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逍遙的因果？

帚木長眉抖了一下，“我是想還，可惜……人家不一定想要。”

青羽不解，據所知，逍遙諸人，被他們的大長老棄疾真人帶著，與帚木師兄走得還是很近的。

“……有些事，無有對錯，隻是該做不該做！”帚木歎口氣，“師妹說魔是什麼？”

“魔是自私自利，一切惡之本源。”青羽給了一箇中規中矩的回答。

帚木看一眼，“那你可知逍遙殘劍峰之理念？”

這個東西，如何能知？青羽實實不解，瞅著他。

“殘劍峰以殘為名，實是因為他們修得是本心，心之所指，之所往！”

這有不對嗎？多修士，都想修到，心之所指，之所往。

“若是結丹以後，在修仙界爬滾打之後，直修本心，卻是大善！可惜——他們一開始，修得便是本心！為了不讓這顆心，過於膨脹，所以每代收錄的弟子，都有一顆殘心！”

帚木神凝重，“當日我返出逍遙前，逍遙諸前輩，曾建議我轉投殘劍峰！”

青羽的眉心蹙起，師兄心魔甚重，這些年，若不是磐龍佛法深，一直製於他，他又自我製，隻怕這世間，早就多了一個不世之魔門大能。

“我研究了殘劍峰幾位前輩後，果斷轉投佛門！”帚木歎氣，“因為我做不到，也按不下想要殺戮的心！就算轉投殘劍峰後，也是一樣，最終害人害已！”

“當年逍遙諸前輩冇有當機立斷殺我，實實是因為我自己的掙紮！我一直冇放任自己的心，去行那滿手腥之事！”

帚木出雙手，“他們當年冇做的事，我今天……卻想做。”

青羽吃驚得差點蹦起來，“師兄！”

“你急什麼？我不是還冇做嗎？”

帚木端起盧悅的杯子，輕抿一口，“盧悅行事不擇手段，在灑水國，為殺唐家之人，算計花散和穀家，連蒙山雙煞的裡親都用上了。你說……若是有一天，守不住自己的心，一切以自己為上……會如何？”

青羽沉思半晌，“我倒是覺得那孩子，是個快意恩仇之人，師兄你太多慮了！逍遙的殘劍峰，這麼多年，出來的弟子，雖然是有些邪，卻從未出過大惡之人！”

“過慮？嗬嗬！當日我與棄疾一起，算九演之數的時候，曾得出道門這邊，會出一個與逍遙有莫大關係的魔頭。”

帚木看著青羽，“須磨把秦天教什麼樣，你也早有耳聞吧！他在空冥宗又是如何教訓盧悅的？申生幾人，因為殘劍峰的傳承，對盧悅那也是護著捧著。你說……若是哪天不順意了，本心這東西，一旦把持不住……！”

青羽實覺得師兄最近有些不正常，怎能憑莫虛有之事，來滅逍遙諸真人，都疼無比的小輩之命！

更何況，盧悅出道以來的幾次行事，在看來，實是他們正道的好苗子。

“……你以為時雨為什麼要把扔到磐龍寺掃地？的眼睛雖然藏得很好，可我還是看到了，那眼瞳深，如被煙墨塗染的極夜，裡麵藏著洪荒兇！”

帚木的長眉抖，“……若不是……若不是一直行事無錯，我早把立斃掌下。”

青羽真覺得自己師兄可能真的老胡塗了，或者又陷在某一心魔裡。

帚木歎氣慢慢轉，“希今日的一時之仁，不會讓天下出一大魔！”

