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合葬，這是大周的規矩。

不管姚太後在先帝駕崩後如何的作死，最起碼在先帝在位時還是很安分的。

因此，謝瑯也不打算拆散這對夫妻，照例葬在一起。

比起先帝棺槨中的厚陪葬，姚太後的棺槨裡除了自己，都沒有一。

算是歷朝歷代，下葬最樸素的皇族了。

謝宸帶著人把姚太後的棺槨放到先帝的右邊，隨後帶人在裡麵祭拜一番，然後退出皇陵。

最後將斷龍石放下，這裡以後將不會有人再進來。

至於民間的百姓，很多人就不知道太後娘娘殯天了，還是聽旁人提及才知曉。

若是以往，必定要全城戒嚴，同時也會止民間百姓嫁娶，甚至連出門上街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步子邁大了就會被府盯上。

不算朝臣以及命婦如何想謝瑯，至在老百姓心裡，現在的帝比起以往的皇帝都要好。

在他們心裡，謝瑯就是有道明君。

親政這幾年，老百姓的日子安穩，再也不用擔心肚子，同時即便是年輕姑娘走在外麵，也不需要擔心被那些公子哥調戲或者是強迫的帶回府。

他們所求不多，無非就是能吃飽飯，別打仗，別輒丟掉命足矣。

這日早朝，就有史出來指責謝瑯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是為不孝。

謝瑯麵容淡漠的看著下方的史，「你是吃飽了撐的？」

「陛下，孝道乃天道！」

「是天道告訴你，它是孝道的？」謝瑯聽到這話，隻覺得噁心，「天道不仁，以萬為芻狗。所以說，天道是孝道？」

「這……」

「再說了，當初姚太後在雙鶴湖弒君，朕能活下來，那是朕的本事，而非姚太後仁慈。若非如此，朕已經在三年前就沒命了。那一夜，朕已經死在了姚太後的手裡，所以，生養之恩也都還了。這三年朕供養著姚太後，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你有什麼立場，站在這大殿之上，要求朕對那個弒君殺的惡毒婦人盡孝？」

「母慈子孝，知道這句話嗎？想要子孝順，可是有前提的，『母慈』，這個前提被你給吞到狗肚子裡去了？」

那史還不服氣，繼續道「若是按照陛下所言，庶子庶豈不是本就不需要向嫡母盡孝？」

「庶子庶與嫡母有什麼關係？你們男人的孽債，居然讓嫡妻背負，為朝廷命，這是連臉都不要了？你們自己納的妾，自己要和妾室生的孩子，憑什麼把責任推給正妻？也幸好朕是皇帝，若是尋常子，嫁人後夫婿敢納妾，朕能宰了他。」

