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後,酒館客人漸漸多了起來。
十一娘便坐在酒館自己專屬的那個位置,一邊喝酒,一邊聽客人們聊天。
今日誰家從山上撿回來一隻足有半人高的大山,威風凜凜,賣了個好價錢。昨日誰家兒出家了,是隔壁村的秀才,很是風呢。
如此家長裡短,十一娘聽得津津有味,很是下酒,往往不到半個時辰,一壺酒便見了底。
常來這裡的客人們,對於十一娘也早就悉,知道是琉璃的表姐。因為樣貌醜陋,又生不出孩子,被夫家拋棄了無可去,最後得了表妹琉璃的好心收留。
隻可惜啊,這個表姐,既懶又饞,天天喝酒,卻什麼活兒都不乾。也虧得琉璃脾氣好,人又善良,這才一直容忍至今。
不過客人們就冇那麼好的脾了,有時候看酒館裡忙不過來,就直接
“十一娘,送一壺酒來……”
“十一娘,端兩盤下酒菜……”
又或者乾脆直接嗤笑道“十一娘,你這麼醜又這麼饞這麼懶,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
這時候的十一娘,往往會據自己的心來。心好了,端茶倒水上菜,全都不在話下,就是彆人嘲笑,也隻會比彆人笑得更開懷,最後便被人當了傻子。
哪有彆人罵你還笑著的?可見腦子不清楚了。
但若是十一娘心不好,遇到這種客人,便會直接一眼瞪過去。犀利的眼神配上醜陋的容貌,欠的人自然被嚇退。
不過偶爾也有心懷不軌的,想把十一娘騙到外邊去賣了。畢竟雖然臉上不好看,但是材還是玲瓏有致的。賣到那種最低賤的地方去,燈一關,無論你是天仙,還是無鹽醜,結果都是一樣的。
然而結果嘛,就比較戲劇化了。據說是有什麼江湖俠客經過,將企圖綁架十一孃的歹人們抓住,五花大綁送到了府衙門口,額頭上還被了人販子三個字。
衙殺威棒冇打完,那些人就全都招了,最後當然是下大牢,至關上個兩三年。
知道這件事的人都說,十一娘運氣不錯,關鍵時刻總能有貴人相助,是個有後福的。
隻有琉璃知道,兒就冇有什麼江湖俠客,什麼貴人。膽敢惹上逐月郡主的人,顯然是活得不耐煩了。就算是郡主不出手,作為前衛,也不會放過這些人。
酒肆客人來來回回,直到傍晚時分,忽然進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公子,邊跟了個小廝,朝酒肆清聲道
“琉璃姑娘在嗎?我家公子來送酒錢了。”
柏二公子來了?
正在喝酒的十一娘眼前一亮,扔下手中酒盞轉,想要看看這個柏二公子究竟是何模樣。
可在起的瞬間,卻控製不住地酒意上湧,整個人一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忽然一雙,修長有力的溫暖大手及時扶住了的胳膊,十一娘抬頭,便發現自己撞了一雙澄澈如山泉的眸子中。
“姑娘小心!”
男子開口,聲音溫和清冷,更令有著一瞬間的晃神,忍不住出右手,想要上他的臉頰。
小宸?
“放肆,你做什麼?”
小廝一聲大喝,手將十一娘從自家二公子邊拉開來,怒氣沖沖訓斥道
“你這個醜人,竟敢對我家公子手腳!”
十一娘終於從方纔的恍惚中回神,又定定看向那位柏二公子時,才發覺自己認錯了人。
他不是小宸,隻是眉眼間有著三四分相似而已,再加上聲音氣質,變有了六七分想象。
看錯了!
他不是小宸……
十一娘說不出心中是失還是高興,臉上表忽悲忽喜,最後竟然大笑著拎起桌上酒壺,踉踉蹌蹌著離開了,儼然一個瘋婆子。
小廝厭惡地搖了搖頭,對自家公子道“二公子,您冇事吧?”
“是誰?”柏二公子眼卻追隨者十一娘離開的背影,隻覺得方纔眼中,有濃重得化不開的憂傷。隻看上一眼,彷彿他的整顆心都跟著沉了,想要看清楚那子究竟曆經過何等滄海桑田。
“啊,十一娘,是琉璃姑孃的表姐。據說被夫家趕出來了,在琉璃姑娘這裡暫住。公子……”
“明藥,往後不得如此無禮。”
“額?”
“髮,之父母,無法選擇。你當眾稱呼子為醜人,便是無禮無德,罰你回去將《謹言》抄寫十遍,冇有抄好,便不必再隨我出門了。”
“啊……這……是,公子!”
那個明藥的小廝哭喪著臉退後,恰好琉璃也終於出現了。從柏二公子那裡接完酒錢,本該告辭,柏二公子又補充道
“琉璃姑娘,這些金子數額不小,還是儘早存錢莊比較妥當。”
琉璃聞言淡然一笑。
“我知曉,多謝柏公子提醒了。
“還請琉璃姑娘替我向令表姐道歉,小廝方纔無禮,回府後我會做出罰。”
琉璃淡淡瞥了眼還在不甘心的明藥,出口的話很是清高不客氣。
“俗話說,有其主必有其仆,這也怪不到公子的小廝上。柏公子,咱們已經銀貨兩訖,請恕我不遠送了。”
說著做出了請的姿勢,柏二公子臉上微有尷尬,但還是溫潤一笑,帶著小廝離開了。
琉璃習慣來到後院酒窖找十一娘,除了發現地上扔著的一個酒壺,卻冇有找到人。倒是後院裡一直拴著的馬兒也一起不見了。琉璃就知道,多半是十一娘心不好,騎著馬出去跑了。
在這裡幾個月時間,郡主都易容醜陋的十一娘,說要大於市,過上自在悠閒的生活。
但是琉璃能看得出來,郡主的心從來都冇有真的自由過,京城中有放心不下的任何事。所以,抑久了的郡主,遇到要緒發的時候,便會騎馬出去,琉璃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有時候出去跑一天,有時候卻是天纔回來。
但是回來後,整個人都又恢複了十一娘那種隨遇而安和放不羈,彷彿從來不曾崩潰過。
也不知道這次,郡主又會跑出去幾天。
琉璃胡想了會便又去釀酒了,那邊的十一娘卻騎著馬,騎到了樹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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