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冒犯,你們的確耽擱了我不工夫。”藺承佑長眉一挑,“不過我這人最寬宏大量了,而且今日狀況有些特殊,念在你們愿意將功補過的份上,可以給你們一個機會。”
幾個商人慌忙指天發誓:“只要世子殿下高抬貴手,一切全聽世子殿下的安排。”
藺承佑把玩著手里的酒盞:“其實嘛,不過是小事一樁,難得你們幾個都住在桃枝渡口,又都記得十年前八月的那樁懸案,找你們過來,無非想請你們指認一個人。”
商販們臉上出懼意,但他們顯然更怕藺承佑,互相了幾眼,趕忙點點頭。
藺承佑和悅道:“我知道你們怕什麼,放心,那人雖說可能是兇犯,但只要你們今日將其指認出來,我保證此人往后沒機會報復你們。”
正說著,洪參軍忽然道:“嚴司直,快請坐。”
藺承佑沖嚴司直點點頭,接著道:“別又像方才那樣七八舌的,派個口齒最清楚的來說,若有之,剩下的人幫著補充。”
嚴司直又驚又喜,坐下后低聲問洪參軍:“果真發生過懸案?”
洪參軍點點頭:“不算轟,但知道的人也不。這幾個越州商戶當年就住在桃枝渡口,此次來長安販貨,恰好就歇在旅舍里,藺評事一問就對上了。”
商賈們嘀嘀咕咕商量一番,公然推舉藍男子做代表,此人清了清嗓子,慢慢開了腔:“這件事過去十多年了,僥幸還有人記得,當年我們渡口附近住著一戶人家,戶主姓彭,是位書生。
“彭書生本不是越州人,聽說早年曾到長安參加過科考,落第后無回家鄉,索帶著妻子四游歷,后來也不知怎麼的,一家人游歷到了越州,不但在此地住下,還在桃枝渡口附近開了一家私塾。
“小人時到渡口玩耍,經常見到彭書生。彭書生開了私塾之后,雖說收的束脩極,但因并無功名在,沒能收到幾個學生,他為了維持生計,閑暇時便到坊市販賣字畫,有時候還帶上他妻子做的針黹,可惜彭娘子是關中人,繡活遠比不上越州當地的繡娘——”
藺承佑冷不丁道:“彭書生的妻子姓什麼?”
藍袍男子用肩頂了頂同伴:“你們誰還記得。”
“約莫是姓殷,或是姓戚。”有人小聲道,“小人的阿兄曾在彭書生的私塾上過學,說這位師娘和氣得不得了,可惜師娘說話總帶著關中口音,好些話聽不大懂。哦對了,彭書生膝下有一對兒,大郎年紀跟小人差不多大,若是活到現在,今年大約是二十六七歲,兒麼,活到現在的話,也該有十五六歲了。
藺承佑眼波微,耐著子等了一陣,眼看沒人再補充,只好道:“接著往下說。”
藍袍男子便道:“每到歲時伏臘,鄰里間常請彭書生幫著寫字畫,彭書生心腸,趕上手頭不方便,只要跟他提一提,彭書生絕不張口要錢。后來這家人日子過得越發困頓,鄰居也時常送些吃食接濟他們。
“記得彭書生有些酸腐脾氣,家境都那麼窘迫了,還不忘教兒念書寫字。小人常看到彭家的大兒子蹲在渡口看書,一手字寫得別提多漂亮了,彭家那個小兒,小小年紀就生得白凈標致,鄰里間有時候夸耀幾句,彭氏夫婦也是滿面榮。
“就這麼過了好幾年,彭書生年歲大了,眼看功名無,便歇了去長安赴考的打算,可又舍不下臉面,只好跟著渡口的人學撈魚,有一回彭書生夜里撈魚時,無意中救了一個人,也是趕巧了,這人正是我們本地的一位巨賈,因為酒后失足,不慎掉河中,巨賈激彭書生的救命之恩,專門設宴款待他們一家人,我們都猜……”
藍袍男子扭頭看向左右,像是要確認自己的說法對不對,對上同伴肯定的眼神后,這才再次開腔。
“我們都猜那位巨賈給了彭書生一大筆酬金,因為自那之后,彭書生就很去渡口撈魚了,他自己沒舍得換衫,卻給妻做了新,沒多久又給彭家大郎買了上好的筆墨,說憑大郎的天資,只要再苦讀兩年,后年便可到長安去科考。又過了一陣,彭書生就把那間寒舍賣了,帶著兒牽到半山腰的一座莊子里去,還買了兩艘船,雇人撈魚來賣。
