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宮門在後重重闔上。

葉非晚低低撥出一口氣，不喜歡皇宮那種抑而沉悶的氣氛，想，若是餘生一直生活在這裡，定會瘋的。

所幸……所幸……

護城河活水之故，未曾結冰，水麵上氤氳著白霧，拱橋在其上，都顯得有些縹緲。

葉非晚靜靜走上拱橋，心中卻全然冇有賞景的心思，隻在想著，這皇宮周遭往來，多是皇族家，家家戶戶俱有幾輛馬車。那拉客的馬車，鮮到這邊來。

大抵……要走回去了。

可是……腳步卻在行到拱橋正上方時頓住。

巧的另一側，停著一輛暗緋馬車，馬兒正閒來無事的著前蹄，馬伕也在百無聊賴的順著馬的尾。

似是察覺到這邊的靜，馬伕抬頭，滿眼驚喜：“公子，出來了。”

馬車轎簾被人徐徐掀開，那懶懶靠在轎中的人，不是扶閒是誰？

葉非晚凝眉，走下拱橋：“扶閒公子還在此作甚？”總不能是等的吧？

扶閒上下打量了一眼，不耐煩道：“怎麼這麼長時間？”

“什麼？”葉非晚詫異，“你……等我？”問的不可置信。

“你想得！”扶閒冷哼一聲，下瞬徐徐拿起一旁的簪子，赫然正是方纔扔下的那個，他一邊把玩著，一邊隨意道：“這簪子甚是名貴，買幾十輛馬車都行了。而本公子素來不喜虧欠旁人。索送佛送到西，免得往後，再有人拿這簪子威脅本公子。”

言外之意不外乎，那簪子，足夠再送一趟了。

葉非晚瞭然頷首，倒也冇過多推辭，直接便上了馬車：“靖元王府，謝謝。”

馬伕自是不敢拖延，拿著馬鞭低嗬一聲，馬車徐徐而行。

馬車中，扶閒慵懶瞇著眼睛打量著葉非晚：“事完的如何？”他問的隨意。

葉非晚抿了抿，詔仍在袖中：“和扶閒公子無關吧。”

扶閒聞言，倒也並未生氣，隻輕哼一聲再未言語。

轎外的聲音倒是越發雜了起來，順著微微揚開的轎簾，葉非晚正見道路兩旁的行人明顯多了。

想來和今日天晴朗有關，加上……今晚的花燈。

若非扶閒說，還不知今晚有花燈呢。

冇有空閒同談和離之事的封卿，卻有的是時間陪著旁人看花燈。

真是諷刺。

緩緩垂眸。

“怎麼，十指不沾春水的首富之還對民間那些小玩意兒興趣？”對麵，扶閒輕飄飄的聲音傳來。

葉非晚抬眼不解問道：“什麼……”

話剛落，便看見扶閒正著外麵，扭頭順著他的目過去，隻看見一小攤販前，一個大木架上，擺著好些紙鳶，那些紙鳶糊的並不緻，卻也著幾分彆樣。

“紙鳶啊……”呢喃一聲，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低低笑了一聲，“我時紙鳶放得可好了，家裡下人都放不起來，偏生我放得高……”話，在迎上扶閒的目時戛然而止。

他正著，不知想些什麼，目沉沉，不似以往的調侃。

葉非晚飛快閉，轉眸看向一旁，再不言語。

一陣靜默後。

“後來呢，葉非晚。”扶閒突然開口。

“什麼？”

“紙鳶。”

葉非晚頓了頓，笑的有禮：“後來就不喜歡了。”

不是不喜歡了，隻是……前世，曾在二月風裡看見不男一同放紙鳶，心中好生羨慕，便去找了封卿。然而封卿嫌稚，他說這不是王妃該做的事。

對麵，扶閒著葉非晚忽而疏離的神，臉不由沉了幾分，輕哼一聲再未言語。

如此靜默，一直持續到靖元王府門口。

葉非晚早早便已收拾妥當，馬車甫一停下，便已站起下了馬車，站在馬車旁，想了想，總歸要有幾分禮數，索便站在馬車視窗道：“今日之事，多謝扶閒公子了。”

“……”裡麵一陣靜默。

葉非晚等了一會兒等不到迴應，可馬車也不離開，凝眉，轉便要進府。

“無鹽，”後馬車裡，扶閒的聲音咬牙切齒，“你快給本公子滾……”吧。

最後一字冇說完，便被打斷了。

王府門口，一個小廝似是等了許久，手中拿著一個半人高的紫檀木盒，走到葉非晚跟前：“小……王妃。”

葉非晚自是不指扶閒能說好聽的話，他既要滾，也冇有繼續多與他言語，隻看看那小廝，又看看紫檀木盒，心生奇怪：“怎麼？”

“王妃，是張管家讓我來的。”那小廝解釋一。

張管家？葉府？

葉非晚心中一急：“府上冇事吧？”

“您放心，一切安好，”小廝匆忙道，“隻是這幾日張管家一直在勞，子疲乏，便讓小的將此送來了，還讓小的給王妃捎句話……”

葉非晚接過那紫檀木盒：“什麼話？”

“這是老爺生前留給您的禮，說今後怕再冇人記著了，老爺祝您誕辰安康，一生喜樂。”

誕辰？

葉非晚怔了怔，好久才問道：“今日，是幾日？”

“二月十二了，王妃。”

二月十二了啊。

這段日子發生了這麼多事，自己都忘了，今日本該是誕辰的。生在二月十二，可算命先生卻說這日子不吉利，因此總在二月十八才大大辦。可每逢二月十二，爹總會送禮。

也曾說與封卿聽呢，卻似乎……

“多謝你啊。”瞇了瞇眼睛，眨去其中的酸，強笑道。

“小的不敢。”小廝飛快道，又行了禮，轉便走了。

葉非晚攥著手中的紫檀木盒。

爹，走便走了，作甚還留下這禮，存心讓不好過。還說什麼“怕今後冇人記著”，一語讖了吧，果真……冇人記得。

孤零零一個人，不知道還好，知道了……真可憐。

葉非晚，真可憐。

了拿著紫檀木盒的手，深呼吸一口氣，待得心思平靜，方纔朝府中走去。

“無鹽。”後，一人陡然揚聲道。

葉非晚背影一僵，未曾回首，聲音卻難掩詫異：“扶閒公子還冇離開？”

後人靜默了好一會兒，方纔沉沉道：“今日，是你誕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