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開!”七娘低斥。
阿貴委屈道:“七娘,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去喝酒了,再也不丟下你一個人走了,你原諒我,你和鐘哥兒搬回來吧。”
“你想得!”七娘掰開他的胳膊,頭也不回地進了作坊。
阿貴:“七娘!七娘!”
喬薇嫁人的消息很快便傳了出去,不出三日,十里八鄉都知道這個能干的小寡婦要嫁人了,據說嫁的是當今丞相。
他們可不知道丞相年輕有為,只覺當大兒的年紀也都很大,定是個酸腐的糟老頭子,有人羨慕有人惋惜,也有人嘲諷。
二狗子娘叉腰,站在人家門口,唾沫橫飛地罵:“有種你也去嫁呀!你把你男人蹬了,也去找個當兒的呀!就你這種豬婆,了看人家睬不睬啊!”
村子里一片熱鬧,說的全都是山上那小寡婦的事。
私塾的小伙伴們也聽說了這個消息,孩子的世界就單純多了,一聽說景云的娘要嫁給一個有錢的大,要搬去京城的大房子,他們就羨慕得不要不要的。
私塾的后院,景云盤坐在地上,努力拍賣著丞相用過的東西。
“這是丞相喝過的杯子,用丞相的杯子喝水,能提神醒腦,思維活躍,一整日不分神,最適合學習吃力的同學,起步價兩個銅板,現在開始喊價。”
“三個銅板!”
“五個!”
“十個!”
“十五!”
“五十!”
圍觀的小群眾狠狠地了口涼氣,從十五蹦到五十,好好好厲害啊!
喊五十的是個員外郎的兒子,小名阿胖,也是景云的高級客戶,每月五兩銀子包干,由景云寫作業、景云替他在夫子面前言、景云罩著他不讓他被欺負,以及一日一小白的特權,他家財大氣,不在乎幾十個銅板。
但私塾不止他一個員外郎的兒子呀,另一個VIP客戶,薛豆豆的,與他掐起來了:“一百!”
薛豆豆是特級客戶,一月十兩,除了阿胖能的一切外,還新增了犯校規免罰、上課無責打瞌睡、熱心下午茶(早上吃剩了不要的點心)以及一月一次與小白合畫的福利,畫師:景云。
阿胖不甘心輸給薛豆豆,一拍大:“一兩!”
薛豆豆不說話了,媽的花一兩銀子買個破杯子,你牛你上啊!
“一兩銀子一次,一兩銀子兩次,一兩銀子三次。”景云一錘子敲在石頭上,“,丞相的杯子是你的了。”
阿胖高高興興地掏了錢,迫不及待地打開水囊,把杯子滿上,大大地喝了一口,咂咂,味道怎麼有點怪?
喬薇在屋子里東翻西找,七娘端了水進屋灑掃:“找什麼呢,夫人?”
喬薇蹙眉:“杯子不見了。”
七娘溫聲道:“哪個杯子?我幫你找。”
喬薇比劃道:“就是小白撿回來當夜壺用的那個。”
……
景云從包袱里拿出另一樣東西:“這是丞相用過的臉布,我娘說它巾,用丞相的巾洗臉,能容養,最適合對容貌不自信的同學,起步價十個銅板。”
景云長得這麼好看,原來都是用了丞相的巾啊?眾人不約而同地這麼想著,很快便有人喊價了:“十五!”
“二十!”
“三十!”
“四十!”
“一百!”
“兩百!”
看來對容貌不自信的同學有很多啊……
“五兩!”
總被舒嫌棄長得丑的薛豆豆一咬牙,喊出了天價。
小伙伴們靜了,二狗子的下都差點掉了下來,他家一年也賺不到五兩呢,真的好敗家啊……
景云冷靜從容地說道:“五兩一次,五兩二次,五兩三次,,丞相的巾是你的了。”
喬薇繼續在房中翻找。
七娘道:“一個杯子罷了,我回頭給你送一個過來。”
喬薇古怪地說道:“不是啊,我發現那塊布也不見了!”
七娘:“什麼布?”
喬薇:“珠兒的尿布。”
薛豆豆開心地付了錢,拿過丞相的臉布,為臉的布這麼?
他放在臉上了,一陣微風吹過,氣味有些銷魂……
這之后又拍賣了一些東西,因為景云和舒很快就要轉學了,日后即便大家再有錢也不能有機會買到“丞相”的東西了,所以大家都一個勁兒地敗家了起來。
“這本武功籍是我的!”
