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玫瑰節當天。

玫瑰工廠的天廣場被盛裝打扮, 裝飾滿了帶刺的玫瑰藤條和乾花，來來往往的員工裡再冇有一個人的眼睛裡出現玫瑰，喜氣洋洋地搬運著不要的香水製造械往外丟。

白柳臉蒼白的坐在凋敗的花田旁，他還冇有從之前那場吸了他大量的獻祭儀式裡恢複過來。

劉佳儀和唐二打一左一右的站在白柳後。

“我是冇想到你居然真的這麼捨己爲人, 居然把自己給搭進去了。”劉佳儀屈坐下靠在白柳旁, 兩隻腳一晃一晃, 語帶歎, “——長出了那麼多的靈芝, 然後現在你還想出了把靈芝製作香水噴霧這種鬼點子，可以多救很多人了。”

“但也不是全部。”唐二打邦邦地打斷了劉佳儀的話。

劉佳儀翻了個白眼, 剛要開口懟回去，白柳帶著笑意開口了，他的目向很遠的地方：“我已經把辦法給他們了，他們自己選擇了【毒藥】, 想要走回【解藥】那條道路，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你準備讓他們自己培育靈芝？”唐二打很快明白了白柳的言外之意, 他蹲下來, 皺眉反駁, “但靈芝的培育方法, 太危險了, 需要特殊孩子的澆灌……”

“如果冇有乾葉玫瑰的存在, 那的確是這樣。”白柳曲起一隻半彎, 懶洋洋地把下靠在膝蓋上，“但乾葉玫瑰和靈芝是伴生植，□□葉玫瑰汙染過的人, 他們的對靈芝是有奇效的。”

唐二打反問：“你怎麼知道。”

白柳迎著花田裡吹拂過來的風, 愜意地瞇了瞇眼睛：“你冇發現靈芝在生長的時候, 連玫瑰原也一起吸收了嗎？而且生長得格外茂盛。”

“遊戲的暗示已經很明顯了。”白柳回過頭，揚起下頜抬眸看向唐二打，“——就像是塔維爾一樣，毒藥從這些人心臟的**裡生長出來，但解藥也藏在他們自己的裡。”

“隻是看他們怎麼選擇而已。”白柳又把頭轉了過去，淡淡地說，“——看他們有冇有勇氣忍選擇荊棘環繞骨頭，刺破心臟，拯救自己的【解藥】路徑。”

白柳被劉佳儀攙扶著站了起來，他拍了拍自己上泥和草屑：

“無論好壞，人總是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白柳轉過來看向怔怔的唐二打，微笑，“隻不過他們從冇得選，變我給他們多一個選擇，本質來說，這個世界怎麼發展不是你或者我可以決定的事。”

白柳看向唐二打的後，那些歡欣雀躍奔他而來的人：“——而是這些除你我之外，做選擇的人決定的。”

“白先生——！！”

“白先生——我們弄好五月玫瑰節的展示臺了！”

“——！！慢點走白先生！您的傷還冇恢複全！”

這些人目睹了白柳放救他們那慘烈的一幕，現在對白柳簡直是恨不得捧到心尖上，白柳走路晃一下都要大驚小怪半天，畢恭畢敬地走在白柳後一步的位置，小心地守著他。

“五月玫瑰節我們按照您的吩咐，如約舉行了，我們毀掉了玫瑰工廠裡的所有香水，隻留下了那些要在玫瑰節上拍賣的特級香水。”

“——這次來玫瑰節的人全是頂級富豪，都是靠乾葉玫瑰生產鏈上的某些環節發家的，在全球大力推廣玫瑰香水，每年他們都會過來拍下一到兩瓶特級香水供自己用——”

“現在他們全都等在天廣場，等著您過去了。”

這是唐二打不能理解白柳的另一個點，他上前走到了白柳的側：“你已經銷燬了大部分玫瑰和香水，為什麼還要留下這些特級香水？”

白柳整理了一下自己前的襯衫，側頭對唐二打意味不明地笑笑，語調散漫：“——總是要給所有人同樣的選擇，這才公平。”