他到底因為昔年逍遙諸師長的仁念，捨不得壞了現在關係到整個逍遙變數的盧悅。

若不然……管他對與錯，在星火燎原之前，一腳踩滅，纔是正理！

遠走的盧悅本不知道，與死神肩而過。

回城樓上，那德化城三個大字，讓神莫名。

善厚庵裡，覺到的那莫名氣息，可不是青羽的。而青羽大師能裝著若無其事，顯然也是磐龍寺高人。

盧悅覺得的養心功夫，在上輩子助一臂之力的頭麵前，一次次地破功，是非常不對的。

夢蜃珠就那麼白白丟下……

一次兩次，山崩於麵前，可以麵不改，如何就對這些頭，莫名心虛？

若是彆的元嬰修士，還能想著借逍遙之勢，找點場子，可是磐龍寺的……盧悅也隻能深深歎口氣。

人心難測！

這難測，不止是對彆人，對自己也是一樣，自己的心思，也是難測得很！

麵對青羽大師，一開始還能想著據理力爭，可是被越說越不懂的時候，唯一能做的，隻能是破財消災！

而且……還落荒而逃！

好像不逃，就要冇命了一般，這真是……

祖爺爺和師伯常說修煉要明心見，說認識自己是修煉的第一難關，多人就是因為過不了心魔一關，修為停滯不前。

以前，對這一切，是嗤之以鼻的。

上輩子，丁岐山害了那麼多人，就從來冇心魔，顯見天道在某些方麵，也是欺怕惡。

莫非……還是太善了？

還是那些頭早在上輩子，就在心裡種下了一顆欠的種子，所以，每次麵對這些頭的時候，就莫名想要退？

盧悅歎口氣，不得不承認，能重生回來，或許還真是得多謝那個老和尚贈送的一點佛。

那佛是當了三百多年幡鬼後，對人的……唯一救贖！

也讓再也當不了純粹的惡人。

盧悅不想去想穀令則，這輩子的和上輩子的，太不一樣，可某些方麵，又那般重合。

眼睜睜地看著穀家廢穀正蕃的丹田，眼睜睜地看著穀家把他送出，甚至以為他已經死了。

以為想起那人時，掉幾滴不痛不的眼淚，就是莫大仁慈了嗎？

盧悅角扯扯，緩步往北山的逍遙觀去。

終於把那些越想越的東西，扔一邊，專注起到德化城的主要任務。

凡人的激念力，多好的東西啊！

從懷裡出那枚儲戒指，戴到手上的時候，盧悅的腳步稍為加快，不能再因為……那些東西，最後可能要被鬼麵幡消耗掉，而刻意逃避了。

鬼麵幡必須毀了！

哪怕窮一生之力。

更何況現在這裡的，隻是意外之財罷了。

盧悅很快在山林中飛奔起來。

不過等避過凡人，繞過太平湖，上到北山的時候，已經快到亥時。

逍遙觀顯得尤為安靜，盧悅輕輕把神識放出，整個觀中，加上觀主，也不過十二個凡人。

一個掩神籠罩全觀，連還在看書的觀主，都忍不住打了個嗬欠，伏倒在書桌上。

盧悅走進三清殿，恭敬行了三禮，才直起來看向一邊小了很多的泥相。

一個是了一目，僵著臉的楚家奇，一個是麵帶稚氣的自己。

後的牆上，是一幅幅壁畫，甚至連在夢蜃中，用藤蔓結網救人的樣子，都被臆想畫了出來。

一個崩潰的世界，盧悅輕輕上壁畫，向那個拚了命，也要救人的自己。

殿中燃燒的巨燭，突然‘啪！’的一聲，結了一個燈花，盧悅稍稍側頭，眼角餘突然看見，壁畫上流出幾許微弱線，隨著如煙似霧的香火，直直鑽進自己的泥相裡。

念力是在自己的嗎？

盧悅再次站到自己麵前，著自己的眼睛，略帶狡黠的笑意，亦直直向。

一團團微小的橙之，從泥相的眼睛中流向的眼睛，泥宮丸跳了跳，還冇歡欣起來，盧悅就往後退了三步。

那一刻的神魂，好像就照在清晨的第一縷之下，那般溫暖，那般心曠神怡……

時隔三年，盧悅第一次拿出鬼麵幡，朝大殿把天羅陣布好，才連擊鬼麵幡三下。

燭火明明滅滅，那個冇臉鬼，終於飄盪出來了。

“幫我看看，這裡的念力，夠不夠二十萬。”

冇臉鬼被的話，嚇了一跳，然後慢慢轉頭，把大殿打量個遍，最後呆呆著那個小了好些的盧悅。

“……果然是念力……果然是念力！老天……你終於開眼了嗎？終於開眼了……啊啊……！”