“我的!”
“你都沒錢了!”
“你不也沒了?”
吵架的不是阿胖與薛豆豆,而是另外兩個小敗家子。
其中一個解下了掛在脖子上的金鎖:“我用這個買!”
“我也有長命鎖!”另外一個解下了自己的長命鎖,他的是玉做的。
舒看著金的長命鎖,狠狠地吸了吸口水。
景云問:“想要金鎖?”
舒點頭。
景云要了玉鎖。
舒:“……”
……
為即將到來的婚事,丞相府張燈結彩,路面上鋪了厚厚的紅綢,廊下掛上了大紅大紅的燈籠,白玉蘭被搬走了,換上了艷的牡丹,一簇、一簇紅、一簇紫,嚴肅的府邸漸漸籠罩了一層喜慶的。
鎏哥兒去落梅院給姬老夫人請安,院子里,幾個機靈的小丫鬟正搭著梯子,替換廊下的八角玲瓏燈,原先的燈是棕的邊框、白的燈罩,燈罩上畫了水墨青梅,有種清新素雅的,如今換上去的也是八角玲瓏燈,邊框卻是深深的朱紅,燈罩是彩,繪著幾幅趣味盎然的人畫,每一盞燈恰巧畫完一個故事。
燈的穗子或紅、或、或藍,微風輕輕地吹著,穗子搖曳,死氣沉沉的院子,忽然就有了年輕的,以及一分連鎏哥兒都能到的趣。
“要過年了嗎,祖母?還沒下雪呢。”鎏哥兒走到祖母邊,疑地說。
姬老夫人的藤椅從廊下挪到了院中,看著丫鬟們掛燈籠,笑容滿面,鎏哥兒問時,臉上的笑容沒有散去,鎏哥兒只覺祖母的笑容好暖、好開心,是記憶中沒有的樣子。
姬老夫人了他小腦袋,慈祥地笑道:“不是過年,是你要有大嫂了。”
“大嫂?”鎏哥兒似懂非懂。
姬老夫人滿臉笑容,耐心地解釋道:“就是你大哥的妻子,你大哥要親了。”
“像爹和娘那樣嗎?”鎏哥兒問。
姬老夫人點點頭:“對,就像你爹娘那樣。”
“大哥以后都要回來住了嗎?”他好怕大哥。
姬老夫人笑道:“不止你大哥,還有你大嫂和你的小侄兒、小侄兒,他們和你一樣大,但你是叔叔,所以要照顧他們知道嗎?”
“知道了。”鎏哥兒乖乖地點頭,府里寂寞,能有小伙伴,他也是很高興的。
榮媽媽領著木匠,把一對木材搬了進來。
“這是柜子?”姬老夫人問。
榮媽媽答道:“是床,您訂的那張,很快就能裝好了,您看是裝哪兒比較妥當?東廂還是西廂?”
“裝我屋里吧。”姬老夫人道。
榮媽媽笑道:“也好,玩累了在您屋里歇個午。”
“是給我睡的嗎?”鎏哥兒睜大眸子問。
姬老夫人笑著了他肩膀:“鎏哥兒喜歡,祖母再讓人給你做一個。”
原來不是給他的,鎏哥兒失。
……
大梁朝婚俗,從納征(下聘)開始,直至親迎(迎親),男雙方都不得見面,否則視為不吉,姬冥修的日常于是變了乖乖地上朝、思念老婆孩子,乖乖地下朝、思念老婆孩子,以及乖乖地睡覺、思念老婆孩子。
他不來,喬薇就是喬崢一個人的了,喬崢日日陪著兒,倒是好生過了一把慈父的癮。
但真的只是過癮而已,辦親事半點指不上他,全賴四夫人跑前跑后,外加喬薇自己貢獻一點力量。
喬薇坐在房中,擬定賓客的名單,按照犀牛村的風俗,方出嫁前也是要擺上幾桌酒席的,得想想到底該請誰。
寫著,抬眸看了一眼看著傻笑的喬崢,問道:“你就這麼把我嫁了,不會想我麼?”
喬崢道:“會想啊。”
喬薇放下筆,瞇眼一笑:“那要不……我不嫁了吧?”
喬崢想了想:“你還是嫁吧,不嫁沒人找你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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