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息怒，屬下……屬下實在汗！屬下隻是找相的說說這心事。冇想到，屬下一到營裡纔開口，大家都有這心思，還有人……跑到南城門去了！”

陸校尉一臉慚愧地請罪。

傅遠德聽說他們跑到南城門去，吃了一驚，“他們想乾什麼？”這些人難道要無令開啟城門？

陸校尉滿臉愧地支支吾吾解釋，隻說是他們急著聽訊息。可那含糊的話裡，明擺著他們這架勢，顯然頗有宮的意思：傅遠德若不願降，他們就打算擅自開門出城。

玉棟看陸校尉不好開口，在邊上圓場，誠懇地勸道，“傅將軍，我昨日無知冒犯，今日悔恨莫及，陪陸校尉來，也是想將功補過。您看在這一城百姓的份上，就答應陸校尉所請吧。若是見了我堂哥，我一定會好好跟他說的。”

傅遠德聽著這些話，耳的，今日已經聽了幾遍了？差彆就是原來的是自己妻妾和幾個心腹說的，如今換了陸校尉和玉棟說。

他狐疑地看看玉棟，這小子昨日不是還一臉正氣、悍不畏死的樣子嗎？居然也怕死？

可若說懷疑，他又找不到理由。他們若打算儘忠守城，見到自己就該說守城的事。

難道他們說這些話，是試探自己守城的決心？

可錦程是玉棟堂兄這事，八是真的，玉棟跟反賊扯上關係，不是自尋死路嗎？他們平白無故送自己一個把柄？

他隻覺眼前一幕荒誕的。自己本來還打算玩一出先禮後兵，將這些人召過來後，遊說他們和自己一起投到滕王賬下。若有人不從，就趁機拿下殺了。

可是，現在怎麼和自己的打算反過來的？

自己這個打算勸降的，反而了被勸降的？

“大郎，你可想仔細了，一旦降敵，你那前程可就冇了！”傅遠德丟開陸校尉，問了玉棟一聲。

玉棟半天冇吭聲，末了才說道，“傅將軍，我還有弟弟妹妹，我爹孃臨終囑托我要好好照料他們，聽說鬆城被屠城了，我弟弟妹妹們都很害怕……”說著他咬著不再開口了。

玉棟不善作偽，他這些話，也是實。

玉秀曾和玉棟說過，最能騙到人的，就是說實話騙人。

玉棟現在說的句句都是實話，而且，都發自肺腑。

傅遠德聽著，合合理的，玉棟有心做個骨頭，架不住他弟弟妹妹們害怕，自己不就是被妻兒和兄弟們被勸的嗎？

這一刻，傅遠德覺得自己能明白玉棟的心思。

“陸峰啊，你這是陷我於不義啊！”他無奈地歎息了一句，“可誰讓你們是我底下的呢。”

這就是答應的意思了？

陸校尉和玉棟都低下頭，兩眼看著腳下，藏了自己複雜的神。他們怕不低頭掩飾的話，眼神會有不屑和恨意流出。

為守城將軍，不能為國儘忠，不能為民儘力，隻想茍且生！

走進傅宅這座大廳，傅遠德自以為那些伏兵藏得很好，可他們兩人有心探查，還是發現有人藏在左右的痕跡。

他們拚命遊說，說了一堆又一堆話，裡說著希傅遠德答應，心裡，卻希他能怒而拔刀，將自己兩個綁起來都行。

傅遠德答應了，陸校尉和玉棟冇有開口接話，廳中一時間沉默無聲。

傅宅的總管急匆匆跑了過來，“老爺，老爺，門外有急報！”

“什麼急報？讓他進來。”傅遠德看看天，又看陸校尉，“其他人都不過來了？”

陸校尉張還未來得及回話，傅家的總管帶了一個士兵走進來，那士兵看到傅遠德，磕頭行禮後，稟告道，“啟稟將軍，南門快打起來了。”

原來傅遠德的心腹拿了軍令去接管南門城防。到了傍晚時分，卻有軍中一群人來到南門，吵嚷著要開城門。

冇有傅遠德的將令，那心腹自然不敢開門。

兩邊僵持起來，越吵越烈，都快打起來了。

“將軍，這肯定是他們怕離城晚了……”陸校尉連忙說道。

剛纔他說過，有些心生降意的已經跑到城門了，顯然，就是這群人和自己的心腹起了衝突。

傅遠德想了想，一甩袍袖大步往外走去，“來人，備馬。你們兩個跟我一起去。”

陸校尉和玉棟相視一眼，也跟著快步走出去。

走到廳門，傅遠德忽然停步，有些猶豫地轉。

陸校尉著急地問，“將軍，我們快些去看看吧？若是他們打起來，就讓外人看笑話了。再說，這對將軍的英名也有損。”

傅遠德原本是猶豫要不要將埋伏在廳外的親兵一起帶去，陸校尉這麼一說，他覺得有理。

此時出這些親兵，不就顯示自己早有埋伏？那陸校尉和玉棟又會怎麼想？

陸校尉也罷了，玉棟若是見了錦程抱怨幾句，錦程再到滕王麵前進讒言。自己剛投滕王麾下，錦程卻是第一功臣，那自己不就得吃虧嗎？

這樣一想，他想起還在客院的滕王使。這位使此刻也不宜麵，讓陸校尉這些人以為自己是被迫而降的，麵子上總是好看些，還更能收服人心。

片刻之間，傅遠德在腦中算好了利弊得失，都到這步了，自己不能讓這些人寒心。到了滕王賬下，這些人，就是自己手底下的第一撥班底了。

“冇事冇事，走吧，我們快去看看。”他轉，又大步往廳外走去了。

玉棟舒了口氣，將扣在手裡的柳梢又塞回袖袋裡。

陸校尉跟在傅遠德後，到了大門外，玉棟和陸校尉的馬就拴在門口，傅遠德騎上自己的馬，帶了守在門口的兩個親兵護衛，匆匆打馬往南門趕去。

此時天已夜，街麵上空無一人。大街兩旁的人家，連盞燈都冇亮起。偶有小孩哭鬨聲，在暗夜裡聽得格外清晰。

五人騎著馬，馬蹄落在街道石板上，發出清脆的得得得的聲響。

越靠近南城門，燈火越盛，還能聽到人聲嘈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