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靳月趕給老父親端茶遞水。
靳年哼哼一聲,這才作罷,緩緩坐了回去。
「爹!」靳月賠笑臉,「別生氣了!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事,咱們父兩個相依為命,得好好過日子。」
喝口茶,靳年麵猶黑,「你能這麼想就最好,日子到底是給活人過的!惦念著過去,賠上現在,對誰都沒好。我想,你姐姐大概也不想看到這樣!」
說到最後,靳年垂著眼,神格外凝重。
俄而,他又瞧了一眼桌案上的柳葉鏢,眸裡泛著些許淚,似乎是勾起了陳年舊事,別開頭的時候,悄然用袖口拭去眼角的淚。
靳月低著頭,可眼角餘卻始終追隨著父親,瞧著父親悄悄拭淚的小作,饒是滿腹疑問,亦是不敢再問出口。喪之痛,白髮人送黑髮人,原就是極為殘忍之事,再把傷痕揭開,委實不孝。
「我知道,你若是不把話都挑明白了,怕是心裡也不舒坦。我便告訴你吧,這枚柳葉鏢,曾經出現在你姐姐的手裡!」靳年著眉心,「發生什麼事,我沒打探出來,當年你姐姐出事,我便覺得天都塌了,什麼事都變得不再重要。」
靳月瞪大眼睛,忘了裡還塞著花生仁,一口咬在舌尖上,疼得直冒眼淚星兒,大著舌頭追問,「爹……你說這是我姐姐的?」
「未必!」靳年搖頭,將桌案上的柳葉鏢拿起。
微中,測測的柳葉鏢,散著瘮人的寒。
鋒利,無比。
「這話是什麼意思?」靳月不解。
靳年低了聲音,「當年你姐姐是王府的統領,人稱靳統領,又是欽定的未來小王妃,所以……難免會招人嫉妒,多人等著咽氣。聽說一直有人盯著你姐姐,藏著暗,圖謀不軌!你大概不知道,你姐姐有多厲害吧?手裡……有兵!」
靳月眨了眨眼睛,覺得父親大概是瘋了,兵……是燕王府的侍衛吧?
「你姐姐為燕王府辦事,行走江湖久了,結了很多英雄豪傑,救過很多人,當然……這違背了燕王府的規矩,免不得要挨罰。」靳年將柳葉鏢放下,「饒是如此,你姐姐亦不改初衷,在江湖上拉出了一支兒軍。都是一些孤,又或者是將士孤,等到燕王府知道的時候,其勢已經銳不可當。」
「真的是子軍?」靳月打心裡崇拜,「這般厲害!」
靳年點點頭,「行俠義之事,不白之冤。」
不知道為何,靳月覺得心裡生出了幾分異樣,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心口肆意竄,下意識的著心口,眉心擰得生。
「捱了不罰,了不罪,什麼都可以改,唯有這條底線,一直堅守著,從未變過,到了最後連燕王府都拿沒辦法,隻能聽之任之。前提是,在江湖上辦事,不許拿出燕王府的名義,除非是王爺首肯!」靳年皺了皺眉,「月兒,你是不是不舒服?」
「爹,我最近有點心疼,就是口悶悶的,心裡絞著疼。」靳月著心口,「不知道是什麼緣故。」
靳年急了,「來,爹給你把把脈。」
靳月出手,小臉微青。
「爹給你的葯,有沒有繼續吃?」靳年問。
靳月點頭,「吃著呢!」
「那就好。」靳年如釋重負,「你可能是近來奔跑在傅家,和知府衙門之間,所以累著了,聽爹一句勸,量力而行,不要太累,好好吃飯,好好睡覺,記住了嗎?」
「記住了!」靳月乖順的應聲,「爹,那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去吧!」靳年起。
著靳月快速離去的背影,靳年背上一陣寒涼,終是重重的了口氣。
「哎呀,靳大夫,你怎麼出了這麼多汗?」四海詫異的驚,「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閉!」靳年麵發白,這冷汗到現在纔出來,實屬不易,「給我泡杯參茶,我、我驚,驚!」
四海連連點頭,趕去泡參茶。
默默的拭去額頭的汗,靳年哆哆嗦嗦的坐下,大口大口的氣,「怎麼就從燕王府找到了柳葉鏢呢?到底是怎麼找到的?」
「靳大夫,參茶!」四海趕端著杯盞過來。
下一刻,靳年端起就喝。
驚得四海連聲驚,「靳大夫,燙、燙、燙……」
燙也得喝,差點心肝都拔涼拔涼了!
這哪裡是需要驚,是需要人蔘續命,差點嚇死老子……
「夫人?」霜枝跟在靳月後,「現在去哪?」
靳月撇撇,「我想先去一趟衙門,免得安師爺和羅捕頭擔心。」
「好!」霜枝點點頭。
隻要夫人不進燕王府,去哪都!
