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掏錢掏錢,不給錢就不給過!”
“你們厲害!我自己搬!”司機說著就要想下來搬木頭,幾位老頭老太太乾脆一屁坐在地上,連城了一排,一副大義就死的豪氣。
“來啊!你搬啊!搬了也不給過!”
“你有本事從我們上過去!”
“對!把我們死了可就不是幾百塊錢的事了!”
拖拉機司機氣急敗壞,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掏出一百塊錢扔在地上:“多了沒有!我看咱誰能耗過誰!反正這是我自家的煤礦!我不著急運出去!我看看後麵來車了你們怎麼辦!”
幾位老頭老太太也算是識趣,撿起地上的錢就爬起來了:“過過過!今天算是給你個麵子!明天沒這麼便宜了!什麼人啊!連老頭老太太都欺負!”
言罷便手矯健的將幾圓木抬到路邊,拖拉機司機呸了一聲唾沫星子,開著車轟隆隆的過去了。
待車已過去,幾位老人又把木頭放回了原。
小林看傻眼了:“真是……真是窮山惡水多刁民啊……”
徐子瑞道:“都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煤礦畢竟掌握在數人的手裡,大多數人還是要背井離鄉出去打工,這些所謂的‘留守老人’就經常占路為王,收過往車輛的過路費。”
“那政府也不 管管?”
蘇楠搖頭:“怎麼管?管的了嗎?都一把年紀了,稍微一下就這裡疼哪裡的,能拿他們怎麼辦呢。”
“也是,為老不尊是咱們社會上最難解決的問題之一!你不能打不能罵,也不能批評教育!社會輿論對他們還不起作用,反正覺得破罐子破摔,索就給社會添麻煩吧!”
蘇楠笑道:“看不出你一新青年覺悟還高的。”
小林小聲嘟囔道:“其實我們年輕人雖然口碑不好,但覺悟一直高的。”
蘇楠表示贊同的點頭:“沒錯,咱們覺悟一直很高。”
徐子瑞道:“你已經不是年輕人了。”
蘇楠作勢要踹他,小林哈哈笑道:“徐隊,您真不會聊天!當初是怎麼追上晨晨媽媽的啊?”
提起晨晨的媽媽,徐子瑞臉上現的笑容也慢慢消失:“去問他們一點況。”
蘇楠一愣,隨即看向那幾位老人後的小山坡,點點頭走過去。
“老人家,向你們打聽個事兒。”
幾位老人本來也在打量他們,一看人過來了,紛紛如臨大敵,一邊擺手一邊躲著他們,連說好幾個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您幾位在這可夠辛苦的啊,大太也不回家吃飯?”蘇楠說著從隨帶著的揹包裡掏出幾瓶娃哈哈出來,這本來是要帶給村裡小孩子的,現在用來哄老人也很不錯。
幾位老人看到有不要錢的娃哈哈喝也都湊了過來,蘇楠一人給了一瓶,他們也不捨得喝,揣口袋裡必然是要帶回去給小孩。
既然收了娃哈哈,蘇楠接下來的話題就好開啟了。
“不回去吃飯嗎?不啊?”
一位老太太從口袋裡掏出半個餅:“捎著呢,回去太遠了,走路太累!”
蘇楠瞭然點點頭,乾脆蹲下跟攀談道:“家裡兒都去外地打工了?”
“都出去了!不在家!我們這些老不死回去也沒意思!”
“孫子呢?孫子也在外地?”
“我孫子跟兒子媳婦兒去大城市了,”有個老頭也跟著湊了過來:“別人家的孫子在鎮上上學,住校。”
小林道:“那好的,給你們減輕負擔了,不然照顧孩子還得做好一日三餐。”
老太太點頭,見他們沒有惡意這才笑瞇瞇的看著他們道:“你們打哪來啊?城裡?”
“我們從A市過來旅遊的。”小林晃了晃手上的相機:“你們這邊農村風景好看。”
“呦,A市啊,大地方,我大侄子就在A市上班呢!一家人都在A市!”
“你們這些城裡人哪見過農村啊!你們城裡整天霧霾!也看不到藍天,到我們農村了可勁看看吧!”
“就是,春天來還能看到油菜花,那一片片的,可好看了!”
蘇楠點點頭:“那還真是來的不是時候啊,我來之前有人讓我小心,說這地方經常發生山坡呢,你們坐在山坡下麵沒事嗎?這坡看上去有點陡啊!”
“哈哈哈!”幾位老人都笑的前仰後合,回頭看看那山坡紛紛表示:“一看你們這些城裡來的,沒見過什麼世麵!也不懂這些!”
“你以為好端端一座山就坡啊!哪那麼容易!”
蘇楠蹙眉:“可這山看上去是似乎是為了鋪公路挖出的一個垂直麵,很陡的樣子啊,真的不會坡嗎?”
