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張家,走出很遠還能聽到那老嫗刺耳誤會的咒罵聲。
杜浩正覺得自己遭到了不小的衝擊,惡婆婆居然是如此的可怕。
他年紀還小,不到娶妻的時候,再者說學醫至也要好幾年,早已經和父母說好,學之前不打算親,二老也沒迫,誰讓他們隻有杜浩正這麼一個兒子呢。
日後自己的母親若是為張老太那樣的惡婆婆,杜浩正想到這點,激靈了一個寒。
可千萬別,他怕的要死。
謝瑯看了杜浩正一眼,勾勾角,笑的玩味。
這孩子,莫不是有心理影了?
「別怕,這種婆媳關係,在大周太多太多了,是個婆婆裡麵就有最六七個這種水火不容的。」
「陛下,學生不懂。」杜浩正聲音有些悶,「聽那大姐的話,當初這門婚事可是兩家長輩定下來的,那老嫗在最初肯定也是滿意羅大姐這個兒媳婦。學生看這羅大姐也不是那種刁蠻的人,為什麼老嫗現在不喜這兒媳婦了呢?」
「先不提別的,隻是看那二人婚姻最開始,對誰有利?」
「自然是張家,當時張家兒郎可是在羅大姐祖父邊讀書。」
「是啊,所以張老太對這兒媳婦肯定是滿意的,將羅晴娶回家,羅晴的祖父對這個孫婿必然會更加的上心,而張老太對自己的兒子很有自信,畢竟那麼小的生,真的不多見。」
「這個學生自然明白,可為何後來不喜,難道就因為羅大姐的祖父過世?」
「這或許是其中的一個原因,也或者是導火索,至羅晴祖父過世後,羅家對張家的幫襯就很有限,可當時羅家的家底比張家殷實,這讓張老太還是有些顧忌的。」
「陛下的意思是,羅家現在落魄了?」
「想來不是。」謝瑯搖搖頭,「這裡麵就與張老太的心理相呼應,是分階段的……」
杜浩正靜靜的聽謝瑯的分析,主要是以張老太的心理轉變為依據,同時杜浩正也聽出了這個時代,對於人是何等的不公。
看到這孩子似懂非懂的樣子,謝瑯笑道「若是你母親與你將來的妻子關係不睦,你會怎麼做?」
「……多和母親說說妻子的好,也讓妻子多諒自己的母親。」
這孩子,還真是……單純吶。
適得其反吶小傢夥。
看到謝瑯的表變化,杜浩正有些懵懵然,他覺得這樣做是最好的,為何陛下居然發笑。
「陛下,哪裡不對嗎?」
「哪裡都不對。」謝瑯很不客氣的笑出聲來,「你這樣,會讓你母親更厭惡你妻子,也會讓你妻子對你逐漸的失。」
杜浩正想了想,使勁想,用力想,最終垮著臉搖頭,「學生不懂。」
「你有什麼特別喜歡的東西嗎?」
「有。」杜浩正頓時變得眉飛舞,「學生最喜歡家中的獵犬,那是祖父給學生求來的,一直都是學生在喂著,如今那獵犬的歲數大了,可學生還是最喜歡它。」
「很好,現在有人告訴你,他想要那隻獵犬,甚至對它會很好,比你對它都要好,你怎麼辦?」
「……學生不答應,沒人比學生對它更好。」
「嗯,好孩子。」謝瑯點點頭,「所以,張老太是個寡婦,兒子就了唯一的執念。後來有了兒媳婦,兒媳婦也了兒子最親的人,甚至比和兒子的還要親,難免會慌神。最初有羅晴的祖父這個大山著,張老太自然不敢對羅晴如何,後來對方死了,羅晴在心裡的分量就輕了,等到兩人婚,羅晴帶了對張家來說算是很厚的嫁妝,為了兒子能繼續讀書,依舊不能對羅晴如何,最終的發點,你可想到了?」
「陛下的意思是……」杜浩正眉峰蹙,胃裡一陣翻騰,噁心的要命,「張老太把羅大姐的嫁妝給揮霍空了?」
「想來是的。」謝瑯點點頭,「再加上羅晴這十年間沒有給張家生下兒子,兩件事摺疊在一起,張老太肯定不會再冷眼旁觀的。」
「生兒生這個不說,可嫁妝……」杜浩正被氣笑了,「那老嫗是真的不知廉恥,連兒媳婦的嫁妝都,但凡是羅大姐當年氣些,足以告死他們。」
嫁妝,是人的私有財產,在這個對苛刻的禮教社會,也是不容置疑的。
誰家若是了兒媳婦的嫁妝,那滿門的腰桿子就別想再起來了,不管你如何的磋磨兒媳婦,可嫁妝是斷斷不能的。
這點,還未加冠的杜浩正都很清楚,張老太如何能不知道。
「若羅大姐要和離,張家這次恐怕要傾家產了。」杜浩正好歹是商戶之子,對於錢財比起尋常人要更加的敏,張家那套房子本就不值幾個錢,這次為張家兒郎種痘也是免費的,到時候真的能配得起羅晴的嫁妝?
