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罵得難聽，季霜兒的臉霎時變得蒼白，囁喏著喊了一聲：「……何伯母。」

何許氏一掃把打在季家門上，對季霜兒罵道：「你還敢喊我？你說！這麼多年我們何家對你們季家怎麼樣？你自己跟野男人睡了，現在還想要禍害我們何良？」

而後，匆匆趕來的何良臉也是突變，上前充滿愧疚跟歉意地看了一眼季霜兒，連忙拉著何許氏走：「娘！你這是做什麼！快跟我回去！」

何許氏怒道：「我做什麼？你怎麼不問問你做了什麼？這季霜兒是個什麼東西？破爛賤貨一個，還敢纏著你？」

何良臉上窘迫：「娘，別說了！不是纏著我，是我……」

何良看到季霜兒眼眶含淚，心中痛苦，剛才他回去時忘了收斂臉上的表，笑得開心，被何許氏瞧出來了。何良招架不住何許氏的盤問，便說了他跟季霜兒的打算。

這下可好，何許氏氣得七竅生煙，沒想到自家前途大好的兒子，什麼好的都沒看上，偏生看上了隔壁跟野男人有了孩子的破落戶！

何許氏在門前鬧，後院的季嬸子跟隔院的季老伯聽到靜匆匆趕來，季老伯臉上還蒙著汗巾子，是陸清靈讓他這麼做的，避免傳染。

季老伯一雙蒼老的眼睛從汗巾子上出來，帶著愧疚，不安，和憤。

何良的爹何大伯也過來了，跟何良一起拉著何許氏：「哎！別吵了，趕回去！丟人現眼！」

何許氏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死死在門板上不鬆手：「我丟人？我丟什麼人？真正丟人的在院子裡頭呢！」

又罵何大伯：「你還不讓我管？再不管你，你兒子都要被這賤人勾搭走了！」

何大伯臉上尷尬，看了季老伯跟季嬸子一眼，道歉：「大哥大嫂，對不住，弟妹今天心裡有事，鬧呢！你們別放在心上。」

季老伯嘆了口氣，跟季嬸子對了個眼神，又看著一直在哭的季霜兒，到底是覺得愧難當。

「何家兄弟、弟妹，對不住，是我們管教無方，讓閨做了醜事，我們也沒臉再見你們了……以後，我們會管住霜兒的。」季老伯跟季嬸子本來因為季霜兒回來的高興已然消退，現在隻剩下愁苦。

何大伯尷尬，何良卻突然喊道：「跟霜兒無關，是我要娶霜兒的！」

陸清靈本來看著這場鬧劇，心裡不爽的，憋屈，但是又無力。

可是沒想到何良看著文弱書生一個，竟然癡至此。

何良眼眶也是紅的，與季霜兒隔空相：「爹、娘，我跟霜兒是真心相，被人矇騙苦，我不怪，隻心疼，求你們別對霜兒這樣，你們以前不也說霜兒是個好姑娘嗎？」

何許氏腦袋充，掙開何大伯的手，一掃把對著何良打過去，打得何良趔趄跪下：「畜生！老孃生你養你一場，就是為了你給別人養野種嗎？」

「你也知道說以前！以前默許你跟那下賤貨來往，是因為覺得勤勞孝順，長相又好好生養，可這事一出，你還覺得什麼好？」

「你要是再跟一起，就是我去死！你娘我丟不起這個人，趁早死了安靜！」

何許氏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打何良，何良不躲不避，隻哭著求何許氏。

何許氏是真下了狠手，掃把在何良上還好，在他臉上、手上，冬天麵板脆弱，一就是一道痕。

何大伯嘆了口氣，他也心疼何良被這樣打，但他跟何許氏一樣，不願意何良繼續跟季霜兒一起，隻好沉默不語。

何良就這樣被何許氏打到渾是，卻依然不吭聲，不鬆口。何許氏氣到頭髮暈，一耳重重扇在何良臉上。

季霜兒尖出聲：「何良！」

季老伯夫婦心中愧疚、悔恨，更覺得錯過何良這麼一個好婿實在是命運弄人。隻是好不容易找回季霜兒，現在是無論如何不肯再對季霜兒苛責的，隻能請陸清靈扶季霜兒進屋去。

陸清靈剛手，季霜兒突然掙，滿臉是淚，一步出屋簷下，走到院子中間跪下。

「何大伯，何伯母，一切都是霜兒的錯，是霜兒識人不清，被騙清白，不敢奢求二位原諒，求何伯母不要再打何良了，我、我從此不會與他有半分糾纏瓜葛了，求你們，別打了……」

被打得渾是都毫無反應的何良，見陸清靈跪下，痛苦嘶吼，要爬過來卻被何大伯攔住。

季霜兒哭喊著，聲聲泣，著大肚子，艱難地給何家人磕頭：「都是我的錯，我不要臉，我勾引何良，你們別打了……」

季霜兒看著何良被何許氏責打，心中大痛，對他哭喊道：

「何良，你走吧，我騙你的，我本不喜歡你，我隻是想讓孩子有個爹，你最傻最好騙，所以我才選你……你走吧，我不要你了，嗚嗚，你走吧……」

季霜兒用盡最惡毒的詞來給自己定，把自己的心思說得歹毒詐。

陸清靈心中痛，明白，季霜兒是想讓何良死心，讓何良不再喜歡他。

何良呆愣愣地看著季霜兒，雙眼泣：「霜兒，你說的是真的？」

季霜兒一邊哭一邊笑：「是，我不喜歡你，要是喜歡，從前何大伯何伯母對我好的時候，就跟我爹孃提過定親的事，是我不願意。我願意跟著賽雪……」

「我都是進了青樓的人了，青樓的人讓我打胎我都沒肯，因為我想留著賽雪的骨……」季霜兒用儘力氣，手指把掌心摳出來，才讓自己能夠說完這番話。

「我隻是想你能夠幫我保住賽雪的骨，所以才說喜歡你，我是騙你的。但我現在不想騙你了……」季霜兒昂著頭，出一個慘烈的笑容。

何良不敢相信，他撲在地上，死死咬住牙，問季霜兒：「你不想騙我，是不是……是不是對我有一的喜歡，才、纔不願意騙我？」

何良滿是絕的眼中，隻有一丁點微弱的希，他抓著這一丁點的希，用最大的祈願，希聽到季霜兒說一個「是」。

可是，季霜兒在何良眼中，緩慢，卻堅定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