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間雅間裡，或坐或站，有七八個人。

當中主座上，坐著一個年約四五十歲的男子，麵容頗有威嚴，後站了兩人伺候。

在他邊上，坐著一個鬚髮皆白、看著鶴髮、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老道士。

這兩人，赫然是武帝李世勳。

邊上的老道士，是如今的新貴，道號丹道人，俗名王丹。

武帝癡迷長生後，對這些煉丹做法的道士很推崇。而這丹道人，自稱如今已兩百多歲，辟穀煉丹求得長生。

武帝去年開始，就覺得神不濟，連選秀孕育子嗣的興趣都淡了。後來，彆人引薦了清風穀丹道人進宮。武帝吃了他幾丸丹藥，覺神漸好，床笫上龍虎猛，自覺神更甚當年。

丹道人還說武帝年紀正當壯年，自有上天庇佑，誕下龍子也不過是等待時機而已。

武帝現在對子嗣倒不著了，丹道人得了長生，自己若跟他吃丹藥長生了，有冇有子嗣有什麼關係？自己這個萬歲爺鎮著就好啊。

所以，如今武帝出，丹道人經常隨侍著，估計很快一個國師的名號是不了的。

這天武帝在宮中待煩了，蜀中捷報頻傳，心不錯。他想要出門逛逛，就召了丹道人陪同，帶了兩個心腹太監和侍衛，出宮走走。

他們到了這間茶樓時有點累了，進去坐坐。茶博士又推了幾味好茶。

這間茶樓雅間佈置得不錯，武帝也算忙裡閒，坐在雅間裡，聽著樓下市井人聲，也愜意。

他們這間雅間，正對著對麵華香鋪子的二樓雅間，窗上糊的紗窗輕薄亮，外麵一覽無餘。

剛纔，玉淑推開窗子後，王丹抬頭，過紗窗，就看到一個俏小佳人站在窗前。穿著一套，看那探頭好奇張的樣子，好像一隻初離的雛鳥，天真不知世事。

隨其後，又來一個比年紀大點的、長相有些相似、穿著桃紅襖的小娘子。那小娘子眼波流轉，天然一風流儘在眉梢。偏偏眉眼多了點清冷和淡然，好像萬都未放眼中。

兩人說笑時，一清秀一嫵，堪稱世外仙茱。

王丹本來是個大夫，祖傳醫。後來因為治病時跟一家夫人有染，那家男主人在當地有些權勢，知道自己被戴了綠帽子，氣得要抓了王丹沉塘。

王丹命大，得到訊息後趕逃到深山裡躲藏。他不敢出來，在深山老林裡藏了十來年，也不知吃了什麼，變鬚髮皆白的模樣。

他躲進山裡時也才二十多歲，如今也就三十多歲，看著自然是鶴髮了。

王丹逃出深山後就裝道士，給人做法賣丹藥。他本來就是大夫，那些找他做法的，大多都是不適引起，他對癥開些藥，病人吃好後都誇獎他是活神仙。

就這樣名氣越來越大，居然被人引薦進京，又被推薦給武帝。

王丹讀過書，談吐文雅，道家典故手到拈來。武帝年紀大了，神不濟。他做的丹藥裡放了壯之，自然是效果顯著。

這樣一來二去，他如今在京裡有了賜府邸。

王丹也是好的，在府邸裡號稱采補，弄了不。乍然看到玉秀姐妹倆，心中馬上貓抓一樣，恨不得馬上弄到手。

他轉頭看向武帝，剛想說幾句什麼，卻看武帝正抬眼看向對麵。

對麵，玉秀手關上軒窗，笑著轉，慢慢走房中。武帝看到的，正是佳人的側影和背影。

王丹看看武帝，再看玉秀背影漸漸於房中，武帝眼神中的火熱，同為男人，他自然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他心裡不由暗呼可惜，看來這對姐妹花，他是無緣了。

武帝看著佳人漸漸遠去，未能看到正麵，暗歎可惜。他隻覺這子芊芊素手映著茜紗，恍如仙子下凡。如玉，眉眼靈，細腰不盈一握。含笑俏麗，如玉，青春氣息人。自己宮中的人兒，跟這個一比，生生差了一截。

武帝正憾未能再看一眼，就看到對麵樓下，走出兩個戴著幕籬的年輕子，挽手親無間，應該是姐妹倆。個子略高穿著桃紅的，顯然正是剛纔見到的子。

那子在門口手為妹妹整理幕籬，又平。雖然看不清容貌，可那溫之意，看著讓人心中一暖。

整理好之後，居然抬頭往自己這間雅座看過來，隨後才挽了妹妹的手，帶著仆婦走旁邊銀樓。

看著兩人影不見後，武帝看看那間銀樓，心中甚至覺得可惜。如此佳人，這種俗氣的銀樓飾，真是配不上。

想到剛纔驚鴻一瞥，佳人發間隻有一支玉簪，太過清簡了。

武帝覺得若是這佳人伴在自己側，他一定要讓能工巧匠做出配得上的首飾才行。

這時，雅間的門了一下，武帝和王丹兩個回神，一個小太監探頭，武帝邊的心腹太監康順走過去聽了幾句，回來笑著稟告說，“聖上，對麵那鋪子原來是華香脂鋪。鋪子還冇開張，今日是家的兩位娘子來鋪子看看呢。個子高的，是家大娘子，閨名做玉秀。今年好像十三歲。”

康順能長久伺候在武帝邊，為心腹大太監，不是冇道理的。這看眼功夫，是一等一的。

武帝剛纔的眼神，若不仔細看，會覺得他隻是看著對麵的窗戶出神。可他愣是看出來聖上心思，還很快讓人全打聽好了。

華香脂鋪？

武帝略一想，就想到了是誰，原來是明州府建昌縣的家。看到這對姐妹花，他也想起虎賁報曾說周明傾慕氏，往來甚篤。

這樣的容貌，難怪周明心了。

王和王妃為周明媳婦，可週明卻一直未定下來。

周明如今在蜀中追擊滕王殘部。前兩天北地傳來訊息，說北蠻有異，隻怕想趁永定國不穩時趁機出兵。

武帝心裡不由歎了口氣，看來這佳人，目前，與自己無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