一個還要靠著積攢銀兩捲鋪蓋跑路的人，哪裡有錢去資助別人？

那不是扯淡麼！

「顧小姐先不用張，等我先去布莊看好了，做好了詳細的方案，再來與你探討。」

該說的都說了，茍無月很有禮貌的站起來，告辭離去。

茯苓去送。

顧清歡在原地淩。

很張嗎？

哪裡張了，不要說得像個財迷一樣好不好！

「慧！」

顧清歡沉思片刻，忽然把外麵的慧了進來。

小丫頭正守著季一鏟雪，聞言噠噠噠跑進來，道：「小姐可是有什麼吩咐？」

「聽著，以後這位茍小姐來，一概說我有事不在，聽到了嗎？」

「……啊？」

「啊什麼啊，這是命令。」顧清歡故意板起臉，企圖側出自己的王霸之氣。

慧臉上搐了片刻，道：「好。」

這日之後，顧清歡也沒把這是放在心上。

倒是孤芳苑已經修繕好了，等放到明年開春就可以搬回去。

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顧清歡正看著窗外的積雪發獃。

帶了許久，才把注意力收了回來。

作要加了。

明年開春，一定要離開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