「……」

因為這番話，朝堂安靜下來。

之後就相對和諧了很多。

相對的，他們現在不免為陛下未來的夫君到揪心。

隨後想想，若是真的娶了帝，天底下也沒有人敢帝君，不然被帝給盯上，恐怕比死都好不到哪裡去。

周鈺斂眉輕笑，這位帝，當真是特立獨行，想法總是那麼的出人意料。

真不知道以後會是誰，將這個帝娶回家，到時候可有好戲看了。

不過他們也聽出了畫外音，帝對於朝臣納妾很是不待見，可是放眼滿朝文武，也隻有蘇相府中沒有主母，相府現在是蘇相的兒子和兒媳婦掌管家裡的事。

其他的人，家裡都有妾室，有的一個兩個，多的五六個。

這裡麵還包含最開始母親塞到房裡的通房，這些通房通常都是他們母親邊的大丫鬟，份說是通房，卻因為背靠家裡的老太太，地位比起有名分的妾室更高些。

之後再遇到幾個喜歡的子，帶府中，庶子庶的，大多都有。

謝嬛在姚太後下葬當日，就帶著兒子回到了公主府。

雖說謝瑯不打算放過謝嬛，可的兒子若是沒有被教導歪了，等到七歲還是能夠去學堂讀書的。

那孩子沒做錯什麼，謝瑯自然不會太過苛刻。

可能是那七日的時間，讓謝宸把心中的緒都宣洩出來了，姚太後下葬後，他恍惚了兩日，又恢復了之前的小可。

從一個頑皮任的小胖子，經過三年的養育，如今長了清秀可的小帥哥，謝瑯還是蠻有就的。

「二姐姐，我居然已經做舅舅了呀。」飯桌上，他喝著湯，突然想到了之前看到的姚君羨，「我之前好幾年沒看到大姐姐，他們現在住在哪裡？」

「龍霄府邸，你別過去，謝嬛被朕了。」謝瑯並不想瞞著這孩子。

「……」怎麼又來一個的，「為什麼？」

「因為曾戕害無辜，為了的兒，毀掉了我大周的一位三元及第的狀元郎。」謝瑯慢條斯理的吃著水煮魚，「暗中被折磨死的人有多，朕就不知道了，以後有機會你問。」

「哦！」他捧著碗，隔著碗沿悄咪咪的打量著謝瑯，「二姐姐殺過人嗎？」

「殺了很多，謝嬛的丈夫兒子還有公婆都是被我殺的。」謝瑯給他夾了一筷子魚，刺都剔掉了，「你現在還小，很多事和你說了，你也不明白，等再大些，就有自己的觀念。」

「他們肯定是做了壞事了，不然二姐姐不會殺他們的。」謝宸倒是說出一個讓謝瑯意外的答案。

玩味的看著麵前這孩子，笑道「為什麼這麼想？」

「因為二姐姐很好啊，對我很好，對皇兄也很好，對宮裡的人也好，片就很喜歡二姐姐。」謝宸說的似乎有鼻子有眼，「小路子說，片是隻有靈的貓，它喜歡二姐姐，就證明二姐姐是好人，所以二姐姐殺的人肯定是壞人。」

邏輯如何先不說，這孩子暖心卻是肯定的。

「何謂對錯？」

「……」謝宸想了想，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其實，對錯的標準，現在利益上。」謝瑯並不想左右謝宸的想法，可是有些事，還是想早點教導他，「比如你做一件事，有些人覺得這件事對他造了傷害，有的人覺得這件事對他是有好的，你做還是不做？」

謝宸想了想，做還是不做，沒有找到答案。

「那二姐姐呢？」

「那要看，做了這件事，得到好的人多，還是到傷害的人多。若是做這件事，可以讓絕大多數人得到好，那麼在普世觀裡，這就是對的。」世間事從最開始本就沒有對錯，隻是後人給這件事冠上了「對」或者「錯」。

比如那些大將軍，在某個國家聲名赫赫，他們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好人嗎？

或許是，畢竟他們是保家衛國。

可作為大將軍，他們手上沾染的人命，太多太多了。

即便如此，他們也保護了自己國家的人，這就是好人。

謝瑯已經很久不去計較對錯了，沒意義。

「所以，你殺死大姐姐夫婿一家人，對很多人來說都是有好的嗎？」謝宸懵懂的問道。

「對，他們的存在，給大周百姓造了很大的傷害，所以朕不能讓他們活著。」謝瑯點點頭，「一樣的道理，若是朕在這個位子上，做出了損害絕大多數人的利益時，這些人裡總會有那麼幾個，振臂一呼，來討伐朕的。」

