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傳庭揹著手站在一緩坡上，眺著十裡之外的白石原。全本小說網（）接近午時左右，秋日的暖曬在上，讓人倍舒適。

孫傳庭邊數步之外，靈臺知縣方文，以及曹文昭、周遇吉、曹變蛟、羅世芳等將環繞左右。

緩坡的一旁就是白石原通往外界唯一的道路，現在這條並不寬闊的道路上已經挖開了數道深，把白石原和外麵徹底隔絕開來。

孫傳庭率領秦軍與當日黃昏時趕至白石原外十裡之地後，即刻著人知會東麵二十餘裡外的靈臺縣，令縣衙連夜征調一千民壯和五百石糧草趕來聽命；並著重言明，一千民壯必須攜帶鋤頭鐵鍬等農，違令以軍法論。

接到巡指令的知縣方文不敢怠慢，立即把縣裡糧倉裡僅有的兩百石糧食全部拿出，然後將城裡的士紳大戶們召集起來，向大家出示了孫傳庭的手令；言明數萬流賊本攻打靈臺縣城，正巧被巡大人率大軍截住，現雙方正在白石原一帶激戰。軍糧草匱乏，急需大夥兒捐獻，不然的話，軍一旦因為缺糧而退卻，流賊會趁勢進軍打破縣城，後果可想而知。

在方文的威利下，士紳大戶們不管願還是不願，都是當場解囊相助，最後籌得六百餘石糧食，由方文親自帶領組織起來的民壯，連夜送到了秦軍營地。

孫傳庭對方文的表現十分滿意，很是誇讚了他幾句。本來他要了五百石糧食，結果人家一下子運來了八百石，這樣的乾才值得拔擢。

接著，寵若驚的方文自告勇的擔負起指揮民壯挖的事宜。

趁著皎潔的月，一千民壯耗時數個時辰，挖出了數道深約一丈左右，寬近兩丈的深，把整條道路徹底截斷。

這幾道深並不相連，中間都有數尺寬的地方可供人落腳，幾道深總長約五十餘步，正好在弓箭火銃最有殺傷力的範圍之。在軍這邊的最後一道完時，還特意壘起了一道牆，然後用木搭起前後通的棚子，以防備流賊弓箭的拋。

從孫傳庭率軍趕到，大軍紮好營盤，民壯連夜挖好深算起，到今天已經是第五天了。

期間原上的馬進忠等賊首，每天都要組織數次大規模的突圍行，但最終都是丟下數百條人命後退回原上。

周遇吉調派秦軍中僅有的五百火銃手和一千多弓手番上陣，對著衝到第一道邊的流賊開始了打靶練習。

牆後麵能夠擺開八名銃手，軍六人一組，打完後順著兩側返回，然後後排上去繼續擊。

在這樣不間斷的火力打擊下，流賊們傷亡慘重。想用弓箭與軍對吧，軍前有牆遮護，頭頂有鋪著木板的棚子遮擋，再加上頭戴的寬沿帽盔，流賊的弓箭本威脅不到軍。

在連續數日，想用各種方式試圖把深填埋，然後數萬人湧出突圍的行失敗後，流賊們徹底絕了。

孫傳庭冷笑一聲，下了緩坡向不遠的大帳走去。

秦軍營地紮在不遠白石河附近平坦的原野上。水量已經不大的白石河水質清澈，許多手指長短的魚兒在水裡來迴遊，讓白水河多了一份生機。

曹文昭叔侄是接到孫傳庭的手令後趕過來的，孫傳庭並未讓他們將大軍帶來，近萬秦軍以足夠使用。

他把曹家叔侄招來的原因，是想在這次戰役結束後，讓他們繼續往西，剿滅鞏昌府和臨洮府的殘餘小匪患。曹文昭掛的可是臨洮總兵頭銜，總不能連臨洮也不去看看吧？

現在漢中府有秦良玉駐守，孫傳庭已派人給其下達軍令，令其掃漢中府境的土匪流寇。以川軍的實力，這個應該不問題。

解決了馬進忠、混天王等西北最大的流賊後，曹家叔侄再向西掃，那除了陝北正在被洪承疇攻擊的流賊外，整個陝西基本算是平定，剩下的就是如何賑災安民了，自己已經完了聖上的重托。

眾人回到主帥帳中，孫傳庭在大案後坐下，方文等人分列兩邊。在巡這樣的封疆大吏麵前，這些人是冇有資格落座的。

孫傳庭看向方文開口問道：“貴縣幾日來甚是辛苦，本都看在眼中，此役功勞薄上自會有貴縣之名，朝廷自會按功行賞！貴縣還需戒驕戒躁，勤於職事纔好！”

方文喜，出列後衝著孫傳庭深施一禮道：“中丞提攜之，下永不敢忘！下所做乃是分之事，敢勞中丞掛懷，下銘五！此後定當唯中丞馬首是瞻！絕不負中丞教誨之意！”

方文崇禎四年中的進士，因為朝中無人才被打發到偏僻的靈臺縣，現在已是第二任上了。

依照他的分析，不出意外的話，任期滿後，他仍會被安排到小縣任職。若是無人提拔賞識，這輩子最多熬到個正六品的同知算不錯了。

冇想到機會突然之間出現了。孫傳庭的到來讓方文看到了一希，隻要能傍上巡這樣的重臣，自己的前途定會一片明。

果不其然，這幾日的辛苦忙碌，頂的上自己數年的功勞。

方文知道朝廷最重軍功，隻要一個文沾上了軍功，那以後的仕途將會順暢許多，孫傳庭的大度讓方文發自心的激。

孫傳庭微微一笑道：“貴縣且好生做著，本自會時常關注與你！”

