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月兒?」
耳畔嘈雜之音不斷,有細弱的從頭頂上落下,靳月徐徐睜開眼,微弱的視線裡,有模糊的人影晃,一個、兩個、三個……
「月兒!」靳年老淚縱橫,「月兒,你終於醒了!覺得如何?」
靳月皺了皺眉,隻覺得渾痠疼,想抬手,卻是半點氣力都試不出來,連睜眼都格外吃力。眼皮重新合上,腦子倒是漸漸清晰起來。
「夫人?」霜枝和明珠急了。
靳年搖搖手,示意們不必著急,靳月能醒轉,就說明再次適應了金針的存在,隻要的毒被扼住,就不會再有命之憂。
「月兒?」靳年聲輕喚。
「爹……」靳月發出細弱的聲音,「水……」
霜枝慌忙去端水,「夫人,水!」
水是生命之源,這話真是半點都不錯。
潤潤的覺蔓延至咽,靳月便覺得好似有了些許氣力,再次睜開了眼,總算能瞧清楚眼前的眾人,不知,自己這一睡,真是將所有人都嚇死了。
「清醒了嗎?」靳年問。
「爹,你哭什麼?」靳月嘆口氣,「我還沒死呢!」
明珠麵驟變,直勾勾的盯著靳月,心頭砰砰跳。
「呸!」靳年麵陡沉,「沒心肝的東西,你爹差點去了半條命,你一睜眼就胡言語,怎麼,嫌爹年紀大了拖累你,以後不打算給我養老送終?」
靳月愣了愣,有些晃神。
「夫人?」霜枝戰戰兢兢的輕喚,「您好點了嗎?」
靳月掃一眼眾人,腦子裡有些零碎的東西不斷往外湧,關於夢中的一切,忘得所剩無幾,唯一記住的就是那一句:給我一籠饅頭,我跟你走!
「給我饅頭……」自言自語。
靳年翻個白眼,「剛剛醒轉,怎麼能吃饅頭,聽話,喝點粥先養著,等你好些了再吃饅頭,不管吃什麼餡都,行不行?」
靳月定定的看他。
「子重要!」靳年叮囑,「你等著,爹去把粥熱一熱,順便看看四海的葯煎得怎麼樣了?不許起來,好好躺著,什麼時候爹覺得你可以起來了,你再起來,聽見沒有?」
靳月張了張,委實沒什麼力氣,便也不與爭辯,隻是無力的用指尖勾了勾靳年的角,「等我好些,我有話想問你。」
「!」靳年知道要問什麼。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若是歷經此番大劫,還不明白其中緣由,那八是在當年跳崖的時候,把腦子都丟懸崖底下了。
目送靳年離去的背影,靳月半垂著眼簾,昏昏睡。
「你……」還不待漠蒼開口,霜枝就把他推開了。
小丫頭氣鼓鼓的盯著他,「不許說話!」
漠蒼了紅腫的麵頰,就因為被打得鼻青臉腫,所以這丫頭就如此不待見?果然是淺,庸俗,以貌取人的臭丫頭。
「你說話不中聽,最好閉!」霜枝如同老母似的護犢,張開雙臂堵在床前,「還有還有,不許靠近夫人,老實在桌邊待著,否則我……我讓靳大夫把你毒啞!」
漠蒼咬咬牙,小丫頭片子囂張得很嘛!