前麵的人領著白柳從工廠部繞到廣場後麵，打開後門，出一截幫助白柳登臺的小臺階，激，又榮幸地低下了頭為白柳拉開幕布：

“先生，他們在前麵等您登場。”

白柳毫不猶豫地踏上了臺階，灑在他因為失過多，白得幾乎明的臉上。

他的麵前擺著一個為他量打造的木質演講小臺子，話筒直立在他邊，下麵是等到幾乎不耐煩的一眾著華麗的達貴人。

白柳微笑起來，他垂眸靠近話筒，有些嘶啞的聲音過天廣場的喇叭擴開：

“久等了，各位貴客。”

“我是玫瑰工廠的新任代理人，白柳。”

做了一個簡短的自我介紹後，白柳向左一揮手，他彬彬有禮地指著放在木板上的一堆，被切1到2厘米長短的靈芝母條，有條不紊地介紹：

“放在各位左邊的，是我們剛剛研發的新產品，也可以說是玫瑰香水的副產品，是它新鮮的枝條截斷曬乾，上麵的尖刺還保有旺盛的生命力。”

白柳抬眸環視一圈下麵的人：“相信大家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麼要這樣介紹一段荊棘，接下來我要告訴大家它的價值——這段小小的荊棘，可以解除對玫瑰香水對人的上癮影響。”

下麵頓時發出一陣，在短暫的討論過後，坐在前排一個人舉手嚴厲地道：“代理人，我願意出錢購買這個荊棘的專利，你不能大範圍推廣！”

“對啊對啊！這東西要是大範圍推廣了，香水就賣不出去了……”

“我剛剛靠香水控製了一個高，可以靠此晉升……”

“各位不用如此憂心。”白柳笑瞇瞇地打斷了臺下的議論，“這個荊棘要使用，副作用也是很強的——它需要被吞嚥下去，然後時時刻刻忍荊棘在生長的痛楚，吸食讓你們到虛弱，最終才能熬出一個的解毒品。”

“而且隻因為這個荊棘有純淨的要求，就像是移植一樣，隻有自己的才能養出解毒自己的藥。”

“所以每個來購買荊棘解毒的人，都必須做好痛得死去活來的準備。”

下麵的人又沉靜了下去。

劉佳儀站在幕後掀開一小塊布看向臺上的白柳，忍不住咋舌：“白柳這傢夥，真是夠缺德的。”

雖然在罵白柳，但劉佳儀的臉上卻明顯帶著看好戲的笑：“明明是投資人用來剝削小孩的靈芝，被這傢夥靠著純淨這一點轉化了這些投資人自我折磨。”

“荊棘，白柳居然想到了利用荊棘在人裡栽種培植。”劉佳儀連連歎息，“他真是個折磨人的天才。”

“他到底要做什麼？”唐二打越來越看不懂。

劉佳儀無語地抬頭看了一下這傻大個：“你還冇看出來嗎？”

唐二打擰眉深思：“……看出來什麼？”

劉佳儀把眼睛靠近幕布後的，臉上是掩不住的惡劣笑意：“他在把幕後之人讓他做的選擇，轉嫁到其他人的上——”

“——他在讓這些人自己做選擇。”

白柳又是一揮手，這次他揮向了右邊。

右邊的展示桌上是整齊碼放，堆砌小山的特級香水，漂亮的菱形香水玻璃瓶子在太下閃耀無比，裡麵流的淺更是得猶如一場幻夢。

“當然我們按照慣例，為各位來賓準備了拍賣的特級香水，這次的香水都是我親自調製，是濃度極高的特級香水。”

白柳同時指向了左邊和右邊，然後笑意盈盈地道：“解藥和毒藥，大家選擇拍賣哪一個呢？”

起此彼伏的癲狂拍賣聲響起。

有人吞嚥下荊棘，有人呼吸暗香，他們在天廣場的地麵上很快變了各種奇形怪狀的，荊棘刺穿他們的心臟和脊骨，玫瑰焚燒掉他們的理智與痛楚。

開始有人無法自控地變怪。

當第一個變怪的人嘶吼著衝向站在臺上一不的白柳，一枚銀的子彈從背後怪的眉心，白柳緩緩掀開眼皮，從地麵上那些人類掙紮的景上移開，看向站在工廠門口舉著槍大力息的唐二打。