對於方文表達的忠心，孫傳庭冇有拒絕。

這個三旬左右的年輕知縣，上冇有他最討厭的那種酸腐之氣，而是務實肯乾，事比較靈活，值得栽培。

自己雖然有不的同年都在朝中和地方任職，但還冇有真正心的下屬。

莊元洲、謝仁星等人尚未踏場，方文算是真正意義上自己在場中第一個賞識之人，隻要他以後表現良好，那自己也會不吝拔擢。

想要在朝堂中立足，冇有自己的班底是長久不了的。

孫傳庭的表態讓方文欣喜異常，若不是帳還有其他人在，他會毫不猶豫的大禮參拜。冇想到自己也能找到靠山，還是高聳雲的大山！

孫傳庭繼續道：“今日流賊並未前來攻打，依本研判，流賊已經斷糧；隻要再圍困數日，除卻投降，其彆無它途！如何置這群賊人，諸位現下可暢所言！”

曹文昭出列拱手道：“稟中丞，卑職以為，數萬流賊以青壯居多，且多是農戶出，從賊實非無奈；其中罪惡累累者應當誅除，剩餘者選編伍，訓後可得不兵，以供朝廷驅使！”

他雖然名為總兵，但手下士卒太，用兵時經常有捉襟見肘之，所以他傾向於揀選良善，到時可將一部納自己麾下。

一向沉默寡言的曹變蛟小聲嘀咕道：“一幫賊寇，全部坑殺最是省事！”

曹文昭轉頭瞪了他一眼，喝道：“現下不到你說話！勿得口出狂言！”

孫傳庭哈哈大笑：“都言小曹將軍勇悍，未曾想到其意甚是果決！此言甚合本之意！”

秦軍參將羅世芳眼中滿是讚意的看了曹變蛟一眼，原本他看著滿傲氣的曹變蛟麵目可憎，這下突然覺得對方順眼起來。賊寇就該殺絕，留著還要浪費寶貴的糧食，隻要殺得賊人膽寒，看以後誰還有膽從賊！

周遇吉拱手道：“不管是擒殺還是選編，一切由中丞之意而決，卑職聽命便是！”

孫傳庭沉一會開口道：“按本之意，但凡從賊者，不管其原先是否乃良善之人，隻要從賊一日，賊之惡便會附其頭腦，驅其四肢，其日後之行徑難與常人同！此類理當全部誅除！但聖上仁心，所頒諭旨中已網開一麵，我等為人臣，自當遵從聖意！故此役之賊亦應從寬論，以彰聖上之德！一切就依曹總兵之言吧！”

曹文昭等人上前施禮領命，曹變蛟暗中撇了撇，對孫傳庭的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甚為不滿。

孫傳庭繼續道：“此役過後，西北之大賊幾近絕跡，但小賊寇仍甚猖獗；其平常打家劫舍，搶掠商旅，致使當地民無心生產經營。若不予以及時遏止，恐其趁天災之時逐漸勢！本授欽命巡陝西，絕不能坐視不理！故本決意，遣一隻人馬往西經略鞏昌、臨洮兩府；另遣一隻人馬往北經略平涼、慶兩府之地，本則親率一路兵馬遠赴寧夏鎮！諸將聽令！”

曹文昭、周遇吉等上前拱手施禮大聲應道：“卑職在！”

孫傳庭沉聲道：“待揀選賊眾之事完畢，曹文昭率本部及新編之軍往西經略，掃境大小賊寇，及早廓清兩府賊患！糧草可就地征集，遇事可自決，本不問！”

曹文昭心下大喜。原上的流賊數萬，自己怎麼也能挑出五千人，加上原先三千士卒，那就有八千人，自己終於為名正言順鎮守一方的大將了！並且孫傳庭的話中之意就是他會有自決權，不會到當地員的掣肘，這就讓他能夠更加從容的用兵掃了。

他大聲應道：“卑職遵命！”

“羅世芳率三千人並新編之軍經略平涼、慶兩地，與曹文昭部互相呼應，待廓清本境後再行聽令！”

羅世芳沉聲應道：“卑職遵命！”

他這一路相對來說匪患稍輕，最重要的是將新編軍整訓好，以備將來之用。

“周遇吉率一千人回返西安府，整訓張文耀、拓養坤等部，務必儘快見到效！”孫傳庭繼續下令道。

張文耀、拓養坤降眾八千，必須有一名重將製，周遇吉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分派完畢後眾將散去，孫傳庭準備親率五千秦軍趕赴寧夏鎮。

寧夏鎮是軍鎮，與韃靼部接壤，擔負著守疆的重任。邊軍久缺糧餉，時有鬨餉之事，派彆人去本製不住，隻有自己親去方纔合適。

他正要安排謝仁星返回西安，調運糧餉再來與他彙合時，帳外的孫誌安匆匆闖，神嚴峻的來到他的前，附耳道：“張文耀遣人來報，拓養坤部叛！現裹挾部眾往潼關，然後伺機進河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