就在漠蒼捋起袖子準備手時,一柄冷劍慢悠悠的擋在了他麵前,不溫不火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先過我這關!」
漠蒼脖子一,嗓子裡的口水咕咚嚥下,「好男不跟鬥!」
霜枝翻個白眼,真能往自己臉上金。
屋子裡暖洋洋的,靳月躺在那裡,半睡半醒的,覺得跟做夢似的,卻又能清晰的聽清屋的呼吸聲,一個兩個三個……
直到天大亮,熱粥下腹,湯藥,靳月終於徹底的清醒。
「夫人?」霜枝將餞遞上。
靳月撚了一枚餞,心事重重的塞進裡,鼓著腮幫子,抬眼去坐在床邊為搭脈的靳年。
「很是平穩,甚好!」靳年收了手,「好好休養便是。」
「爹,傅九卿來過嗎?」許是因為咬著餞的緣故,的聲音很輕。
這話一出口,霜枝和明珠麵麵相覷,靳年保持緘默。
倒是那不知死活的漠蒼,扯著嗓門沖著喊,「沒有沒有,鬼影子都沒見著一個,你在這要死要活,人家不定在哪瀟灑快活呢!」
「閉!」
三人異口同聲。
霜枝和明珠旋即垂眸,靳年輕咳一聲,又各自安靜下來。
「我……」
還不待漠蒼開口,霜枝快速對著明珠使了個眼,明珠咻的起。
漠蒼是被明珠敲暈扛出去的,作又快又狠。
霜枝走的時候,知識趣的關上了房門,知道夫人肯定有話要跟靳大夫說,所以乖乖守在了外頭。
屋子忽然空了下來,唯剩下火爐裡的炭火,偶爾脆響。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問吧!」靳年往後塞了墊子,讓能靠坐得更舒服點,「脖子上的傷並不嚴重,但是你莫用力,有東西。」 語罷,靳年收起脈枕,起走到了桌案前坐下,顧自倒了杯水。
過疼痛的心口,靳月眸微沉。
爹說,有東西?!
「爹,我沒有姐姐對嗎?真相到底如何?」靳月神思倦怠,聲音極力放緩。瞧著平靜,其實心翻湧,怕……可又那樣好奇,想知道事的真相。
靳年喝口水,淡淡然開口,「真相?真相就是,你的確是燕王府口中的靳統領,我靳年這輩子也就你這麼個閨,所謂的長姐,不過是騙騙你罷了!」
「因為不想讓我記起來?」靳月愕然扭頭。
靳年了手裡的杯盞,眉心皺川字,「你當年被得跳崖,原就是九死一生,我好不容易把你找回來,又怎麼捨得讓你再虎?欠燕王府的那條命,你早就連本帶利的還得乾淨。」
腦子裡,什麼都沒有。
靳月有些不知所措,還是沒記起來,隻是恍惚間做過一些奇怪的夢,如今想來,那些噩夢應該是舊憶,烙印在骨子裡的東西,怎麼可能說抹去就抹去!
「爹,我就是靳月,靳統領?」
靳年線抿,手中杯盞重重擱在桌案上,發出令人心驚的悶響,「你是靳月,但靳統領已經是過去的事,現在你是傅九卿的妻子,傅家的兒媳,太後娘孃的義,跟他燕王府沒有半點關係!」
聽得父親義憤填膺的話語,靳月忽然笑了一下,眼神裡亮漸起,「我是靳氏醫館,靳大夫的兒,還是知府衙門的靳捕頭!」
「月兒!」靳年張了張,言又止。
靳月嘆口氣,神有些直愣愣的,「沒想到,那些事都發生在我上,可是爹……我什麼都不記得,想記起來又怕記起來,你們口中的靳統領,經歷過的鮮淋漓,是我暫時無法想象的事。」
說別人容易,落到自己上,大概誰都接不了吧!
靳年倒不是怕記起來,是怕又「」起來,「傻」起來。理智這東西每個人都有,可在某些時候,被本能和習慣所控,像被狗啃了一樣,變得七零八落。
「那就不用想,老天爺給的安排,自有其道理。」靳年垂著頭,舌從後槽牙掠過,轉頭沖笑道,「月兒,你相信緣分嗎?」
靳月點頭,「信!」
「那就好!」靳年放下杯盞,起走到床邊坐著,「不管發生什麼事,答應爹,不要跟宋宴在一起。此非良人,禍害良多,不妥!」
靳月噗嗤笑出聲來,旋而捂著脖子吃痛的皺眉,「爹,我是傅九卿的妻子,跟宋宴有什麼關係?他雖然是小王爺,可如今我也是公主了,稀罕他作甚?」
「爹是認真的!」靳年就怕覆轍重蹈。
靳月點點頭,「我應你,就算天塌地陷,我都不會跟他在一起。」
歷經此劫,恨不能一腳將宋宴踹到天邊去,半點關係都別扯上。
「爹!」靳月深吸一口氣,「你真的是我爹嗎?」
「不就是時將你弄丟了嗎?怎麼,一覺睡醒,爹都不認了?」靳年麵慍怒,「沒心肝的東西,白養你了?白救你了?」
靳月當即拽住了靳年的袖子,眨著眼瞧他,滿臉委屈,「爹呀,人家就說說而已,你一個當大夫的,心眼比針鼻兒還小,還跟重傷剛醒的兒計較……」
得,重傷!
