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這麼一句話，就瞬間堵得韓氏再說不出話來，臉一陣青白，是啊，努力了這麼多年，看似風得意，榮耀無限，但真正擁有冠朝服的國公夫人是藍氏，在靖國公的心裡，也纔是真正的國公夫人，呢？算什麼！

爲西涼無言做了那麼多，罔顧了世家小姐的尊嚴，拋棄與姐姐一起進宮侍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榮寵，不惜名節，也要嫁給他，到了如今他心裡本從來就沒有過爲生兒育，持府邸的！

可是……

韓氏忽然擡起頭，猙獰又譏諷地瞪著西涼茉：“我如果不算什麼，那你又算什麼呢，你恨我，恨仙兒和丹兒折磨你，但你不過是一個雜種，一個藍氏那賤人與他人通生下來的雜種卻佔據了國公府邸嫡出大小姐的位置，你本來就該死，容你活下去，已經是我對你最大寬容，如今卻恩將仇報地來對付我，哈哈哈……早知道如此，你一出生，我就該掐死你這雜種！”

西涼茉的瞳孔微微了，捧著手爐的纖纖長指幾乎瞬間將那手爐得變形。

白蕊和白玉都有些擔心地看著西涼茉，但是們明智地沒有做聲。

空氣裡瀰漫著讓人窒息的沉寂。

只有韓氏瘋狂又得意的笑聲迴響著。

片刻之後，西涼茉淡淡地道：“二夫人已經瘋了，還請三嬸嬸早點送上路吧。”

說罷，優雅地轉離去。

在韓氏聽到此話後戛然而止的笑聲中，黎氏的形出現在門邊，彷彿完全沒有聽到韓氏方纔的話一般鎮定自若地對著西涼茉微笑道：“這是自然，二夫人瘋了，這瘋了的人說的都是風言風語，可不要讓這瘋子吵著郡主，您且先回去歇息，一會子送了二夫人，再報與您。”

西涼茉看著黎氏忽然高深莫測地微微彎起脣：“三嬸嬸果真是聰明人，只是莫要讓拿住了殺二夫人的把柄。”

此話意味深長，黎氏立刻頷首道：“三嬸嬸自然知道的。”

西涼茉說罷，攏著袖子，轉優雅地離去。

一離開，彷彿空氣裡深重的迫都消失了，黎氏忍不住小小地了一口氣。

那種氣度，完全不像一個十五歲的能夠擁有的。

韓氏看著領著兩個僕人進來的黎氏，忽然很輕蔑地冷笑：“今日本夫人虎落平被犬欺，就憑你黎氏也敢對本夫人手，若是聰明的，便速速報與我那哥哥知道，本夫人便讓哥哥饒你一命？”

西涼茉讓覺到了死亡的氣息，但是黎氏卻讓韓氏彷彿聞到了生的希一般，可不認爲一個小小員外郎之的黎氏敢對下手。

黎氏看著又端起了當家主母架子的韓氏，不由好笑起來：“韓婉言，你以爲你一個紅杏出牆的賤人，竟然還沒有毫自知之明，你憑什麼認爲我會放過這個送你上路的大好機會呢？”

“你……你敢！”韓氏又驚又怒地等著黎氏，但隨後又聲道：“你我不過是權勢之爭，說到底咱們還是西涼家的人，爲何要讓那鳩佔鵲巢的小雜種凌駕於你我之上？”

看著韓氏試圖說服自己的模樣，黎氏忽然道：“二夫人，你這是在求我麼？若是你求我，說不定我願意幫你一把。”

韓氏一怔，隨即咬牙：“黎氏，你不要太過分了。”

求，憑什麼！

黎氏淡淡地道：“那我就幫不了二夫人了，離奴，今奴，手！”

隨著黎氏一聲令下，兩個三大五的嬤嬤便提著個臭氣四溢半人高的大桶走了進來，隨後又兇神惡煞地上前去綁韓氏。

韓氏一看黎氏竟然真的真格了，立刻‘噗通’一聲跪下，眼含屈辱地結結地對著黎氏告饒：“弟妹，當初都是嫂子的不對，您且大人有大量，饒了我罷了！”

