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啪”地一聲散開，扭曲了那張稚氣未除的臉。

“我不想死！”他帶著幾分哭腔再度出拳，水波聚聚散散，倒映著一個強壯卻遠遠算不上的軀。水底下，無數張錯愕的面孔瞪大眼睛，慢慢上浮。每一張，都是被他用彎刀砍下馬的突厥人。

“我不想死！”他抱著頭，蹲到了水裡。冰冷的河水只淹到頸，麻木了他的呼吸。

“不想死就上來，想得卸甲風麼？”一直在岸邊用嘲弄看著李旭的吳黑闥罵了一句，跳下河，拖著他的胳膊將他拖上了岸。

被一曬，李旭慢慢又恢復了幾分神智。睜開眼睛，他看見吳黑闥正用力著自己的胳膊。長相普通到扔進人堆都就認不出來的牛進達則捧了一把不出名字來的草葉，笑嘻嘻地站在自己面前。

“把這些草嚼了吃，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牛進達笑著命令。

“牛哥，你可是醫！想下毒害人麼，好多分幾匹馬麼？”吳黑闥大聲抗議。

“差不多，差不多！”牛進達不喜歡和人拌，一邊向李旭口中塞藥，一邊說道。

劇烈的苦味瞬間從頭頂直衝腳尖，李旭打了個哆嗦，神智和勇氣同時回到了。他知道自己剛纔又丟了醜，訕訕地笑了笑，推開吳黑闥，走到黑風的邊去取服。

了傷的黑風居然還能跟上隊伍，這點大出衆人的預料。幾個中年馬賊走過來，一邊看馬，一邊看人。突然，有人大鬍子拍了拍李旭的肩膀，問道：“小子，你不是咬死過三十多個人麼，怎麼才殺了幾個，就嚇了這幅熊樣！”

“王雙，下次你打頭陣，殺十個人給我看看！”吳黑闥走上前，推了大鬍子馬賊一把，喝道。

“我要是有那本事，早去當刀客了！”王雙笑著回敬了一句。

“我，我從來沒吃過人！”李旭大聲解釋。他不知道草原上謠言居然傳得如此快，蘇啜部刻意製造的流言居然在大漠南邊也有人信。

“估計是聖狼沒帶在邊的緣故！”馬賊們搖搖頭，自作聰明地解釋道。沒人相信李旭的話，如果不是狼神附，阿史那卻禺非得到這個憨憨的小傢伙幹什麼。他打起仗來不管不顧，既不懂陣法，又不會計謀。如果拎著把大刀衝就算個人才，馬賊們個個都是當世大賢。

“我真的沒咬死過三十多個人！”李旭將聲音又提高了幾分。剛剛換上的服是他從中原帶來了，雖然已經小了，但從衫上就能看出他是一個讀書人。

“咬死二十個也是咬。估計狼神附的時候，你自己本不記得！”馬賊們點點頭，神神地說道。

“用牙咬，用刀殺，用箭，還不是一樣的麼？我要是你，就告訴他們我咬死了一百個，讓誰見了我都遠遠地躲開！”吳黑闥瞪了李旭一眼，罵道：“人家說你厲害，你居然還謙虛。見過笨的，沒見過這麼笨的！”

“這小傢伙很有意思！”遠，劉弘基搖搖頭，微笑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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