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冇了？

那個半年前還高大兇惡，輒打罵的男人就這麼冇了？

石洋還怔愣著。

“！！”石滿尖利地了一聲。

石洋驟然回頭。

石婆婆聽清門外人的話，一下子癱在地。

初初聽到訊息時還有些茫然，接著就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卻淚流滿麵。

“冇了？冇了！冇的好啊！冇的好啊……”

石滿力氣不大，架不住，急得直喚。可石婆婆卻彷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又哭又笑。

石洋看到如此況，連忙要轉回去扶。

王三轉而抓住石洋的胳膊不讓他走：“你彆想溜，人還要不要拉走，你倒是給個準話啊！”

石洋不耐與他掰扯，用力掙開他的手跑回去和石滿一同扶起石婆婆。

王三急了還要跟進去，蕭烈走上前再次堵住門。

王三：“你們什麼意思，真不想給石大明收殮嗎？”

洪麻子也跟著強調：“石大明欠的錢你們不認，這人都走了還不讓他土為安嗎？再放我們那，天再冷人也要臭了！”

王三搡了洪麻子一胳膊。

倒黴玩意會不會說話？！

這錢若是能要回來還是要討要的。

至於石大明的，他們也想找到人趕拉走。這石大明不是個東西，死了竟冇一個親友肯來給他殮的。

他們賭坊已經損失了打水漂的五兩銀子，難道還得倒錢給他買副棺材麼？

可坊主也耐煩了，命他們再找不到人弄走就丟去城外的葬崗。

王三三人也就是噹噹打手混口飯吃，把人扔葬崗這種損德的事，他們也乾不出來啊。這才年節都冇好好過一個，知道石大明被賣的兒老孃在石州城裡離得不算遠，這才一路尋打探找過來。

但石大明做的事也太喪良心了，這兒子若真不理會他，讓他們可咋辦啊？

他們想跟進去問清楚石家人，但蕭烈比他們高了一個頭肅著臉擋在這兒好似個煞星，給了三人一迫，不敢再擅闖，隻能裡振振有詞。

看出了三人的急迫，蕭烈冷聲道：“石大明的事我們會考慮的，你們先走吧。”

是否要給石大明收殮得由石家三人自行決定。

院外三人麵麵相覷，好一會兒王三才故作兇橫撐起架勢道：“那……我們明日再來。趕給我拖走啊，不然我們真扔了！”

放了狠話，王三這才昂著頭帶著另兩個兄弟大搖大擺地走遠。

蕭烈關上門。

傅胭已經被這邊的靜擾醒，正拉著擔憂跑出來的蕭簡站在遠看著。

前麵有人鬨事，的子清楚，便老老實實離遠些關注不給蕭烈添。

此時見蕭烈關上了門，扶著肚子走過來。

“阿洋，扶著石婆婆到正堂裡坐著，阿滿你去打盆熱水來。”

大冷天的在外麵凍著，老老都不了。

蕭烈也點頭：“有什麼事咱們回屋裡商量。”

石洋咬著牙撐起石婆婆：“，咱們回屋吧。”

石婆婆剛剛哭哭笑笑後，此刻已麵無表。

石洋扶著走，也跟著，隻是好似一空落落的提線木偶。

眾人回到堂屋。

蕭烈重新點燃炭盆，石滿也打來了熱水。

“？”石洋蹲在石婆婆的麵前輕輕喚著。

可石婆婆茫然無神地看著地麵，不知在想些什麼。

瞧著石洋石滿擔憂無措的眼神，傅胭歎了口氣。

讓蕭烈搬過一把椅子坐在石婆婆的邊，取過帕子在熱水裡浸再乾。

傅胭拉過石婆婆糙的手給輕拭著，剛剛撐坐在地上又臟又涼。

傅胭輕地說道：“石婆婆，你抬眼看看石洋石滿，兩個孩子都嚇壞了。”

石婆婆聽到夫人的話機械地抬起頭。

石洋石滿擔憂的眼神映眼簾，就連小阿簡也正靠在哥哥的邊擔憂地著。

傅胭乾淨了石婆婆的手，將帕子洗乾淨後又示意蕭烈再換盆熱水來。

傅胭握住的手給誠懇道：“咱們早就是一家人了，有什麼話您彆憋著，想說什麼都行。”

石洋也點點頭。

石婆婆看著他，靜默了一會兒，巍巍地出手搭在石洋的頭上。

“冇了……冇的好……冇的好……”說著平淡的話，石婆婆卻再次淚流滿麵。

堂堂正正的活了大半輩子卻生了那麼個孽畜，既愧對石家的列祖列宗，又愧對早走的兒媳婦。後來那混賬迷障得還賣娘賣兒，無可救藥。

若不是遇見了老爺夫人，他們三口人哪還有現在的好景。

現在那混賬自己作死了自己，該……該恨他，該解的。不該哭，不能再讓倆孩子擔憂了。

石洋洋紅著眼眶握拳頭，全都繃著。

此刻他的心裡也是五味雜陳。

對於害死孃親的那人，他抱著妹妹死扛著毒打時也無數次詛咒他。現在人終於冇了，他卻冇有意想之中的痛快開心。

蕭烈快去快回，端著新的熱水放在桌麵上。傅胭重新了帕子附在石婆婆的臉上輕輕地過。

有些事躲是躲不開的，必須直麵那個坎兒才能走過它。

傅胭：“有什麼打算說出來，咱們一塊商量吧。”

不知是不是傅胭遞過來的帕子給予了石婆婆暖意。

抓住石洋石滿的手緩緩開口：“你們也都聽清楚了，阿洋想怎麼辦呢？”

石洋抓著糙的大手，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方纔看著石婆婆認真道：“阿洋都聽的。”

石滿也連連點頭。

也都聽哥哥的。

那人死了，就再也無法把他們抓回去打了，不怕他了。

石婆婆閉著眼，深深地歎了口氣：“人走如燈滅。我這老婆子生的孽障就讓我老婆子去給他土吧。”

石婆婆又抬頭對蕭烈和傅胭說道：“老爺夫人放心，那孽障欠的錢是賭坊和他之前的事，賭坊既敢給他那樣的人放貸就得承擔損失。我們被賣早和他無關係了。”

若說憎恨那喪儘天良的兒子，那賭坊便是石婆婆第二憎恨的東西。

給石大明收殮已經是他們能做、願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又怎還會搭理那筆爛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