黎氏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其聲之淒厲宛如夜梟一般，讓人不寒而慄：“韓氏，你也有向人下跪告饒的一日，到底讓我等到了……哈哈哈！”

竟然笑得淚水都出來了。

韓氏莫名其妙地看著黎氏，眼底閃過怨毒，卻不敢說話，只咬著牙，屈辱地跪著。

黎氏笑夠了，抹掉眼角的淚水對著後的兩個壯奴僕冷酷地道：“給本夫人弄死這惡毒婦人！”

韓氏大驚失，掙扎著不讓離奴和今奴抓住自己，但連日來也不安寢，日不思飯，早就掏空了子，如今哪裡是僕人們的對手，三兩家被綁住了個嚴嚴實實。

“黎氏，你竟然騙我，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憤怒地尖利地大起來。

黎氏看著，躬下來對著一字一頓地道：“你可還記得我的雲哥兒是怎麼死的麼，韓氏，你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韓氏錯愕，看著黎氏眼裡的怨毒與傷心，竟然再也說不出來。

黎氏卻開口了：“我來告訴你，因爲那一年，你讓庫房失火，老太太想讓你放手一段掌家之權，所以準備讓我接替你暫時掌家，你怕我從此搶了你手中的權力，所以讓人將我的雲哥兒活活扔進了後花園的湖裡，讓他活活的淹死了，你可還記得麼，他才三歲啊，三歲，你怎麼忍心！”

黎氏最後幾乎是歇斯底里地低吼著，幾乎恨不得立刻將面前的毒婦給生吞活剝了！

韓氏眼裡閃過一心虛，立刻地道：“不，不是我，弟妹，你肯定誤會了！”

“怎麼，到了如今的地步還不說實話麼？”黎氏忽然笑了：“沒關係，你我心裡都有數就是了，今日我不管是不是西涼家的人，只要那個人能幫我殺了你，替我的雲哥兒報仇，我就聽的！”

這麼多年，也只能在韓氏的威下，不斷地給添堵，但今日，終於在西涼茉的幫助下大仇得報，又怎麼會去出賣西涼茉，何況若是西涼茉能將韓氏的子都弄死了，才高興呢！

“我……你……你想怎麼樣！”韓氏咬了咬牙，脖子一橫地道。

黎氏直起了子，眼底閃過一得意：“你讓我的雲哥溺死，我自然也要讓你嚐嚐這樣的滋味！”

說著比了比後那個臭氣四溢的大桶，又道：“瞧，這糞桶裡可是全府邸上下人積攢了一日下來的，都是下人們的屎尿，若是二夫人你溺死在這裡，最是適合不過了。”

不是最自持份高貴麼，就要這毒婦死在這天下間最骯髒地的地方，滿屎尿極盡屈辱地死去！

而且上無傷，自然也不怕以後韓家的人來鬧。

韓氏果然心中大寒，死命地掙扎起來，對著黎氏歇斯底里地尖：“不……你不能如此……！”

但是離奴和今奴強地拖著往那糞桶走去，魯地一把揪住的髮髻，毫不客氣地將的頭往那桶裡按，獰笑道：“二夫人，你且先來試試奴婢們屎尿的滋味吧！”

韓氏一下子只覺得滿面都是一子惡臭屎尿味道，立刻乾嘔不止，但下一刻，整張臉就埋進了那屎尿之間。

“啊——！”

黎氏則坐在門外早已安置好的太師椅上，邊烤火，邊笑瞇瞇地道：“冬日裡夜長，咱們有的是時間，別一會子就弄死了，要讓二夫人慢慢地品嚐這樣的好滋味，據說府送人上斷頭臺前都會喂人吃一餐好的，如今咱們二夫人出高貴，什麼好的沒有吃過，今日就讓吃飽了，好上路。”

