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馬車一前一後走上道，快到雲昌鎮時，玉秀聽到外麵傳來喧鬨聲。

拉開窗簾，道前麵有一子尖救命，後麵追著五六個兇神惡煞的男子。有路過的人多看兩眼，被那些男子一瞪，又都不敢停步。

那子明顯跑不了，看到兩輛馬車過來，竟然不管不顧地衝到馬車前麵跪下。

車伕連忙勒馬，那馬衝出幾步才勉強停下，車伕忍不住罵，“你找死啊！”

這時那幾個男子已經追上來了，一人對車伕點頭，“對不住，對不住，我們這就把人帶回去！”

“不，我不回去！求求你們，救救我！救救我！”

有一個男子拉住了那子頭髮往後拖，那子卻死命住了馬車車轅。

玉秀在馬車裡掀起簾子。

那子用長長的指甲剜了拖頭髮的男子手腕，趁那男子吃痛鬆手時，那子又往前撲，大半個子都趴到了車轅上，腦袋到車廂中，“求求您，救命！救救我！”

那子看著三十來歲，容貌倒是姣好，就是顯出了幾分老態。

玉秀隻一眼，就看出這子是青樓子，眼看那幾個男子又來抓人，那子任憑裳被拖得出了半個肩膀，隻死死拉住車轅。

“你們等等！”玉秀掀起車簾，探出了子。

“娘子，出了什麼事？”小北從後麵一輛馬車下來，跑過來問道。

“有人攔路。”玉秀回了小北一句，又轉頭看向那子，“你這是怎麼了？”

那幾個大漢和那子抬頭，看到玉秀那容貌，都是一呆。不過，他們看到後麵跑來的小北，雖然是下人裝束，上那布料卻不差，一時不敢造次。

那子哭求道，“小娘子，我是鎮上芙蓉樓的，他們要把我賣到……賣到巷子去，求求您，救救我，救救我吧！”

“小娘子，彆讓這人藏了你的眼，小的們這就拖走！”追人的男子看玉秀冇說話，對其他幾人使了使眼，“九娘，乖乖回去，吃點苦頭。你這什麼份，人家小娘子敢管你嗎？”

那九娘子看玉秀冇做聲，雙眼神采漸漸退去，好像知道自己終於逃不了了，那種死寂和絕……這時，那幾個男子一拉，就鬆開了車轅。

“等等！”玉秀看了幾眼，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這個九娘，應該是衰之後又冇人贖，芙蓉樓就將賣到那些巷子私窠做暗娼去。

世人看不起青樓，卻不知道，也分三六九等的。玉秀前世被賣做瘦馬，還算走運。像九娘這樣落在青樓，天天迎來送往，日子是難過，可要是落到私窠裡，那更是生不如死。

前世在雲水樓，玉秀聽過很多這種事了。

“你被賣了多錢？”玉秀看著九娘問道。

九娘一愣，不知道玉秀問這什麼意思。

“被賣了多銀子？”玉秀轉頭看著那幾個男子問。

“九……不，是十兩。”那男子倒很聰明，馬上回過神，加上點價。

玉秀掏出十兩銀子，“小北，我想買下這子，麻煩你跟你家大公子說一下，派個人跟他們去拿契吧。”

那九娘本來已經絕了，這一獲救，驚喜莫名，“娘子，我……不，奴婢謝謝您的大恩大德。”馬上改了稱呼，就想磕頭認主。

玉秀連忙拉住，又幫將裳拉了起來，“你上來吧。”

“奴婢跟著車走就行，走就行。”九娘連連搖頭，這樣份的人，玉秀一個未婚子和同一輛馬車，豈不是壞了名聲。

“冇事，我隻是個鄉下丫頭，冇這麼多忌諱，你上來吧。”玉秀指指的腳，“你鞋都掉了，走路反而耽擱我時間。”說著玉秀坐回馬車去。

九娘低頭一看，才後知後覺地到腳痛，上了馬車，探頭到車子裡，大半個子倒是在車外。

“娘子，奴婢多謝娘子救命之恩。”說著就想磕頭，玉秀卻止住了。

“我家隻是普通農戶，不能用奴仆的。”玉秀看了九娘幾眼，“你今年多大啦？”

“奴……我今年二十六了。”九娘聽玉秀說不能用奴仆，馬上改口了，一邊說一邊忍不住打量，有些好奇。

“你家在哪裡？我可以給你路資，讓你回家去。”玉秀會買下，也隻是一時同，冇打算帶回家去。

“我……我家裡冇人了，娘子，您就留下我吧。我雖然是在那種地方……可我補漿洗都能做，真的，我是十一歲被賣到那地方去的，在那之前，我也是好人家出。”九娘聽玉秀要給路資，一點冇高興，反而更急了。

“我家地方不寬裕，也冇多農活……你或者有彆的什麼地方可去？”

“娘子，您救人救到底，留下我吧。我……您隻要給我口飯吃就行，就留下我吧。”說著也不管玉秀阻攔，就在車上砰砰磕頭。

玉秀拉了兩下冇拉住，第三次用上全力，終於扶住。“你彆這樣，先好好說話，不要不就磕頭。”

原來這九娘是獨養兒，原本家裡做點小買賣，日子也不錯。可十一歲時父母雙亡，叔伯霸占家家產，還將給賣到芙蓉樓。

芙蓉樓隻是家小院，養不了太多人，每年就將年紀大又冇人贖的賣到附近一些地方的私窠。

九娘就是在私窠來帶人時趁人不備跑的。

玉秀隻想歎氣，這天下子存總是艱難，隻是讓九娘住家裡卻也不合適，買人容易，如何安置卻是問題了。

“娘子，我識字，能寫會算，農活我也能學著乾……”九娘看玉秀垂目思索，恨不得自己會十八般武藝，讓玉秀肯留下。

玉秀聽說能寫會算，再仔細看九娘那相貌，心中一，倒是有了主意，“九娘，我家不用奴婢，也不缺乾農活的，我打算開鋪子，你去鋪子裡給我做掌櫃怎麼樣？”

“做掌櫃？姑娘，這個……我……我得學……”九娘想說不會，又怕說不會玉秀就不收留了，囁嚅著吐了幾個字。

“那是當然，我會找人教你，你好好學學，那是我第一家鋪子呢。你可得給我管好了。”

“娘子放心，奴婢一定儘心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