“他們搬家的那一日,小人和爺娘也去湊熱鬧了,鄰里間知道彭家人是因何闊綽起來的,但大伙看彭家人那般高興,也沒人打趣他們。
“彭家搬家之后不常下山,老鄰居見面的次數也就多了,人人都說彭氏夫婦這算是苦盡甘來,只要來年彭家大郎中了科舉,沒準一家人還會搬到長安去,不料……”
說到此,藍袍男子臉上出不忍之,接連嘆了幾口氣:“不料好景不長,沒多久彭家人就出事了。那時候正好是八月,當時北方鬧荒,不流民陸續涌到南地,桃枝渡口常有生人登岸,其中不乏鼠竊狗盜之輩,糟糟的沒出子,大伙為了避難,都盡量不去渡口,可彭家也不知中了什麼邪,偏在這當口下渡口,不幸遇到了劫匪,一家人都遭了殃。等到被人發現時,船都被鑿穿了,一家四口不知所蹤,鄰居們趕到府報案,打撈了好幾日才打撈到彭書生和他妻子的尸首,八月天氣酷熱,又在水里泡了那麼久,兩口子都不人形了。”
有人幽幽嘆息一聲,似是想起了當日的慘狀。
藍袍男子默了一回,悵然道:“府又撈了幾日,沒能撈到彭家兄妹的尸首,倒是撈著了兄妹倆的裳,渡口水流湍急,掉下去絕沒有生還的希,況且若還活著,兄妹倆早該上岸了。府的人又說,彭書生和妻子頭上有傷,應該是被人砸傷之后才丟到河里的,到彭家的莊子一搜,屋里居然半點值錢的東西都無,一看就知被惡人劫了財。
“府又問我們可見過生人來找彭氏夫婦,但大伙已經許久沒見面了,加上那陣子流民竄,各家都閉門戶,鄰居既不知彭家最近有什麼新客,也不知他們為何要下渡口,恰好這當口彭家雇的漁夫也不知所蹤,府便疑心漁夫就是兇手,結果沒多久就發現了漁夫的浮尸,據說上也有傷。自那之后府一直沒能找到兇手,這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屋子里靜默下來,眾人神各異,如此良善的一家人,一夕之間喪了命,任誰聽了都會覺得唏噓。
嚴司直邊寫邊嘆氣,洪參軍擰著眉不知在思量什麼,商賈們眼觀鼻鼻觀心,間或抬眼看看藺承佑。
藺承佑挲著手中的酒盞,久久沒開腔。
彭書生的妻子姓殷或是姓戚,假如姓戚,很有可能就是戚氏的某個姐姐。
照這麼推算,田允德兩口子十年前的那四個月待在何,似乎就有了答案。
兩口子七月從章丘逃荒出來,直奔越州的姐姐,路上花費個把月的工夫,趕到越州時差不多就是八月。
而彭家人遇害恰是八月。
詭異的是,再等田氏夫婦回到長安,手中就多了做買賣的本錢。他們用這筆錢在東市開了鋪子,做起了布帛生意。
一晃十年過去,彭家四口化作了一堆枯骨,田氏夫婦卻了長安的富戶,當年那四個月的經歷,幾乎未在他們的人生中留下痕跡。
可是抹得去麼?藺承佑冷冷地想,那可是四條人命,綿綿不絕的恨意,會如毒草般從地底下爬出來。
所以才有了“我本狗彘、不配茍活”的罪己書,所以才有了駭目驚心的七芒引路印。
所以那人取了田氏夫婦的命還不夠,還要把它們的魂魄拘起來用酷刑折磨。
而且,田氏夫婦的鬼魂曾說兇手的姓氏是十二畫。
“彭”姓,恰是十二畫。
說不定在當年那場劫難中,有人僥幸活了下來。
藺承佑面上波瀾不驚,心中卻已是驚濤巨浪,幾樁懸案,橫整十年,若不是他差錯住到了彩樓,也許永遠不會知道十年前的一樁無頭公案。
事到如今案已然越來越明朗,可不知為什麼,離真相越近,心里的滋味就越復雜,的反面是,錯的另一面便是對,可世上偏偏有些事,已然無法用錯或對來衡量。
他定了定心神,開口道:“彭書生那對兒的尸首一直沒找到麼?”