……

幽靜的靖國公府邸中，有悶悶而淒厲的響聲在空氣中飄，彷彿是厲鬼的囂，又彷彿是夜梟的嘶鳴。

冰冷的雪花簌簌飄落，三條人影慢慢地地走在空曠寂寥的國公府中。

白玉輕聲低問：“黎三太太與韓二夫人可是有舊仇，這般法子倒是真難爲三太太想的出來。”

西涼茉淡淡地道：“人人都說無毒不丈夫，但這世間最毒纔是婦人心，不過是韓氏多年前結下的一段死緣，爲人素來囂張，弄死了三太太的孩子，三太太也不是吃素的，臥薪嚐膽這麼多年，自然不會讓韓氏好過。”

當初也是查知了這一點，所以才放心與三太太結盟。

一道詭異的穿著繡紅蓮黑的黑人影忽然如鬼魅一般出現在西涼茉面前，單膝跪地，對著西涼茉抱拳道：“郡主，人已經在前面了。”

西涼茉點點，向前而去，走了兩步，忽然停下了步子，對白蕊悠悠道：“蕊兒，你就在這裡與魅七一起放風罷。”

白蕊一愣，隨即想要說什麼，卻被魅七一把揪住了領，西涼茉輕笑，轉領著白玉往前而去。

“大小姐，你……你……！”白蕊又又窘，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主子，轉就把賣掉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和笑的白玉消失在迴廊間。

“你幹嘛！大混蛋！”白蕊一轉頭，惡狠狠地瞪著魅七，恨不得在他的臉上登出個窟窿來。

魅七沒說話，只是用專注的目鎖住：“你討厭我，在躲我，爲什麼？”

白蕊恨恨道：“你做的事，有哪件能讓我喜歡你的？”

魅七沉默了一下，還是很認真地道：“我不該沒經過你同意，隨便你的子和親你？”

這是他和魅六研究了許久，得出來的結論。

白蕊見他說得如此直接，臉上不由一紅，但還是道：“你還沒笨死，真難得。”

魅七見肯定了自己的說法，覺得這是個好兆頭，他又沉默了一下，忽然從背後掏出了一捧東西遞給白蕊。

白蕊看著面前那一捧梅花，有點丈二和尚不著頭腦：“這是……什麼，拿給小姐泡茶嗎？”

小姐有時候頗爲風雅，倒是喜歡拿著花來泡茶，做糕點什麼的。

魅七搖搖頭，有點艱地道：“這……這個是給你的，冬天只能找到梅花。”

白蕊一愣：“給我的？”

可又不喜歡喝花茶……

但是一會子，看著魅七有些閃爍的目，纔有點兒反應過來，這是……魅七是在給送花呢！

只有男子中意子的時候，纔會採花來送給。

白蕊忽然覺得連點窘迫，臉上飛起了紅霞，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道：“書上不是說采薇贈佳人，怎麼是花瓣呢……。”

可還是不由自主地手接了，甚至湊到鼻子下聞了聞，難得地看著魅七有些順眼了。

今日他穿著司禮監魅部的夜行，俊逸冰冷的臉孔被特製防毒的布巾遮住，只出一雙線條流暢秀逸的冰冷眸子，正用他特有的專注目灼灼地盯著。

魅七聽了白蕊的話，琢磨道，原來不是送花瓣麼？

隨後，他又從服裡掏出了一對緻的翡翠包金鐲子遞給白蕊：“給你！”

白蕊看著面前的鐲子，不由自主地搖搖頭，紅著臉道：“人家不要……。”

魅七一聽，“人家”？這個詞通常都是琴花魁伺候自己的時候，最常說的話，但通常下一秒卻會抱著他求歡。

於是他肯定，這一回應該沒有錯了，於是他是扯過白蕊的手腕子，將鐲子給套在了白蕊手腕上，白的手腕配著金玉翠，愈發顯得白蕊的皓腕纖細，魅七滿意地點點頭：“很。”

白蕊紅了臉，想要回自己的手，嗔：“你做什麼，討厭！”

魅七再一次聽到了一個人伺候他的時候常常說的詞語——討厭！

於是，據總總跡象，魅七肯定了自己的策略沒有問題，那麼就應該進行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