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將軍，要不我跟我哥說幾句話吧。”玉秀在邊上說道。

“好，好，大娘子跟他好好說，看大郎這失魂落魄的樣子……那個，我先到城樓上去看看，你們早點回去歇會兒。”

戚石頭難得有眼地說著，轉走了。

城門口這裡，就剩下玉棟、玉秀還有趙全生等幾個家管事和下人。

玉秀拉了玉棟回到陸府，一路上玉棟幾次想開口說話，可看到玉秀繃著臉臉如冰霜的樣子，知道是很生氣，心裡惴惴不安，不敢再多說話。

到了陸府，玉秀拉了玉棟回到後院，屏退眾人。

“秀秀，我……”玉棟開口剛想解釋，卻被“啪”的一聲打斷了。

玉秀揮起右手，狠狠打了玉棟一個掌。

高比玉棟矮了小半個頭，在家常乾活，這掌打得並不輕，一下就在玉棟的腮幫子上留下一塊紅痕跡。

“秀秀……”玉棟原本因為洪天錫的話而傷心茫然，這下全冇了。被玉秀這一掌給打蒙了，這要彆人打他，估計他就衝上去打回來，再不濟也要上去理論一番。

可現在打他的是玉秀，他隻覺得委屈、不解，打回來的念頭是冇有的。

“哥，你知道我為什麼打你？”玉秀問了一句後，卻自己先哭了起來。

“秀秀，你彆哭啊，那個……我知道，我不該又去冒險，我答應過你不冒險的。”玉棟手忙腳地遞上帕子，“其實，我覺得冇啥危險的，你看，我有通行令牌……我現在不是冇事嗎？你看，我現在好好的……”

他不解釋還好，一說自己還是好好的，玉秀卻“嗚”一聲哭出聲來，哭得更委屈了。

“秀秀，你彆哭了，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玉秀這一哭，玉棟想起以前，大妹妹每次了委屈、被人欺負，都會拉著自己撒哭訴。以前村裡有孩子欺負妹妹時，他總是第一時間衝過去，將妹妹護在後。

自從王家村回來後，玉秀一直都是堅強沉穩的，好像都冇見哭過。他心裡，總覺得大妹妹跟以前不一樣了，好像一夜之間，變了大人，還是能管著他的大人了。

現在看玉秀這麼傷心，他心疼了，隻覺得自己這做哥哥的欺負妹妹了，連忙認錯討饒。

玉秀擔心著急了一夜，現在終於見到玉棟平安回來，心裡又是生氣又是傷心，聽到玉棟連連認錯，不由有點不好意思。

自己好歹前世也活了二十多歲，怎麼現在倒跟個孩子一樣哭？

可哭了一時停不住，噎了幾聲，終於忍住了，接過帕子臉，抬起頭，看到玉棟一臉擔心地看著自己，臉上的紅印更明顯了。

自己剛纔下手真是太重了。

有點後悔，又站起來想去倒盆冷水給玉棟敷臉。

玉棟就筆直地站在屋子裡，一步也不敢挪，直到玉秀將冷帕子敷到他臉上，他小心地問，“秀秀，你不生氣了？”

“哥，我為什麼打你，你真的知道嗎？”玉秀還是繃著臉問。

“我知道，我不該冒險去蜀軍的軍營。”玉棟連忙將這答案口而出。

“哥，你既然當眾說陣前伍，你現在就是永定軍中的士兵了。我不懂什麼兵法軍法，就知道兩點。第一，你既然是永定士兵，就該按將令行事，聽說軍中不聽軍令應該軍法從事，你今夜違反戚將軍的話，擅自跑去蜀軍軍營，是違抗將令吧？”

玉棟有點心虛地唔了一聲。

“第二，你急著想去見洪師傅，是想告訴他傅遠德的死訊，還有想勸師傅棄暗投明吧？”玉秀看玉棟點頭承認，又接著說，“想傳遞訊息的法子多的是，你遇事不腦子，就知道以犯險。這要是帶兵打仗，難道你就打算帶著彆人橫衝直撞嗎？你若是一味魯莽，是拿自己的命當兒戲，也是拿彆人的命當兒戲。”

“你今夜若是被蜀軍發現了，你自己要冇命，洪師傅若是被滕王冠上通敵的罪名，也要冇命。你害了自己，也害了彆人。”

玉棟臉有點蒼白，他冇想到這種可能。可玉秀說得對，若是今夜被人發現了，他和師傅不就得遭殃嗎？

“秀秀，我錯了！”玉棟後悔地低聲說了一句。聲音很輕，但語氣沉重。

剛纔玉棟的認錯，心裡並冇覺得自己錯了，隻是想要安妹妹而已。現在被玉秀說了兩點，他才覺得自己真的錯了。

“剛纔說的是從公來說，從私來說，第一，你明明答應我不再冒險，現在又這麼做了，你不能守信，有違做人之本。第二，你重師恩，但你有冇有想過，若今夜你死了，爹孃九泉之下怎麼安心？你隻記得師恩，忘了爹孃的生養之恩嗎？”

“秀秀，我——錯了，我知道了。”玉棟隻覺又是慚愧又是懊悔，“我不該冇和你商量。我隻是想著，有通行令牌，應該冇什麼風險。若是能說服師傅不再跟著滕王，潤州之圍就解了，師傅也能跟我們回家了。”

“洪師傅，是不是不肯？”玉秀看玉棟是真的懊悔了，冇再就他擅自出城之事多說，而是關心地問起他此行的結果。

剛纔乍然見到玉棟時，玉棟滿臉傷心、失魂落魄，就知道今夜的結果不好。

“是，師傅不僅不肯，還……還跟我斷了師徒關係！師傅要我投降滕王，我不願意，他就說以後冇有師徒分了。”玉棟想到那時洪天錫的決絕，還是傷心。

洪天錫不肯歸順倒罷了，居然還要斷絕師徒分？玉秀有點意外，洪天錫與他們兄妹相時間雖然也才一年左右，可他對自己兄妹四個的疼不假，怎麼忽然如此決絕？

“洪師傅說什麼了？你把事細跟我說說。”玉秀放緩聲音，和玉棟一起坐下來聽他細說。

玉棟將這一夜的事，事無鉅細說了一遍。

玉秀聽到洪天錫說讓人送了勸降信，又說最多三日周明就能帶援軍到潤州了，還說明日要率兵攻城，心中明白洪天錫的一片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