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易改，本難移。紀貫新知道自己是什麼人，他生怕自己會說出一些讓難堪和無地自容的話來。是自己傻。活該被騙。那就怨不得別人，敞亮的走，以後再不聯繫。這事兒就當沒發生就算了。

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兒。就是當年自以爲是的對樑子衿說了那樣一番傷人的話，他以爲這樣會讓走的很坦然。結果會傷心，他也是。所以要說他這幾年最大的。就是學會了對人的忍和包容。

哪怕是氣到極致，他也不再想去說那些傷人傷己的話。

走。離開。他只是不想見。

他甩開路瑤大步往前，卻不料路瑤很快起過來抓著他的手臂，擋在他前。

紀貫新被到的地方。就像是被烙鐵燙到了一般。不是他故意折辱。實在是本能反應。他咻的甩開，一如有什麼令人生厭的東西爬到了上。

路瑤嚇得臉煞白。驚慌又張的著紀貫新，就這樣在他臉上看到了慢慢的噁心和嫌棄。

心猛地一痛。路瑤微張著脣瓣，卻是連話都不會說了。

紀貫新別開視線，企圖將眼底的各種傷人神強行下，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他往前邁了一步，路瑤就本能的退一步，可卻依舊擋著他的路，不讓他離開。

紀貫新口的東西，疼的像是被人攥住了一般，他呼吸不暢，連憤怒好似都無從發泄。

冷眼看著面前的纖細人，他終於薄脣輕啓，很低的聲音道：“還想幹什麼？”

都到了這一步，攔著他，還想幹什麼？

路瑤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弱哭的人，可是這一刻，剛一張口，眼前的視線就模糊了。

想跟他解釋，開口的第一句就是：“對不起……”

紀貫新忍不住眉頭一蹙，對不起？還是承認了。

嚨的跟什麼似的，紀貫新不想再多一句的廢話，他企圖繞過路瑤離開。

路瑤從沒見過這樣子的紀貫新，可知道，要是不把話說清楚，他這一走，他們就結束了。

的反應遠比腦子要快，路瑤大著膽子擋住紀貫新的路，想手去抓他的手臂，他卻提前一步看穿的想法，直接躲開。

那是厭惡到極，就連一下，都不想。

路瑤心疼的不行，眼看著紀貫新隨時都可能忍著厭煩將推開，路瑤做了生平中最不敢做的事表白。

聲音哽咽，幾乎帶著抖：“我喜歡你……”

紀貫新，我喜歡你。

這是路瑤的心裡話，沒想過要騙他，只是害怕他會不高興。

路瑤想用這句話留住紀貫新，事實上，功了。

紀貫新聽到這四個字之後，頓時僵在了原地，他眼中的憤怒和厭惡，也被濃濃的震驚詫異甚至是恍惚所取代。

靜謐的包間之中，只有路瑤發出的輕微啜泣聲，除此之外，靜的像是一片死寂。

不知道過了多久，到底還是紀貫新先發了聲。他站在路瑤面前，俊白皙的面孔上帶著濃濃的嘲諷和強忍的傷。

“你喜歡我？”他問。

路瑤整個人都木了，僵站在紀貫新面前，想要握拳頭，卻發現連這樣的力氣都沒有。

點點頭，抿著脣瓣，將所有的哽咽吞回到肚子裡面。

是喜歡他，沒撒謊。

“那你喜歡簡程勵嗎？”紀貫新的聲音不知是從對面傳來，還是從頭頂傳來。路瑤只覺得這句話像是魔音一般，纏繞在自己四周，讓無可逃。

渾一，定睛回視著紀貫新。但見他脣角輕輕勾起，可眼底一片漆黑，一如熄了燈的大海，不知道下一秒就會掀起什麼狂風巨浪。

等了數秒，不見回答，只是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看。

紀貫新強忍心痛，開醜陋的傷口，著自己再問一遍：“你喜歡簡程勵嗎？”

他的聲音不大，也不是擲地有聲，甚至是帶著一輕飄。可這個問題於路瑤而言，卻不亞於死駱駝的最後一稻草。

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可看著紀貫新逐漸沉寂下去的目，著頭皮搖搖頭。

豈料搖頭的作剛停，對面的紀貫新立馬嗤笑出聲。他別開視線，笑的眼眶都紅了。路瑤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雖然沒試過跟別人解釋些什麼，可這會兒不想讓紀貫新誤會，所以顧不得大腦一片空白，只是抖著脣瓣開口：“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有跟簡程勵說，我有男朋……”