「得得得,一次問個夠。」靳年拿沒辦法,他還不知道這丫頭的小九九嗎?想不起來沒關係,問清楚也是好的。
「爹,我是不是中毒了?」
「……」
靳年沉默了半晌。
「我的是黑的,您騙不了我。」靳月歪著頭看他,「毒哪兒來的?我的腹痛之癥,是因為毒發,您給我吃的到底是什麼葯?傅九卿也知道這些,他……來過了吧?」
靳年角,「你一下子問這麼多,我、我先答哪個?」
「那您就先回答我,傅九卿呢?」聲音細弱,耳子有些泛紅。
平素有點風吹草,傅九卿都是第一時間趕到,這次傷這樣,霜枝和明珠都守著不敢走,傅九卿沒道理不來看,除非他也出事了。
靳年是詫異的,盯著許久。
金城所致,金石為開?
「你是希爹怎麼回答你?他子不好,你會擔心嗎?」靳年試探著問。
靳月抿,「自、自然是要擔心的,他畢竟幫了我那麼多次。爹,他到底怎麼了?」
「等你好些,我再告訴你,不然你也是白擔心一場。」靳年無奈的笑了笑,「月兒,珍惜眼前人,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靳月木訥的應了聲「哦」,沒別的反應。
「那你……」
「爹,你還知道多,關於我以前的事?還有還有,我的毒,到底是怎麼回事?」靳月其實想問,這毒會不會要命?可又怕一開口,就等於要了爹的命,便按捺下來沒敢問得太直白。
靳年嘆口氣,「這毒……是孽,說起來,還得怪宋宴那混小子,以及顧若離那個毒婦!」
靳月很看到父親咬牙切齒的模樣,現在卻是真真切切的看到父親眼底的憤恨。
這種,是裝不出來的,是真的恨!
「昔年宋宴貪,顧若離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招得宋宴跟著團團轉。」靳年娓娓道來,卻是字字帶,「夜侯府的,容貌絕艷,溫婉,是百裡挑一的名門閨秀,多王孫公子眼的想娶回去,宋宴也不例外。」
靳月皺眉,顧若離的確生得貌如花,這點不可否認。
「皇帝選秀,顧白宮為妃,這夜侯府門庭更是了不得,顧若離的價更是水漲船高。別看這人外表溫婉,實際上是個正兒八經的蛇蠍毒婦,不幹壞事會皮。」靳年磨著後槽牙,「所以遭了報應,中了劇毒,命懸一線。」
靳月著脖頸上的繃帶,也不知怎麼的,就口而出,「七日斷腸散?」
「對,就是上次小郡主宋嵐打算用來害你的東西。」靳年雖然是個大夫,可算賬也在行,一筆筆債記得清清楚楚。
靳月鼓著腮幫子,「沒有解藥嗎?」
「那東西原就不是咱們大周的,是從外邦傳,後來又被江湖人一通瞎折騰,弄了劇毒。」靳年極是鄙視的咂吧著,「聽名字就知道了,七日就斷腸,名字就夠唬人的!可惜,當時我不在京都,等傅……等別人找到我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語罷,靳年輕輕睨了一眼,這丫頭正努力去抓回憶,全然沒注意到他的紕,提起的心徐徐回落。
「據說,是你……你主要求為顧若離試毒!」靳年直勾勾的盯著。
靳月瞪大眼睛,以手自指,「我……我主?我活膩了?」
「可不!」靳年扯了扯角,「活膩了!」
靳月翻個白眼,氣得說不出話來。
「哎哎哎,別氣,還病著呢!」靳年發現這大氣,當即聲寬,「上還有傷,可不敢隨便怒,要不然我就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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