徐子瑞解釋道:“這山坡當初在修築公路的時候做了加固,但如果風雨太大,坡的可能也是有的,不過據我所知,本地的氣候比較乾燥,沒什麼大風雨,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重大的山坡事件,更何況這隻是一個小山坡,你杞人憂天了。”
“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放心了。”蘇楠拍拍口:“早先有外地的親戚在旅遊的時候遇到山坡去世了,所以我一看到有山或者山坡就特擔心!”
“誰說沒有啊,有的!”一位老太太信誓旦旦道:“我們這兒以前也有山坡!大夏天,雷陣雨的時候,有的!”
旁邊的老爺子也一拍大想起來了:“也砸死過人呢!這都過去有些年頭了!一對兩口子!石嶺礦上的,你們應該都聽說過 呀!”
“別胡說,那倆人不是泥石流砸死的!當時把人挖出來的時候我還在旁邊看的呢!”
“我也聽說了,上好些傷,臉上還有大口子,看的人都說是刀割的!那傢夥,這山上土塊石頭的,能把人砸出那麼整齊的口子?”
“怎麼不可能!有樹枝劃的傷口也不一定!”
“這都過去多年了,也就那一起事故,後來大家出門就小心了,刮風下雨什麼的盡量不走山路。”
蘇楠道:“當初這兩口子是在哪座山遇到的泥石流?”
老人指指他們來的方向:“就在那,就是這條路!你說巧不巧!”
小林大驚,一把挽住蘇楠的胳膊:“還真巧的……”
“唉……”蘇楠不由慨:“遇到天災**也是不能避免的,自己走了,留下家人跟著傷心,想念一輩子。”
“可不是嗎,這兩口子走的時候家裡還個兒子,就那麼一個兒子。”
沒等蘇楠問就有好事的老太太道:“那兒子呢?還好好的嗎?現在多大啦?娶媳婦兒了嗎?”
“這就不知道了,石嶺的!”老人家說完就指指拉煤車來的方向。
又一輛拉煤車轟隆過來,他們趕起過去,司機倒也痛快,立馬甩出兩百塊錢,幾個人就七手八腳的把原木搬走,等車過去又給搬回去,一天這麼幾趟下來,賺的倒也是辛苦錢了。
蘇楠道:“他們是石嶺的,家裡也有煤礦?”
“有,大一礦,兩口子在的時候規模還小,現在聽說擴大了,挖了多年了,還在采呢!”
“他們的兒子接手的?”
“這個我們知道,不是,是一個外地的大老闆收購的!至於他們的兒子在不在那我們就不清楚了。”
蘇楠看了徐子瑞一眼,從對方的眼中也察覺出一疑,對幾位老人說道:“你們也要小心,一把年紀了在外麵風吹日曬的,兒在外地也不放心啊。”
“行行行,我們有數,唉,這人老了,不想給兒增加負擔,就尋思掙點!”
“掙多掙的,不給兒添麻煩就行!”
雖然這種攔路訛詐的行為很為人不齒,也涉嫌違法,但麵對這些人還真讓人無法狠下心來說狠話。
蘇楠索也不再多說了,跟他們告別,幾個人繼續向石嶺出發。
蘇琛的爸爸當年確實是乾采煤的,沒想到在自家的宅基地裡發現了一座巨大的煤礦,當即就下礦開采了。
他當時似乎能看得到未來,看得到家庭生活條件會得到很大改善。
但是飛來橫禍讓這個家再也沒有改善的可能了,隻留下一個年的兒子和一座財富寶庫。
石嶺的居民大多都靠煤礦發家致富,坐擁大礦的所謂煤老闆舉家都搬到了外地。
除了大礦,還有家庭式的作坊,以人力開采的小礦,每天開采量有限,通常攢到一定的數量才運輸出去。
他們一路走來就看到不這樣的作坊,因為開采裝置老舊,安全問題也一直是一大患。
好在石嶺的鎮政府離的並不遠,他們直奔政府的辦公大院,兩座三層樓,也是像樣的規模。
進去就直接說明來意,馬上有人去通知鎮委書記,A市來的刑警,這可是頭一回,沒人敢怠慢。
鎮委書記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麵黝黑,穿著打扮也一副樸素的樣子。
一進門就和他們一一握手,把人請進了自己的辦公室:“你們三位是A市來的?是為什麼來的?是咱們這之前出現的礦井事故?”
徐子瑞搖頭:“不是,是為了十年前的一樁人命案。”
書記一臉驚訝:“十年前?那可有些年頭了,有什麼需要我協助的?您盡管說。”
“好,石嶺十年前有一起山坡導致的泥石流,有一對開煤礦的夫妻被砸死了,您有印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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