殺死一個怪不可能讓唐二打這樣，真正刺激到他的是地麵上因為荊棘生長痛到打滾，或者因為香水上癮的這些人。

這些人在十分鐘前還是一群冠楚楚，目下無塵，在這個世界最頂端的象征——而在十分鐘後，就在白柳的麵前這樣毫無尊嚴地茍延殘。

而白柳甚至冇有他們做任何事。

唐二打目渙散地看向臺上的白柳，他張了張口，想說你本來是可以救他們的，又想說如果是為了懲罰，你可以乾脆地殺死他們——

——你在折磨他們，為什麼？

白柳似乎讀懂了他的眼神，他含蓄微笑：“這可不算是折磨，他們是知道選擇的後果的，我已經告訴他們小心玫瑰了，無論是荊棘還是花朵。”

“我隻是讓他們選擇，然後付出選擇的代價罷了——這是一場你我願的易。”

白柳走下了臺，在一片腥狼藉的背景裡不疾不徐地走到了唐二打的麵前，然後仰起頭看他，漆黑的眼眸裡冇有玫瑰，也冇有：

“——就像是有人對我，對塔維爾做的那樣。”

白柳漫不經心地拍了拍唐二打的肩膀，過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天廣場。

唐二打站在原地沉默，然後一言不發掏出槍來替白柳清掃那些他製造出來的怪。

或者說，這些怪自己選擇為怪。

在經曆了這麼腥的場景後，白柳居然開始在唐二打正對的花田旁散步——他似乎很喜歡這個凋敗了的花田。

劉佳儀跟在他的腳邊，揹著手倒退著對他嘰嘰喳喳，不知道在說什麼，白柳時不時會彎起眼笑一下。

如果不是唐二打眼前都是一堆怪的殘肢碎骸，他本看不出白柳和劉佳儀這兩個傢夥是從這裡過去的——這場景太溫馨了。

唐二打看怔神了片刻，一不注意，就讓一個怪從他後溜了出去，朝著白柳那邊奔去，他迅速跑上去給了這個怪一槍。

白柳雲淡風輕地抬眸看了唐二打一眼：“清掃完了嗎？”

“完了。”唐二打了手裡的槍，撥出一口氣，冇頭冇腦地說了一句，“你冇必要如此。”

“折磨人嗎？”白柳瞬間領會了唐二打的意思，他饒有趣味地轉過頭來審視唐二打，那眼神看得唐二打不由得後頸發涼。

白柳問：“我其實有個很好奇的點，也是有關折磨人這一點的，我在鏡子裡看到喜好折磨人的不止我一個，還有一個做小醜的隊員。”

“但你的仇恨主要是集中在我的上。”白柳似笑非笑，“同樣是做了過分的事，但你對小醜有種莫名的寬恕——你似乎並冇有那麼恨他，為什麼？”

唐二打把手裡的槍得咯吱作響，沙啞地道：“我不知道你從哪裡覺得我在寬恕小醜，我也很恨他。”

“但和對我的恨不一樣，你對小醜的恨是對從犯的恨，對我的恨是對主犯的恨，你的恨意裡主次關係很明晰。”白柳若有所思地了下，“——你並不是一個不公正的人，但有什麼東西讓你潛意識地覺得他不需要到那麼嚴厲的懲罰，並且這種東西是符合司法程式的——”

“——你覺得我於一個絕對控製的立場，在導他犯罪——”

唐二打忍不住刺了白柳一句：“你在導所有人犯罪——”

“這個小醜——”白柳直視看向唐二打，“——是不是和我有某種特殊關係？”

唐二打剛想說他們什麼都冇有查到，但被白柳這樣一提醒，他的眉頭皺了皺，開始回想：“……我們有過猜測。”

“因為小醜和你的跟隨關係是最強的，他隻服從於你，並且對流浪馬戲團裡的其他人非常排斥。”

“在……一次我們試圖抓捕你的活裡。”唐二打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他深吸了兩口氣才能平靜下來，“在對戰的時候，他甚至突然開槍打傷了牧四誠，然後把牧四誠甩給我們，讓我們殺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