天香樓。
雅閣的炭火,燃得整個屋子暖洋洋的。
宋烈推門而的時候,隻覺得一熱浪湧出,有些不適應的皺了皺眉,轉吩咐江天,「好生守著!」
「是!」江天行禮。
合上房門,宋烈疾步行至窗前落座,手就去推窗戶。
「別開啟!」傅九卿低聲開口,奄奄的靠坐在窗邊,長睫半垂著,落在素白如玉的上,便如同黑羽般,泛著沉沉的幽暗之。
「你子不好,還在外麵走?」宋烈扯了扯襟,對於熱男兒而言,這屋子裡委實太過燥熱,「已然是這副樣子,不要命了?」
傅九卿裹著大氅,止不住低咳,俄而將指尖的一張紙擱在了桌案上。
宋烈正在仰頭喝水,聽得這話,皺眉瞧著桌案上的紙條,間咕咚一聲,將涼水嚥下,「這是什麼?」
「你自己看!」傅九卿靠在視窗,閉眼假寐。
瞧著他虛弱至極的模樣,宋烈慎慎的拿起紙條,隻一眼,麵驟變,「這……你這訊息是如何得到的?」
「傅家的生意遍佈大周境,想要知道一些訊息,並不是什麼難事。」傅九卿周冷,再睜開眼的時候,眼角帶著幾分猩紅之,「算是你幫了我夫人的報酬!」
「果真是生意人,什麼都能銀貨兩訖,絕不相欠。」宋烈無奈的搖搖頭,這麼多年,他還不知道這病秧子的脾氣嗎?
傅九卿這人,瞧著不不,不冷不熱的,實則很不喜歡欠人。
「我還有個要求。」傅九卿又開始咳嗽,蒼白的麵上生生咳出幾分紅,瞧著連氣都有些費勁,「裡麵有個漠蒼的人,把他給我留下,其他人……你想怎樣便怎樣。」
「漠蒼?」宋烈不解,「跟你有過節?」
傅九卿沒說話。
得,這人要是不想說,撬都撬不開。
宋烈見此,也不再多問,「放心吧,人我會給你留著,等我訊息!」
傅九卿重新合上眼簾,瞧著好似累極了。
「好好休息!早點回去吧!」宋烈走到火盆前,將紙條丟,剎那間捲起的藍火苗,將信紙焚燒得一乾二淨,連灰燼都被宋烈拂散,什麼都沒留下。
「因為傅家而跟燕王府結怨,不擔心嗎?」
後,傳來幽然之音。
宋烈負手轉,「所以,五公子又想給本王什麼報酬呢?」
傅九卿攏了攏上的大氅,「晚上回去,早點洗洗睡,興許能做場好夢,夢裡什麼都有!」
「小氣!」宋烈大步出門。
宋烈從後門繞道離開,君山緩步進門。
「公子,要回府嗎?」君山低聲問。
公子的況不太好,在外頭終是不安全。
「不在府中,我回去作甚?」傅九卿閉著眼,「我睡會,別讓人進來。」
「是!」君山行了禮,快速退出了房間,心裡仲怔,夫人沒回去?
難道是回衙門了?!
府衙。
羅捕頭上下打量著靳月,「哎呦,還能囫圇個的回來,不容易啊!那顧側妃沒吃了你?」
「骨頭太,容易崩牙,咬不下去,自然得放了我。」靳月翻個白眼,「要不下次,顧側妃再來找我麻煩,請羅捕頭幫忙擋一擋?」
「別!好男不跟鬥!」羅捕頭雙手環。
「別吵了!」安康生瞧一眼疾步行來的仵作,「走!」
仵作拱手作揖,三人回禮。
「如何?」安康生問。
仵作一聲嘆,「骨頭全碎了。」
從樹上被放下來的時候,大家都瞧出來了,所以仵作說的這點,委實不足為奇。
「致命傷是什麼?」靳月問。
仵作道,「兇手的速度很快,幾乎是直接扭斷了脖子,以至於連都不出來。一般人做不到這般乾淨利落的手法,要麼是行伍之人,要麼是武功高手。在死者的脖頸上,還有一些斑駁的瘀痕,證實了我的推斷。不過,我接下來要說的事,可能會讓你們很頭疼。」
三人麵麵相覷,俄而目不轉瞬的盯著仵作。
「你這關子賣的……」羅捕頭狠狠皺眉,「難不還有什麼驚天不?」
仵作看了一眼後的徒弟,「拿給他們看看。」
徒弟手中捧著一個托盤,上麵蓋著一張白布,待掀開白布,唯有一抹刺眼的殷紅,靜靜的綻放著。
「薔薇花!」仵作輕嘆,「夠頭疼了吧?」
「真是一個旱天雷,快把老子劈死了!」羅捕頭撓撓頭,「又來一朵花?這是跟薔薇花杠上了?!」
安康生扭頭去看靳月,隻見靳月麵發青,眉心幾乎要皺川字。
仵作又道,「還有一個訊息!」
羅捕頭當場就炸了,「哎呦我說仵作大爺,能不能一口氣說完,你這大氣的,是想要誰的命啊?」
「還有什麼訊息?」安康生問。
仵作的麵比之前的更難看,「你們之前送回來的那個小綉娘,死因是被銀針貫穿了百匯,一針斃命。但是我驗之後才發現,……有了一個多月的孕。」
靳月駭然,「一兩命?」
「在的鞋子底,我還發現了一樣東西!」仵作鄭重其事,「你們猜,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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