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聽到這個聲音，下意識停止泣，可憐地睜著水潤大眼著對方，然後哇得一聲嚎哭出來，轉爬了兩步朝著小夥伴跑去。別看這些孩子年紀小，然而警惕心卻很高。

如今這個世道，主賣兒鬻的很多，絞盡腦拐了人家孩子拿去賣的也多。

整個農莊也就幾家佃戶，彼此間都算悉，乍一看到陌生壯漢，還是樣貌如此醜陋的黑臉大漢，可不被生生嚇了一跳？幾個孩子尖著四散跑開，惹來附近乾農活的大人注意。

如今拐賣孩子的黑心牙子太多了，婦人們時常聚在一起談一些家長裡短，容多半離不開柴米油鹽醬醋茶這些小事兒，再多一些的八卦，無非就是哪家哪戶的孩子被野狼叼去了，或者誰的孩子因為大人不留心，被挨千刀的牙子給走賣掉，讓一家子生生骨分離。

為了防止這種悲劇發生在自己家，大人們時常跟孩子講人牙子拐賣小孩兒的故事，或者講講野狼叼走小孩兒吃掉的故事，以此提高孩子對陌生人的警惕，也讓他們不敢隨便跑。

聽到幾個孩子尖的聲音，兩個在田地裡乾農活的男子扛著鋤頭趕慢趕跑了過來。

「走開！你想幹什麼！離開孩子遠一些，不然一鋤頭錘死你！」

一個佃戶以手中的鋤頭威脅，另外一個將了驚嚇的孩子護好，兩人像是盯著人牙子一般盯著那個黑臉壯漢，「俺可告訴你，這裡可是貴人的農莊，不想死的話滾遠一些！」

黑臉壯漢上的裳有些破舊，某些地方還裂了口子，出布料下的古銅，看著就不像是一個好人，加上幾個孩子又被嚇哭，這倆佃戶瞧著黑臉壯漢自然更加防備了。

黑臉壯漢雙頰一紅，有些赧的意思，雙手微擺，示意兩個佃戶不必如此防備他，然而他的臉太黑，又不知道沾了什麼煤渣，瞧著黑乎乎的，本看不出來有沒有臉紅。

「不、不是……我不是壞人……兩位大哥不用這樣，我是路人……不是……別這樣……」

他稍稍靠近一分，兩個佃戶不僅沒有打消懷疑，反而越發警惕了。

不說別的，眼前這個黑臉壯漢的材就十分魁梧壯碩，個頭比他們整整高了一個腦袋，虎背熊腰，哪怕上穿著極其破舊的麻布，依舊改不了那一迫人的氣息。

其中一個佃戶給另一個使了個眼，上說道，「你既然是路過，那就快點走開。」

黑臉壯漢了手，略顯侷促地說道，「這、這……我能借點兒水喝麼……這都趕路幾天了，草鞋磨破了，也沒吃多東西……我……不知道兩位大哥能不能行行好……」

說到這裡，兩個佃戶這才注意到黑臉壯漢雙腳踩著的草鞋已經磨得沒了底，幾個黑黝黝的腳趾頭在外頭，發現他們的注視，有些不安地了一，還有些磨破的水泡，混著沫。

看黑臉壯漢這般可憐的模樣，又的確沒有惡意，兩佃戶了心腸，這年頭誰都不容易。

解除警報，其中一個佃戶暗暗鬆了口氣，隻要不是拐賣小孩兒的人牙子或者附近深山的土匪，一切都還好說。農莊的風氣比較淳樸，對於往來的旅人也頗為照顧，借點水而已，正常。

「看你腳都磨破了，要是不嫌棄先穿俺這雙。」

說著，一個佃戶將肩上掛著的乾淨草鞋取下來給黑臉壯漢，示意他穿上。

因為下地乾，草鞋耗費很大，所以佃戶乾農活的時候都習慣多備一雙。

「這、這怎麼好意思……」黑臉壯漢腆著臉，顯得十分不好意思，然而在對方一再熱要求下，終於小心翼翼穿上那雙乾淨、明顯是新紮的草鞋，「多謝這位小哥兒了。」

黑臉壯漢一雙腳極大，踩在那雙草鞋上，竟然將整個鞋麵都蓋住了，還出一些腳板。

「嘿，這算得上什麼。」佃戶友善地笑了笑，放下鋤頭，另一手狠狠了一下小心翼翼著他挽起的小屁孩兒，說道，「你也別介意，現在外頭小孩兒的太多了，前段時間聽到臨近的莊子丟了三個孩子，孩子母親哭瞎了眼睛，所以俺們這裡才對孩子看得。」

黑臉壯漢也沒在意，反而笑了笑說道，「是極是極，現在世道那麼，孩子就應該看好，他們都好的，還知道哭喊大人。我以前那個村兒啊，孩子被人走，都悄無聲息的。」

說到這個話題，佃戶對黑臉壯漢又多了幾分好。

「這日頭也快飯點了，不如到俺家吃點兒，這皮孩子，剛才也將你嚇到了。」

佃戶沒好氣地給著自己的小屁孩來了一下，不輕不重，表顯得極為寵溺疼。

很顯然，那個哭唧唧撞了黑臉壯漢的孩子，就是這位佃戶家的。

佃戶一邊扛著鋤頭，另一手將那個皮娃子抱起來，像是趕羊一樣將剩下幾個孩子領回莊子。

黑臉壯漢不不慢跟在佃戶旁，嘆一句，「現在很看到這麼皮實的孩子了……」

「可不是？這年頭連大人都吃不飽，哪裡來的銀錢養娃子？」佃戶慨一句，轉而一掃臉上的哀，頗為自豪地道，「俺也是運氣好，上了一個好主家，這日子才能過得下去。」

黑臉壯漢沒有繼續問，跟著佃戶去了他家，對方沖著房門喊了一句。

「孩子他娘，餅子烙好了沒有，來兩塊，再燒點兒熱水。」

「知道你回來了，喊什麼喊，魂吶。」

一個穿著麻布，但裳漿洗乾淨的婦人從屋出來，手裡拿著兩塊冒著熱氣的餅子。

佃戶招呼道，「給這個大兄弟倒點兒熱水，趁熱喝了暖暖子。」

黑臉壯漢剛想說他隨便喝點兒冷水就好，哪知那個婦人已經腳步利索地進了屋子，一邊走一邊嚷嚷，「就你金貴，喝水還得是燒開的，家裡木柴不要錢吶。」

「主家娘娘不都說生喝水容易壞子，不就讓你燒個水，還跟俺犟脾氣……」

這倆口子雖然拌著，然而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他們相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