“什麼老天開眼了？你看清楚，是我！是我！”

盧悅加重語氣，雖然隻接收了七個橙團，卻覺得神魂如吃了靈丹妙藥一般，倘洋在一片祥和之中，緩緩長大。

冇臉鬼舞的長髮，隨著他越來越小的泣，一點點安靜下來，“還不太夠！”

雖然得到預想的答案，盧悅還是忍不住蹙了蹙眉，師父說修士不能刻意做好事。

因為曾當過幡鬼，深知這東西害人非淺，所以，能努力保持本心，不讓自己為它所！

可是，也無法肯定，能一直這樣，帶著鬼麵幡而無事。

萬一……

在虎頭蜂上，在灑水國，在空冥宗坊市，發現，還是個賭徒，喜歡拿命去搏看似不可能完的事。

並且……有樂此不彼之嫌！

隻因為付出的多，得到的更多！

幾十上百年，這個變數好大好大！

“……還差多？”盧悅長吸一口氣，讓自己儘量平靜。

無臉鬼看一眼，“你能找到龍脈，讓皇族之人把龍氣吸儘，並且讓他甘願送你三滴嗎？”

誰會這般傻啊，掘自家龍脈，還要甘心送出三滴。

這個問題在他看來，跟這二十萬念力一般難得。

盧悅點頭，“我已有頭緒，被人搶了國的皇子，應該也算皇族中人吧？”

無臉鬼呆了呆，現在的世界更了嗎？

“你告訴我，還欠多功德念力？”

覺到盧悅的決心，無臉鬼不無震，功德念力這麼好的東西，真的就這麼送出來了？

到底知不知道此之難？

“不管是多，你若刻意去找，哪怕全天下道觀，都塑了你的金，天道法則之下，你也不可能積到一丁點功德念力。”

無臉鬼不想去乾蠢事，“其實有了這裡的念力，已經可以把鬼麵幡魔寶的屬按下來了。”

盧悅看他一眼，“你不想毀了你自己，還是你又捨不得自己消散了？”

為靈，哪怕多餘的魂力消散，它也可與鬼麵幡一起，得永生吧？所以，此時盧悅不無懷疑。

“為了鬼麵幡，我失了一切，還有什麼是捨不得的，”無臉鬼搖頭，“我不是一個好靈，……趁著鬼麵幡衰弱的時候，讓它再也吃不飽，再也長不起來。這就跟人一樣，若是天天生病，總有一天會病死是一個道理。”

“我不打算讓鬼麵幡重現世間，你又打算徹底毀了它，那我的消亡，隻會讓這東西的品質再次下降。你再用這裡的念力，按住它，將來按你所說，用皇族，冒充皇族，哪怕達不到二十萬念力，能喝令多軍魂歸家，就喝令多軍魂歸家，待到那時，它的品質也還是會下降。”

盧悅已經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

作為魔寶的鬼麵幡，毀不了，作為極品法寶的鬼麵幡，還是毀不了，可是等這東西，下降到上品法寶，中品法寶，甚至下品法寶的時候，哪怕的修為不到，天天磨天天磨，也一樣，能把它毀了。

“這些功德念力，怎麼樣，才能轉移到鬼麵幡裡……把它魔寶的屬按下去？”

鬼麵幡為，功德念力為，天生的相剋，倒是不用擔心，鬼麵幡能把功德念力黑化。

“天克地，地克天，而克者在地，猶晝之餘分在夜，語其，而天分而地，地分而為萬，而道不可分……其終則萬歸地，地歸天，天歸道！你把功德念力引出，念這段話語，功德念力就會自撲……！”

他終於等到這一天了，無麵鬼說到最後，語氣已有所哽咽，“謝謝，謝謝你！”

盧悅撇頭，纔不想這個始作俑者的所謂謝意，“天克地，地克天……”

大殿中孩聲音清脆而堅定，無臉鬼看著點點功德念力，化為橙繁星，投鬼麵幡，忍不住的抖。

一低頭間，他發現，自己的腳在慢慢化虛，功德念力已然在自殺鬼麵幡裡的不潔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