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漢昇其實都沒想到沈楚真有個表妹，只是年紀有些小。

“婆婆呢？”

沈楚蹲下去幫小孩了臉。

陳漢昇藉著月瞅了一眼，小丫頭有些瘦，小胳膊小，眼睛倒是蠻大的，現在還不能用“醜”來形容，可是最好的註解。

“婆婆在巷子口。”

小丫頭指了指前面，這時纔看到陳漢昇和王梓博，腳步往後面了，藏在沈楚後，好奇的打量著這兩人。

沈楚轉過頭說道：“舅舅家的表妹，你們阿寧。”

“我陳寧寧。”

小丫頭眨著眼睛，小聲說道。

“嗬，還是本家。”

陳漢昇走上前想打個招呼，阿寧有點認生，一轉頭又往回跑了。

“看看，你這麼醜，兩眼一閉就和天黑似的，把孩子都嚇壞了。”

陳漢昇轉過頭看著王梓博說道。

王梓博很不滿：“我一句話都沒說呢，明明是你嚇走的。”

再往前走二十多步，果真有個老太太一手拄著柺杖，一手拿著蠟燭，眼睛渾濁卻慈祥，看到沈楚以後，飽經風霜的臉上突然綻開一叢欣的笑容。

“婆婆。”

沈楚走上去扶住老太太，聲音裡有些哽咽，看來真的很想念。

“回家了就好。”

老太太牽住沈楚的手，又看了一眼陳漢昇和王梓博。

“婆婆，他是陳，陳，陳······”

“我陳漢昇，他王梓博，我們是沈楚的同學。”

沈楚結幾次沒講出來，陳漢昇索自我介紹了。

老太太點點頭，沒說什麼就往家裡走去。

王梓博悄悄說道：“小陳，第一次見家長我真的有些張啊。”

陳漢昇看了他一眼：“你張個屁，和你有半錢關係嗎？”

······

沈楚家裡的院子很小，堂屋左右是兩個臥房，還有一個倉庫和廚房。

推開柴門，沈楚婆婆問道：“晚飯吃了沒有？”

沈楚搖搖頭。

“那先做點飯給你同學吃吧。”老太太說道。

小廚房裡沒有燃氣竈，也沒有煤爐，只有土坯堆壘的竈臺，沈楚說話慢吞吞的，但是做飯很麻利，點火熱竈，麪條下鍋一氣呵。

陳漢昇推了下王梓博：“小夥子眼裡要有活，去幫忙燒火。”

王梓博吭哧吭哧跑到竈臺下面填柴火，陳漢昇就在旁邊擼貓。

沈楚家裡有一隻灰不溜秋的小土狗和一隻黃白相間的家貓，圍繞在陳漢昇腳下繞啊繞的；

老太太話很，坐在凳子上瞇著眼好像睡著了；

小阿寧偎在老人家懷裡，大眼睛撲閃閃的看著兩位陌生大哥哥。

“婆婆，簍子裡沒蛋了。”

沈楚小聲說道。

“你去圈裡看一看，那裡應該還有。”沈楚婆婆慢慢說道。

陳漢昇拉住沈楚：“素面條就可以，不要再去找蛋。”

沈楚輕輕搖頭：“你吃不飽。”

“沒事，你家裡不是有辣椒嗎，搞一點下飯就行了。”

兩人僵持的時候，阿寧突然跑出去，不一會兒院子裡某個角落就傳來“咯咯咯”的聲。

阿寧回來後，微微發黃的頭上沾著一兩，手心有些髒，但小心翼翼的捧著兩個土蛋：“阿姐，給你。”

沈楚拿過來煎了兩個蛋，陳漢昇對阿寧說道：“謝謝你呀。”

小丫頭被誇的不好意思，又跑回老太太懷裡，藏在臂彎裡看著陳漢昇。

很快三碗熱騰騰的麪條就端上來，沈楚那一碗是沒蛋的，拿出一點辣椒油倒在面裡，小口小口的吃起來。

王梓博吃不下去了：“小陳······”

陳漢昇揮揮手：“你吃你的，這是人家的心意。”

他把自己碗裡的蛋分兩塊，夾一半過去給沈楚：“不要推讓，我比較煩這些。”

沈楚看到陳漢昇有些嚴肅，果真也不敢推辭，只是又把半個煎蛋分兩小半，喊過阿寧餵食：“香不香？”

小阿寧眼睛笑的彎彎的：“阿姐喂的香。”

沈楚也跟著笑，這種容貌偶爾展一笑，王梓博都能理解周幽王爲什麼願意爲褒姒烽火戲諸侯了。

只是想起剛纔一個蛋被三個人分，王梓博又覺得心酸，擡起頭看了一眼旁邊的陳漢昇。

陳漢昇面沉似水，表沒有太多變化。

······

圍著爐火吃完飯，沈楚去幫陳漢昇還有王梓博鋪牀。

今晚他們兩人睡在倉房裡，好在不怎麼風，等一切安定下來以後，王梓博在被窩裡問道：“小陳，我們什麼時候走？”

“明天。”

陳漢昇答道。

“這麼急？”

王梓博還真想在這裡逛一逛。

陳漢昇“嘿嘿”一笑：“你不是爲了沈楚表妹來的，反正都已經見過面了。”

“放屁！”

王梓博想起來就生氣：“明明是你想送沈楚回家，還騙我說來川渝旅遊的。”

不過死黨之間不會計較這麼多，何況陳漢昇在二人組裡充當指揮和狗頭軍師的角。

不一會兒王梓博就忘記這事了，他過來和陳漢昇商量道：“小陳，我臨走前想把上所有錢都掏下來給阿寧，雖然只有100多，但蛋估計是人家補的，我吃了過意不去。”

陳漢昇點點頭：“你給就是了，總之回港城的票都買好了，我到時也給老太太留點。”

“你準備給多？”

王梓博有些好奇。

“800。”

陳漢昇答道。

王梓博愣了一下：“以你的格，我以爲你會給2000或者3000呢。”

“我給沈楚發了工資，願意給多我懶得問，但是我這裡只有800。”

陳漢昇把杯子拉上來蓋住：“我今年孝老爹老孃就是一人1000，天王老子都不能超過這個標準！”

王梓博默默的點頭：“你從小就很有原則，不管遇到什麼事。”

房間裡又安靜一會，陳漢昇突然想起一個事：“梓博，睡了沒？”

王梓博答道：“沒有。”

陳漢昇咳嗽一聲：“回港城後，小魚兒問起來我們這幾天在做什麼，你知道該怎麼說吧。”

“不知道。”

王梓博好不容易逮到這樣一個可以“威脅”陳漢昇的機會，趁機想裝腔作勢一波：“我就和小魚兒說，你送一個和差不多漂亮的孩子回老家。”

陳漢昇聽了，一聲不吭的掀開被子翻錢包。

“你幹啥？”

王梓博突然有一不好的預。

“沒事，你接著裝。”

陳漢昇低下頭說道：“老子把你火車票撕了，看你怎麼回去告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