「二姐姐怕嗎？」

「不怕，他們打不過朕。」

「那倒是，隻要二姐姐駕雲，他們就沒辦法了。」

這孩子，想法還真是天馬行空。

學校裡的孩子沒有家庭作業，謝宸晚上回來卻知道自己看看書，當然也會纏著謝瑯講故事。

如今多了一個再想，也多了閣，謝瑯輕鬆不。

寫了兩篇大字，謝宸就嚷著讓二姐姐說書。

西遊記很早很早之前就講完了，不過謝宸還是每年都要纏著謝瑯講一遍。

謝瑯也嫌麻煩，之後陸陸續續的將西遊記給抄錄下來，讓人裝訂冊，塞給了謝宸，作者自然是吳承恩先生。

之後又給這孩子講了幾本金庸先生的武俠小說，這孩子就徹底迷上了。

每天早晚都要練功，如今倒也有板有眼的。

謝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雖說未來那裡有很多的書籍，卻多有些不太合適。

四大名著，其他的三本目前也不適合他聽。

「喜歡西遊記嗎？」謝瑯問道。

謝宸連連點頭，「喜歡，最喜歡齊天大聖了。」

「那就讓你看看會的西遊記吧。」話說也很久沒看電視劇了，未來也沒必要一輩子藏起來。

「真的嗎？」謝宸甩開，衝到自己的小書桌前，從裡麵出一本書，那就是謝瑯抄錄的西遊記手寫本，然後回到謝瑯麵前，遞給，「二姐姐，怎麼？」

「……」

這孩子，腦是真大。

又不是神仙，怎麼能讓書起來。

沖他招招手，謝宸也不含糊，蹬掉鞋子，坐上榻，靠在乎乎的大迎枕上，「二姐姐，快讓它起來。」

謝瑯把書出來，放到旁邊的方幾上，然後道「不是讓書起來，是讓書裡的人起來。」

「未來！」

「我來了！」隨著謝瑯話音落下，未來就出現在他們麵前。

不僅僅是謝宸，就連殿的琥珀與玲瓏都嚇得差點沒站住。

「陛，陛下……」琥珀臉都白了。

「別怕。」謝瑯看著穿龍袍的未來，「未來，11版的西遊記。」

「好的。」未來在虛擬晶螢幕上敲敲點點了幾下，然後謝宸就看到那螢幕上出現幾個大字……

原著，吳承恩。

甚至還聽到有人在裡麵唱歌。

「二，二姐姐，這是什麼？」謝宸直接從蹋上跳起來，震驚的看著眼前的螢幕，甚至還忍不住手去控，可惜那螢幕在自己的手指到的時候，泛起一道道細微的波浪，然後手指就穿了過去。

謝瑯將人重新拉到榻上坐下，然後對琥珀和玲瓏道「你們倆人也搬個凳子，在那邊看吧，今晚隻能看四集，然後就各自回去睡覺。」

「是，謝陛下。」琥珀與玲瓏激不已，剛才那歌聲，他們隻覺得跟天籟似的，雖說站著也沒問題，以們倆的能力，即便是站上一整天也抗的住，如今陛下讓們倆坐著看，倒也不會拒絕。

既然是陛下要求的，必然不是客套話。

兩人過去搬了綉墩，在兩人旁邊坐下，守著謝瑯與謝宸，還能給兩人端茶遞水。

「混沌未開天地，渺渺茫茫無人見……」片頭曲結束，一道渾厚的聲音響起。

謝宸聽到這個，對於每年都要二姐姐講一遍西遊記的他來說，已經很悉了。

隨後跟著裡麵的人一起念道「預知造化混元功，須看西遊釋厄傳！」

「二姐姐，真的是會的西遊記。」謝宸激的差點瘋了，好在被謝瑯按在蹋上，這纔再次跳起來。

「對對對，是會的西遊記，慢慢看。」謝瑯很無奈。

未來趴在顯示屏右上角，兩隻小晃啊晃的。

琥珀與玲瓏自然看到了未來，對的樣子到很奇怪。

為什麼頭比子都要大？怎麼會有如此怪異的長相？

剛開始看，覺得很不習慣，可多看幾眼，發現那小姑娘莫名的可是怎麼回事。

隨著畫麵的開始，除了謝瑯之外，其他的人都被深深的吸引住了。

曾經看過好多遍，之所以看這個版本，主要是特效很不錯。

第一集講的就是猴王出世，隨後探水簾，被尊位猴王，然後出海尋找長生仙，一直到賣弄仙法，被逐出師門，返回了花果山。

若非未來不能離得自己邊，謝瑯肯定不想留在這裡。

實在是謝宸這孩子太能大驚小怪了，琥珀與玲瓏若非記著自己的份，指不定也能跟著一起咋咋呼呼的。

四集，說真的，時間並不長，加起來也就兩個半時辰，三小時。

「……」

謝宸看著麵前空的，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二姐姐，怎麼沒了？」謝宸正準備看齊天大聖大戰天兵天將呢，這就沒了？

「別人也要回去睡覺，不看看現在都什麼時辰了。」謝宸在他腦袋上敲了敲，「好了，改回去就寢了，明日還要去學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