恐怕很難。
「所以啊,吃著人家的,喝著人家的,還能將人給折磨到那種地步,關鍵羅晴還要忍耐著,以後你可切莫做這等不仁不義的無恥之徒。」
「學生不敢。」
「然後呢,你覺得自己應該怎麼做?」謝瑯繼續剛才的話題。
杜浩正想了想,試探的說道「學生會多陪著母親,告訴是妻子這般叮囑學生的。母親過學生可以明白兒媳的心意,自然會對好一些,而婆媳關係融洽了,學生在外才能放心。」
「不算全對,卻也到了門路,以後可要努力了。」
「是!」
回到縣衙,杜浩正就趕忙過去幫忙繼續種痘,謝瑯也坐在縣衙府門的門樓下看著街景,吹著涼風。
姚理一路遊山玩水,終於在策馬回到了南離京城。
來到將軍府,府門前正有兩個小廝在清掃。
看到姚理在將軍府下馬,其中一小廝開口問道「你找誰?」
「本公子能找誰,誰也不找,回家。」姚理掀開頭頂的帷帽,甩手扔給其中一個小廝,看到對方作稽的接住,出一抹傾城暢笑,大步走了進去。
「……」公子?誰啊?「咱們府裡有這樣一位公子嗎?不就是三位……」
姚理一路在家丁僕役的注視下,直奔後宅的連理閣,這裡是他母親的院子。
「三,三爺……」剛一進院,一個中年嬤嬤迎麵而來,看到姚理還有些愣神,可很快就反應過來,「三爺您回來了?」
「牛嬤嬤,我娘呢?」姚理掏出一朱釵牛嬤嬤的發間,「給您老買的釵子,不值錢,別嫌棄。」
「哎喲,看三爺說的,嬤嬤怎麼會嫌棄呢,快進屋,小姐早上去看孫夫人了,看這天很快就能回來,三爺可別趁機跑了,免得小姐回來瞧不見您人。」
姚理散漫的倒在榻上,抓起旁邊的葡萄塞到裡,「不走,我就在這裡等著,牛嬤嬤你該忙就忙,別管我。」
「行。」
姚理之前和謝瑯說的半真半假,他母親的確是妾室,卻深得鎮國將軍的疼,從進府到現在,把振國將軍的腰帶栓的的,上麵有兩個兄長,都是嫡出,對自己不見得多好,卻也從不會在背地裡下絆子,更不會來自己麵前找麻煩,主要是他對繼承將軍府半點興趣都沒有。
姚理之前也明著和上麵兩位兄長說了,日後隻要讓他不愁沒錢喝花酒,怎麼著都好。
有這樣一個不要臉不要皮的弟弟,即便是嫡出,難道還能找庶出弟弟的麻煩?
他們還要臉呢。
隻是,他在這裡左等右等,一直到天黑,才聽到親孃的靜。
等一位絕人兒掀開珠簾走進來,姚理一個鯉魚打跳起來,上前準備和久別重逢的親娘熱乎熱乎,且看到站在親娘後的那座高大影。
「嘿,您老怎麼也來了?」
姚將軍也是很久沒看到這個兒子了,哪裡能不想,畢竟是最的人生的。
可這剛一朝麵,他連一個字都沒說,就被親兒子給掀起了,差點沒把姚將軍給氣的吐雪三升。
「我兒,你可算是回來了,快讓為娘看看,有沒有瘦啊?」
絕人兒看到姚理,三兩步上前,拉著姚理先後左右的看了一圈,「瘦了!」
「……」姚將軍悶哼一聲,「哪裡瘦了,和走的時候一樣一樣的。」
「就是瘦了。」絕人回頭,滴滴的瞪了姚將軍一眼。
隻一眼,姚將軍的腰就塌了,「行,你說瘦了那就瘦了,讓廚房給他多燉些補湯,好好的補一補。」
「……」姚理悶不吭聲,他喝個屁的補湯,哪裡瘦了,很明顯都胖了一斤二兩好不好?
