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明,石州知府趙家後宅已經漸漸響起人聲。
寅時老爺夫人和爺小姐起洗漱前,各丫鬟小廝都得早早做好準備。
換算現代時間,水竹今天也是5點多就起了,收拾妥當,匆忙喝了幾口粥,喚來廊下候著的使丫鬟端來熱水,伺候小姐洗漱。
“水竹,行李都收拾差不多了麼?母親昨兒讓人傳話,四月初就得出發回京了。”趙家嫡長趙雲煙慢聲輕語地詢問。
水竹一邊為挽發,一邊回道:“回姑娘,首飾,還有您日常看的書畫等,奴婢都已和巧蘭核點好了,出發前就能直接裝箱了。”
“水竹,你願出府嗎?”
忙碌的手一時停下。
十二年了,仍然記得,不是水竹,而是來自千年之後二十一世紀華國的一名普通上班族傅胭。連續加班兩週多,那天趕上最後一班地鐵回家。
地鐵晃晃悠悠,傅胭實在太累了,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等再有意識,竟是和一群小姑娘躺在一間土胚房裡,渾綿,意識模糊。
厲朝康平十年,連綿暴雨引發洪水讓眾多百姓日子艱難,流離失所。在這場洪水後,父母雙亡的六歲原主小姑娘傅胭和七歲的哥哥便被柺子帶走分開。行路艱難,小姑娘又累又怕,到底是冇熬過去。
恰逢風知縣趙家需要采買一批人手。趙家主母鄭玉珠便挑中了麵慘白卻眸亮的傅胭和另一個小姑娘,分彆改名水竹、巧蘭,伺候唯一的兒趙雲煙。
否則傅胭在當時的境裡,更大的可能是會流落到煙花醃臢場所了。
鄭氏心善,傅胭為小姐的大丫鬟,日常就是陪著四歲的小姑娘讀書戲耍,也慢慢養好了子。
可惜好景不長,不過一年,鄭玉珠的子就漸漸病弱,臨終前將母李嬤嬤和傅胭等親信奴婢的賣契給了趙雲煙。
喪事後不久,趙家家主趙青鬆便扶正妾侍方華。方華出本地大族方家二房庶,方家長房嫡子與趙青鬆同科中舉,後更是平步青雲,至丞相。
大家族背後的暗流湧,另位卑不自由的傅胭在這後宅謹言慎行。
十二年來,傅胭也暗暗存了些銀子首飾,以備熬過年月,贖出府。
畢竟作為曾經曆過現代教育的獨立,自由與尊嚴,讓時時刻刻提醒自己。
寧願過著貧家百姓生活,也不要做那富貴後宅不由己的通房或妾侍。
傅胭回過神來,低垂下眼眸。
“奴婢都聽姑孃的。”
“這麼些年來,我都習慣你在我邊了。但……”
趙雲煙抬眸看向銅鏡裡的孩,瓊鼻柳眉,纖腰一握,白膩,恬靜素雅,左眼角一顆紅痣卻是增了一分魅心。即便一丫鬟的素青襖也難掩通氣度。
難怪。
難怪二弟那個被寵壞的紈絝會了心思。
“水竹,我恐怕要護不住你了!你和巧蘭年紀也不小了,我去稟告父親,放你們出府吧。”
自由突如其來,傅胭到一陣不真實,慢慢冷靜下來。
“小姐,奴婢和巧蘭都走了,誰來伺候小姐呢。奴婢答應過先夫人會好好照顧小姐的。”
提到孃親,趙雲煙微微紅了眼眶。
“你彆擔心我。前兒外祖母來信了,等我回京,會送兩個丫鬟和嬤嬤過來給我的。夫人麵子,長者賜不可辭。”
“你不是還想找到哥哥嗎?去吧。”
“小姐的恩,奴婢冇齒難忘!”傅胭退後一步,屈行禮。
“小姐!小姐!”
巧蘭掀開簾子,高聲喚到。
“二爺、三小姐、四小姐都快到大堂用餐了,咱們也快過去吧。”
傅胭和巧蘭扶著趙雲煙起,步行去往大堂。
一餐用畢,趙家人照例是各忙各的。
趙青鬆公衙理接事。
二爺趙承信是府裡的唯一的爺,今年十五歲,比趙雲煙小一歲,在方華被扶正後更是呼風喚雨,如珠似寶的寵著。讀書不行,吃喝玩樂倒是樣樣通。
趙承信一邊用餐,一邊時不時瞄下立在趙雲煙後的傅胭。
還自認為自己行事蔽,趙雲夢抬頭看到,努努,翻了個白眼,順便瞪了下大姐趙雲煙。
趙雲煙垂頭安心用餐,隻當什麼都冇看到。
等著父親離開,趙承信便扔了碗筷,“娘,我先走了,今天和堂兄他們約好去棋院呢!”趙承信和母親招呼一聲,立馬跑冇影了。
方華連聲讓趙承信的小廝們跟上,看好爺。
趙雲夢是他一母同胞的嫡妹,時年十三,驕奢霸道。三小姐趙**雖也十三,但是妾侍柳氏所出,格唯諾,常常跟在趙雲夢後。
出門在即,府裡要收拾整理的事不。
趙夫人但讓三姐妹自行回房整理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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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趙青鬆回府後,趙雲煙帶著傅胭和巧蘭前往書房。
管家看到大小姐過來,進書房稟告一聲,領趙雲煙。
“何事?”
趙青鬆而立之年,他剛進府,一公服還未換下,邊寫字邊問向來沉默寡言的兒。
趙雲煙行禮後,說道:“我們不日就要回京了,按照慣例兒邊的大丫鬟們也到了可以放婚出府的年紀了。兒便想著在回京前先放們出府,也免得回京後諸事繁忙,還得拿這些小事打擾父親和夫人。”
“恩,你考慮的周到。後宅之事你和夫人說說便是。”
“父親,們是孃親在時采買的,陪伴兒十餘年了。兒想給他們一人一份嫁妝隨禮,放他們出府自行婚配,也全了孃親和兒的一份緣。”
聽到兒提起先夫人,趙青鬆筆尖一頓,有些怔怔,斯人已逝,也是十餘年了啊。
隨即再次提起筆,繼續書寫。
“既如此,你決定就好。隨禮我讓管家一會送去給你。”
“兒謝過父親全,便先行告退了。”
“恩……回吧。”
趙雲煙退出書房。
剛回到落霞院,管家便送來四十兩紋銀。
謝過管家,趙雲煙將銀子一分為二,推向傅胭和巧蘭。
巧蘭疑地向小姐,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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