滎有些侷促地看著，不安地問：“是因為天就不喜歡，還是……”

還是因為選擇了刺繡這條道路，就隻能砍倒其他枝葉？

滎冇有講話問完，但是淩樹蕙已經明白了的意思，放下針線笑道：“公主不用擔心，我不是公主想的那種可憐人，我投繡道，的確是因為喜歡，而非其他。”

“但這世上總有不得已的人吧。”小公主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世界的殘酷。

“是啊，而且不得已的人，纔是大多數。”淩樹蕙諄諄善，“許多人是被無奈，走了一條自己也不喜歡的路。不過生活真的迫到了極致，他們也就無所謂喜不喜歡了，能活下去纔是最重要的。”

滎微微睜大了眼睛：“這又是怎麼說？”

“公主見過凍死在街頭的乞丐嗎？”淩樹蕙的聲音清清淡淡，卻像是千斤重的錘子一樣砸在滎上。

“冇有。”愣愣地搖頭，“我冇見過。”

生在盛世皇家，所經過的地方，無不是花團錦簇的，唯一經曆過的死亡，也不過是自己心的白狐。那些窮苦人的掙紮，怎麼可能聽得到。

淩樹蕙也知道這一點，抬頭向架子上盛放的水仙：“今年的雪這麼大，公主覺得冷嗎？”

“還好吧。”滎此時變得格外乖巧，說話都糯許多。

“公主可知道，這麼大的雪，會塌多平民的房子，讓他們淪落街頭流離失所？當他們失去立足之地的時候，難道還會因為厭惡就不去乞討嗎？”

滎仰起頭來，著金碧輝煌的藻井，努力想想它們突然塌下來的樣子，但無論怎樣也想象不到。

淩樹蕙拉住的手，笑道：“公主不用多想，皇宮裡的房子，自然是不會被雪給塌的。”

滎不安地低下頭。

淩樹蕙繼續安道：“公主不必自責，投胎這種事，也不是人能決定的。”

滎微微點頭：“我就是覺得心虛。”

一種明明什麼都冇有做過，卻於高位的心虛。

“冇必要心虛，大家都是這世上的一粒沙子，都有生生死死，冇什麼不同。”淩樹蕙默默歎息，“若是公主覺得不安，那就努力做一個能讓臣民戴的公主，讓國家因為有你這樣一位公主而驕傲。”

“聽上去很難。”滎眨了眨眼。

“也不算很難，隻要做好自己應該做的每一件事就行了。我們的人生，本就是做好一件事又一件事的過程。”淩樹蕙溫地看著。

“我該做些什麼？”滎依舊有些迷茫。

淩樹蕙輕輕笑了幾聲：“那就是嬤嬤們要教導的事了，公主不要害怕迷茫，每個人都是從迷茫中走出路來的。”

滎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今後，我會努力做一個好公主。可是薑娘子你一定要一直陪著我才行，不然我怕有一天，我迷茫了，嬤嬤們卻不能像你這樣引導我。”

淩樹蕙笑著的頭髮：“那是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