不多時,其餘兩位公子也回府,徑自往連理閣來了。
兩人看到姚理第一眼,就齊聲來了倆字,「胖了!」
姚理「……」
要臉嗎?誰胖了?你們才胖了,你們全家都胖了。
用與絕人一模一樣的嫵狐眼兒瞪了兩位兄長一眼,「你倆才胖。」
兩位公子一個撓鼻子,一個撓頭髮,在自家老子的虎威下,最終沒有和姚理杠。
晚飯後,父子四人去了書房。
一進門,姚理就沖著姚將軍出手,「我的月銀,每月二十兩,兩年時間共計四百八十兩,一次付清,不要欠條更不能賒賬。」
姚將軍脯劇烈的息一下,起一擺準備掄腳踢死這討債鬼。
卻不料姚理連給姚將軍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雙手放在邊做喇叭狀,一聲高喊,「娘啊!」
「……」
書房的三人都傻了眼,尤其是姚將軍那一隻腳還僵在半空。
沒一會兒,書房外就傳來敲門聲,「將軍,你要打兒子?」
「……」姚將軍無聲的沖著姚理指了指,臉上的表都帶著猙獰,可作卻很快,飛奔去開啟了門,笑瞇瞇的看著站在門外的絕人兒,笑容裡還帶著諂與討好,「念念,你可莫要冤枉為夫,為夫兩年沒見三兒,怎麼可能打他。」
「最好是這樣。」人兒給姚將軍拋了一個眼,「若是被我知道,你就一輩子睡在書房裡吧。」
「……」真真是,慈母多敗兒,「放心吧,為夫不打人。」
嗬嗬,你還真沒打人。
陪著他二十多年了,單單是為了自己,這臭男人當年就打了大半個京城的兒郎。
人離開,姚將軍的臉瞬間垮下去,回頭惡狠狠的瞪了姚理,卻見他已經躲到了其他倆兒子背後,那隻手卻還是明晃晃的著要錢。
姚將軍好險沒有被氣炸,「你好歹也去終了閣臥底兩年,一文錢都沒拿到?真是丟臉。」
上抱怨著,到底是從書房的木盒裡掏出幾張銀票,惱怒的摔到姚理上。
姚理接過來,仔細的看了看,然後塞到袖袋裡,明兒晚上去醉春樓喝花酒。
「嗬嗬,我是沒拿到,可即便是您去,也休想拿到一文錢。」姚理雙臂抱,「現在終了閣沒了,所有的一切都被大周帝給收囊中,包括那終了閣的百年財富。」
「……」姚將軍虎眸圓瞪,「大周帝?怎麼去了?」
「我也是聽裡麵的人討論的,之前終了閣接到任務,對方出十萬兩黃金,取大周帝的命。可終了閣先後折了三名天字型大小的殺手,都沒有得逞。大周帝被擾的煩不勝煩,直接龍親征,將終了閣總部給端了。閣中上下所有人,全部了的囊中之。」
「這可是我南離境,居然敢如此行事?」姚將軍被氣炸了。
姚理無奈攤手,「你和我吼也沒用啊,別忘了南離那鐵石是怎麼被送到大周的。」
「……」
「我勸您吶,還是別太冒進了,接下來肯定是要權利調查這次刺殺的背後主謀,到時候可就有好戲看了。」姚理暗的沖著兩位兄長出手,看到他們那黑漆漆的臉,齒一笑,莫名的可,「您是不知道,當時的燕雲山可是被雷霆籠罩,出不得進不得,而且出行乘坐的是淩空飛翔的雷雲巨龍,別以為自己是南離大將軍就自以為天下無敵,那樣的人,十萬個你衝上去,估計也能死的渣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