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毀容一事發生後，葉非晚對曲煙一向是能避則避的，一個對自己出手都能這般狠的人，不覺得是善茬。

相比曲煙，前世的那個柳如煙都不算什麼了。

今日初雪，雖說發生了些許不愉快之事，但到了傍晚時分，雪又洋洋灑灑的落了下來，的心也跟著好了許多。

正隔著窗子，捧著暖袋看著外麵的雪，一旁擺放著幾盤餞瓜子，麵前還倒扣著一本話本。

本來十分悠閒的。

奈何……方纔將白日的煩擾拋之腦後，便看見前院的小廝踏著雪跑了進來，在門口拍了拍上的雪，走進屋，隻站在寢外：“稟王妃，今日初雪，按照大晉規矩，理當闔家一聚，王爺已在膳廳備了水餃等著王妃呢。”

闔家？水餃？

葉非晚聽著小廝的話，便忍不住眉心皺。

第一反應竟是封卿吃錯藥了，以為今日上午，二人早已將話說得很直接的，未曾想到晚上他竟還邀自己前去一同用膳？

且……初雪吃水餃的規矩自是知道的，可也知，自己與封卿，並不算“闔家”。

他是他，是，這是親之初封卿親口說的。

“不去。”目都未曾轉移半分，葉非晚徑自回絕。

小廝一陣為難：“王妃，王爺已經在膳廳候……”

“你且回去告訴王爺，便說我不認為我們二人能夠安生共用一頓晚食。”他們二人之間，除非一個是啞，否則絕不會安生下來，所以何必自惹麻煩？

“……”小廝靜默片刻，最終轉重新踏風雪之中。

葉非晚低頭，重新翻看著麵前的話本。心中卻知，封卿素來是驕傲的，被這般回絕，怕是好一段時日不會理了。

剛剛好。

隻是……未曾料到，前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聽見門口一陣嘈雜腳步聲傳來，踩在雪上發出的“咯吱”聲徐徐朝屋而來。

接著，芍藥微有興的聲音在門口輕輕響起：“小姐，王爺來了。”

芍藥對與封卿始終不同房一事一直焦急，此刻見了夜，王爺竟前來，自是喜不自。

葉非晚聞言卻蹙眉，手中話本也看不下去了，不懂封卿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吱——”卻在此刻，屋門被人推開，發出細微的靜。

封卿穿著一襲白披風走了進來，帶著幾外麵的寒氣與冽香。方纔走進屋，他已反手將披風取了下來，信手掛在一旁的椅側上，作極為自然。

葉非晚一滯，方纔他那番舉……竟像是風雪夜裡晚歸的外家一般。

可惜……終究不是。

葉非晚垂眸：“王爺有事？”說的很是彬彬有禮。

封卿凝眉：“為何不去膳廳？”甚至還讓人捎話說，他們二人相聚便不得安生？

“不想去，”葉非晚應得隨意，“王爺，你不覺得我們的份，一起用膳，彼此看著彼此的臉，誰也吃不好嗎？”

他不喜，也不願再見他徒增心酸。

封卿雙眸驟然，盯著的神，許久微微抬手。

卻在此刻，後下人一擁而至，走到一旁桌前，將食盒打開，裡麵的酒菜紛紛拿出放下，酒是好酒，剛一打開，便滿室酒香。

最後……

是兩盤水餃，熱氣騰騰的水餃。

葉非晚眸微。

“王妃，這水餃還是王爺特意吩咐，包的素餡的呢。”芍藥走出寢時，道了一句。

葉非晚一滯，並非不葷氣，隻是……平日裡一吃葷的水餃，夜裡肺腑便極為不適。

封卿……竟然知道？

抬頭，看了一眼他，後者卻已緩緩行至桌前坐下。

葉非晚一不。

“怎麼？還要本王親自前去請你不？”封卿抬眸隨意睨了一眼，見不語繼續道，“本王不介意一直這般等下去，本王有一整夜的時間耗。”

他素來有耐心。

葉非晚自然知道這一點，再加上滿室飄香，冇必要在此折磨自己的胃口，靜默無言走上前去。

麵前放了一個淺淺的酒盅，封卿的手如白玉石一般，拿過玉瓷的酒壺，滿上兩酒盅酒。

一旁的燭火昏黃，影影綽綽晃著。

葉非晚看著滿桌的酒菜，又了一眼淡然坐在對麵的男子。

從未想到，他也會瞭解的喜好。可是……從心底冒出的，卻不是欣喜，還有惶恐：“你這是何意？”他的突然示好，隻會讓覺得彆有深意。

就像前世，他待極好後第七天，葉家家產收歸國庫，爹被髮落南方。

“今日初雪，這是規矩。”封卿說的輕描淡寫，讓人辯不出真假。

葉非晚了他一眼，最終鬥不過肚子裡的饞蟲，選擇靜靜用晚食。

本以為，這一餐怕是要用的心神不寧了，卻未曾想到，竟格外順利。

酒果真是味，喝完後齒留香。

飯菜也極為可口。

封卿更是靜默，隻是，那一壺酒大半，均是他喝的，他似乎……本不，卻仍舊坐在那兒，看著吃完了。

葉非晚夾過最後一個水餃，放口中，慢慢咀嚼著，酒足飯飽，便是連心思都跟著開闊了幾分。

卻在此刻，封卿緩緩拿過酒盅，仰頭一飲而儘。

酒盅被落在桌上，發出細微聲響，下瞬，他的聲音沉穩傳來：“明日可有時間？”

“嗯？”葉非晚還在咀嚼著，聞言抬頭，滿眼不解。

以為他隻閒適今日一天，明日便又要忙碌了。

封卿迎著的目，結微：“煙煙出宮省親了。”

“我知道。”葉非晚應著。

“想見你。”

最後一口水餃，便這般不上不下的墜在口中，方纔還覺得味，眼下卻如嚼蠟一般，許久，微微垂首，生生嚥了下去後反問：“什麼？”

“說，前幾日曾邀你，你已子不適為由回絕了，”封卿頓了頓，“想見你。”

這個“”，自然是曲煙。

葉非晚垂眸，聲音平淡：“所以，什麼初雪本該闔家一聚，不過是想讓我見曲煙的條件？”

封卿眼神，直覺想要否認。

他是真的存了闔家一聚的心思的，闔家……與他，似乎隻是想到，都覺得有幾分雀躍。

可是，眼下迎上的目，回絕的話僵在邊，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原來如此啊……”葉非晚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