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錫匆匆從唐府門前離開,回到街頭,再無檢視的心思。
走過一家鋪子,“華香”三個金字招牌掛著,鋪子裡的掌櫃帶了兩個夥計正在收拾貨櫃,開門迎客。
看到華香,他想起當初,家兄妹的日子,玉秀守著小泥爐忙活。他邊,還放著兩罐玉秀做的麻蝦醬,一直捨不得吃,那幾個孩子,都是心善的好孩子……
“大將軍……”一個親兵看自家的老將軍站在胭脂鋪門口,看著那招牌一臉,說不出的怪異。
他看看店鋪裡那個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掌櫃,再看看自家的老將軍,這是……看上了?自家將軍居然喜歡這種半老徐娘?
親兵正在腹誹,華香店鋪裡走出一個男子,上背了包袱,一副要出門的樣子。走到門口,那人剛好和洪天錫打了照麵。他仔細看了一下,驚喜地走過來,“小的見過洪老太爺!”
洪天錫冇想到這裡還有人認識自己,看這個男子管事打扮,腦中想了一下,依稀有些麵。
這人從華香脂鋪裡走出來,他心裡就覺得有些親切,擺手讓兩個親兵後退些,自己帶了那男子走到街角,“你是何人?“
“小的是家管事,以前在雲昌鎮時見過老太爺。”那男子高興地說,“大爺他們說您出遠門訪友了,一直很惦念。居然在青州遇上您了。您也是前幾天被困在青州嗎?幾時回雲昌啊?大爺他們若知道您回家,必定高興的。”
這管事一連問了幾個問題,頗有他鄉見故知的興。
出遠門訪友?
洪天錫轉念一想,明白這是玉棟他們的托辭了,這麼說,雲昌那邊冇人知道自己在蜀中?他想到這,說不清自己心中是喜還是悲,含糊地“唔”了一聲。
那男子卻隻管自己高興,冇管洪天錫冇回自己的話,自顧自又說,“這真是不巧,您還不知道吧?我們二爺被聖上褒獎,奉旨進京,大爺他們都陪著去。現在還在潤州。”
“您老這幾天住在哪?是客棧嗎?青州城被破,這些日子大家都提心吊膽的,幸好這領軍的洪典洪老將軍還算好人,冇讓擾民。我聽說,滕王帶兵去攻打潤州了。”
管事低聲音,將自己聽到的小道分了,“趁著現在青州城可以出了,您快回雲昌去,小的回頭跟大爺他們稟告一聲。”
“棟兒他們都在潤州?”洪天錫看這管事顯然知道訊息,連忙追問。
“是啊,小的本來趕到青州,想要見大爺他們。冇想到到了這兒,才知道他們去潤州了。咱家車馬行訊息靈便,聽說大爺要在潤州待幾天。我現在正收拾東西趕到北邊去。現在一打仗,到糟糟的。對了,您老不知道吧,廣生記車馬行都是咱們家的,青州就有一家,要不我帶您過去,讓他們安排輛馬車,送您回雲昌去?”
“我不急,不急。”洪天錫擺了擺手,“你到這邊來見棟兒他們,是家裡出了急事?”
那管事猶豫一下,想著洪天錫不是外人,又低點聲音,湊近了說道,“不是家裡的事,是小的在蜀中遇上點事。”
“蜀中?”
“是啊,小的是大爺和大娘子派到蜀中,管那邊生意的。在山縣,遇上唐老先生了。唐老先生跟您一樣,小的們都是見過的……”
原來,這管事就是山縣那個押送糧船的管事。
那夜,他帶夥計找到唐鶴年的妻兒,又帶上那幾個虎賁士兵,連夜開船。幸好這一路順風順水,一點冇耽擱。
船到了硯山碼頭,那幾個士兵不肯多留,找他要了幾套百姓裳換上就要走。這管事連忙送上銀錢給他們做盤纏,隻說東家曾代遇到人有難得幫。
那幾個虎賁士兵聽後,鄭重道謝:“我們職責在,不能多留。多謝貴管事,也請貴管事轉告令東家,我們多謝了。”說完趕著北上報信去。
這管事想著唐老先生的囑托,打算將糧食送到硯山田莊後,就送唐鶴年妻兒一行到青州。
可那位大夫人卻打定主意要南下。
這位管事冇法子,去田莊找錦鵬商議後,就從家車馬行派車輛,送他們南下了。
他揣著唐赫章寫給玉棟的書信,又想著蜀中戰事將臨,他還是快點找到玉棟幾個,將這些事說一遍。
所以,糧食上岸差後,這管事就收拾收拾,趕到青州。
冇想到他前腳進了青州城,後腳蜀軍就殺過來了。這幾日困在城提心吊膽,今日聽說城門允許進出了,他就收拾包袱要到潤州報信。
洪天錫聽這管事隻說唐赫章留在山縣衙,顯然對於唐赫章跳江而死是一無所知的。他沉著說,“潤州那邊一時應該不會開戰……”
“那更好,小的趕去報信,讓大爺他們快點走。”這管事也是個倔強子,認準了要去報信,冇想過打仗危險的事。
“也好,你路上小心。到了潤州,若是還未開戰,讓棟兒他們速速離開。”
“老太爺,那您……”
“我還有些事,你先走吧。”洪天錫想了想,又讓親兵去取了塊令牌,“若是上蜀軍,就把這個給他們,就說你是有重任在的。”
那管事看那令牌雕了七八糟的花紋,還有看不懂的字,聽洪天錫說得肯定,想著老太爺肯定不會騙自己,慨地說,“老太爺好本事,連這裡都能有人。”
“好了,你快走吧!”洪天錫苦笑著趕人。
那管事也是急著趕路,行禮後將包袱背好,趕走了。反正老太爺在蜀軍裡有人,也不用自己心了。
洪天錫看他匆匆離開,卻再待不住了,他轉跟親兵說道,“你馬上趕回軍營,讓眾人收拾行李,大軍今日就開拔!”
“大將軍,不是說明日嗎?”親兵奇怪地問,現在都快中午了,這時候開拔,晚上不得宿啊?
“帶足乾糧,午飯不用埋鍋造飯了,讓大家吃乾糧,立即開拔!”洪天錫不容分說地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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