“行了……”紀貫新眉頭蹙起，眉眼間滿是不耐煩之。

路瑤滿腦子只想解釋明白，所以還在自顧自的說：“我那天晚上沒怎麼喝酒，可不知道怎麼就暈了……”

“行了。”紀貫新額頭上的青筋現，滿腔怒火燒的他快要理智全無，幾近崩潰。

路瑤站在他面前碎碎念，他聽見了，可卻聽不進心裡面。他看見照片了，也想通爲什麼肯爲簡程勵拼死拼活。

說喜歡他……哈，放屁。

“閉，閃開。”紀貫新將眼眶中的溼強行回去，只留一張冷漠的臉。

路瑤擡起大眼睛看著他，已經解釋了，可他無於衷。

兩人對視著，不閃開，他開口問：“說完了嗎？說完了閃遠點兒。”

路瑤什麼都不說，也不彈，只是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嘩嘩的往下掉。

紀貫新覺得心口那裡疼的讓他不過氣來，明知道這個人腳踩兩條船，明知道給他戴綠帽子，可看見掉眼淚，他竟然還會心疼。

幹！沒他媽出息！

紀貫新在心底狠狠地罵自己，這麼多年，彷彿他不走心的時候，邊的人可以隨意一波接一波的換，可一旦他走心，到頭來傷的卻都是他自己。

真是應了那句話，認真就輸了。

看見路瑤就氣不打一來，紀貫新見擋在前死活不彈，他煩躁到極，開口便說：“別在我面前掉眼淚，還指我幫你嗎？你跟簡程勵玩的一手好計謀，這次算我栽了。現在，立刻，馬上從我眼前消失，不然別怪我回頭了簡程勵的皮。”

紀貫新氣急的時候，會發很大的脾氣。可傷心到極致的時候，反而會特別冷靜的說話。一如現在，他口吻並不重，只是冷。

路瑤努力攥著拳頭，強忍著哽咽和抖，低聲道：“我是喜歡過簡程勵，可我沒跟他怎麼樣，我也沒想過算計你，我……”

我現在喜歡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這樣的話，路瑤還沒等說完，就被紀貫新極盡不耐的打斷，他幾乎是咬著牙說：“路瑤，人要臉樹要皮！你不要臉千萬別帶著我，我跟你丟不起這個人！”

如今怕是整個夜城圈的人都知道，他被路瑤和簡程勵給戴了綠帽子。紀貫新都覺著自己是瘋了，瘋了纔會眼的跑到這裡來，還希給一次自己坦白的機會。

現在看來，他是真他麼的傻。有些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有些人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他也是豬油蒙了眼，兩個大活人在自己面前膩歪了這麼久，他竟然睜眼瞎沒看出來。

路瑤清楚看到紀貫新眼底的憤怒，厭惡還有赤|的嫌棄。未說完的話忽然就哽在了脣邊，再怎麼樣也發不出毫的聲音來。

知道自己不應該撒謊，可沒想到，男人口中的，跟與生俱來的自尊比起來，真的是一文不值。

說喜歡他，他卻覺得是噁心人。

一直努力仰視他的目，剎那間就熄滅了最後一的燈火。路瑤幾乎是倉皇的別開了視線，可整個人都慌了，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想找個地鑽起來，或者有個也好，總之給一個藏之所，讓避開紀貫新那樣刺目的嫌惡目。

這一連番的反應，深深刺痛了紀貫新的心。可是心越痛，他就越是憤怒。他認真的，好好地想要談一場，他企圖放下一切防備，只想給一場最好的，可結果呢？

可能他這輩子主不能認真談，不然結果總是痛徹心扉。

算了，就這樣吧。

紀貫新忽然就不想再去計較了，誰誰，反正他是不摻和了。

閃繞過路瑤，他沒有到丁點兒的地方，頭也不回的大步往前走。

路瑤呆呆的，一不的站在原地，聽見他下門把手，開門，再關門的聲音。

心痛到極致，反而沒有太多其他的緒，這一刻，路瑤甚至是理智的，在想，也許紀貫新並沒有他口中說的這麼喜歡，不然他爲什麼不聽的解釋？

他說過的，不管做錯什麼事，他都會原諒。

原以爲最差的結局，就是憋在心底不肯說，結果眼睜睜的看著彼此錯過；可現在才明白，就算是坦誠的說出口，也未必會有好的結局。

不是說過的承諾就一定要作數，他跟說過那樣多的話，說想跟走一輩子的，結果，還不是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