“沒有。”藍袍富戶搖頭,“我們渡口年年有人淹死,尸首浮不上來的話,基本就沖到下游去了。”
“那這麼多年以來,你們有沒有在越州見過跟這對兄妹相貌相似的人?”
幾名商人沉默片刻,相繼搖頭:“要是見到了,小人估計會被活活嚇死。而且彭家小娘子死的時候才六七歲,縱算僥幸活下來,相貌也變了,彭家大郎當年倒是有十六七歲了,但畢竟過了十來年……”
藺承佑睨著他們:“相貌再變,廓上也該有點當年的影子,稍后我帶你們去認幾個人,如果覺得相似,自管告訴我。還有,你們可還記得彭大郎和彭小娘子的名字?”
商賈們搖頭:“就記得彭書生總兒子‘大郎、大郎’的,小娘子就不知道了。”
藺承佑想了想,查到現在,對于兇手為何謀害田氏夫婦,他已經大致有了思路,但姚黃姐妹為何被殺,依舊是個謎。
想起姚黃姐妹早年的遭遇,他開口問道:“越州府當年有對擅長口技的樂工夫婦,姓聶,有對兒,大的聶阿芙,小的聶阿蕖。聶樂工因卷李昌茂謀逆案被牽連,兒也被發賣了,你們可聽說過此事?”
商賈們這回答得很快:“聽說過,怎麼沒聽說,越州城的這些奇人軼聞,就沒有小人不知道的,聶樂工模仿鳥鳴惟妙惟肖,當年也曾名噪一時,但他們出事前一直住在城里的樂坊,離渡口遠得很。”
不住桃枝渡口麼?藺承佑暗暗吃驚,本以為姚黃姐妹因為認出兇手才被殺,看來猜錯了。既然不是鄰居,彼此認識的機會微乎其微。何況姚黃十年前才八歲,青芝只有五歲,年歲太小,對于彭家的案子,照理不會有印象。
那們到底為什麼被殺?
他漫不經心地給自己斟茶,彩樓開張以后,姚黃姐妹與兇手同住一個屋檐下,青芝喜歡東西,興許某一日無意中發現了兇手殺害田氏夫婦的證據。
不對,兇手那般謹慎,豈會讓一個小丫頭抓住把柄。
但如果沒有把柄,兇手何至于被青芝要挾?
究竟了什麼……藺承佑眉頭鎖,突然想起容氏。
“你們可聽說過一位姓容的繡娘?”
幾位商賈茫然搖頭。
藺承佑從懷里取出兇手的香囊:“喏,看看這個,有印象麼?”
眾人“噫”了一聲:“這像是桃枝繡坊的活計。”
“你們知道這家繡坊?”
“自然知道,這家繡坊大名鼎鼎,就在渡口附近,‘桃枝’二字,還是照著渡口的名字擬的呢。”
藺承佑下:“既然離得這樣近,你們可聽說有位繡娘把兒嫁給了長安的富戶做妾。”
藍袍男子正要搖頭,后頭卻有位商賈把頭往前一探:“有,有這麼回事,小人的阿娘經常去桃枝繡坊買活計,與繡坊的人還算相。那陣子小人有意納妾,阿娘就替小人留了心眼,大概一兩年前吧,小人阿娘回家突然說,本來看中了一位老繡娘的兒,哪知還沒來得及說項,那娘子就被長安來的巨賈看中了,巨賈許了老繡娘重金,把小娘子帶到長安去了。”
嚴司直和洪參軍一訝:“這不就是容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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