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敏才這麼說，陸清靈頓時就無語了——怎麼這麼沒腦子，有心幫李兆是實，但是就不能謹慎點嗎？這讓人揪著錯了，還怎麼還李兆清白？

陸清靈心下慌，六神無主，生怕被汪敏才用這個理由阻止驗，下意識就看向霍振熙。

霍振熙早在汪敏才進來的時候就留意上他了，這時見陸清靈求助，他立刻出言道：「汪門主，就我所知，雖先輩筆錄有記載，但本朝律法隻規定『諸詐病及死、傷使檢驗不實者，各依所欺減一等，若實病死及傷不以實驗者，以故人罪論』。要求驗從實，卻無親乾要避嫌的說法。」

汪敏才麵不虞，這霍振熙，在西北一待就是幾年，明麵上從未在京城過臉。

本以為他這一次帶陸清靈回來，應該是分外低調纔是，沒想到反而各種高調。

現在還要手六扇門的事務？他想做什麼？

汪敏才微微一笑：「此事為我六扇門門之事，霍將軍未免管得太多了些。」

霍振熙亦是微笑道：「的確，六扇門辦案屬汪門主調派，若汪門主認定此案辦案人必須與當事人無親嫌相乾，我們自然不會多言。」

說著，調轉方向問道：「但我作為本案的監管，汪門主提出與案件有關之人不得查辦驗……嚴閣老，你可認同？」

嚴閣老臉驟然變化，盯著汪敏才。

汪敏才心中暗一聲不好，竟然著了這霍振熙的道。

他本意隻是不願陸清靈驗，這下好了，恐怕所有人都會覺得他是在針對嚴閣老。

汪敏才臉難看，搶在嚴閣老開口之前說道：「霍將軍聽錯了，我的意思正是無論是否與案件有關之人，都應當如實彙報，秉公辦理。」

嚴閣老冷哼一聲：「老朽一生為人剛正，從來不辦一件冤假錯案，無論汪門主如何懷疑，老朽心中自有清白。」

汪敏才一聽就知道，嚴閣老還是把他恨上了，心中殺了霍振熙的心都有。

不過……麵對眼下如此汪敏才心中已經有數。

「嚴閣老，既然現在已定此案由大理寺跟六扇門共同查辦，那便分頭行事，未免閣老見公子的首傷心，首及證由我六扇門帶回細驗。而一眾人證，就由大理寺帶回詢問，可好？」

嚴閣老沉默片刻：「如此也好。」

陸清靈猶自不覺，霍振熙卻是輕皺眉頭才點頭答應。

汪敏才鬆了一口氣，招呼著蒙虎他們把現場證跟帶回去，陸清靈去幫忙了。

霍振熙站在汪敏才邊，問道：「汪門主不願手此案？」

汪敏才斜覷：「霍將軍，國有國法，門有門規，大理寺沒有接的案子，六扇門自然不會手。」

霍振熙的目不離陸清靈：「哦，是嗎？」

汪敏才從嚴四海手上搶走的案子還麼？現在這麼說……

霍振熙眼眸微一閃，不聲地打量這翠紅苑。

他向來甚到這這樣的風月場所，對青樓還真是不悉，因此這副模樣落到他人眼中，倒也不出奇。

月華郡主阻攔無用，李兆跟青柳到底是讓嚴閣老帶走了，陸清靈悄悄往李兆手中塞了一瓶藥丸：「這個，是我配來自己保命用的，你跟青柳要是真撐不下去了，吃上一粒，能夠支撐片刻。」

李兆臉上還有淚痕，但是表卻堅毅了許多，他看著昏迷不醒的青柳，鄭重地點頭。

翠紅苑這一晚不同於尋常的「熱鬧」就這樣開始消散。

整個二樓都被封鎖起來了，大門口也掛了封條，看來是有一陣子不能夠做生意了。

月亮高懸，霍振熙跟陸清靈在回寧王府的路上，陸清靈低頭用腳尖踢著小石子，不太說話。

「你什麼時候跟李兆這般悉了？」在說正事之前，霍振熙覺得有必要問問清楚。

陸清靈抬頭：「也不能算特別吧，李兆不是明裡暗裡幫了我好幾回嗎？我覺得他人不壞，可以個朋友。」

霍振熙心裡有點不高興。

這就能當朋友了？幫幾次就可以？

「對了，你之前因為小七跟季霜兒到翠紅苑的時候，是否有發現翠紅苑的不尋常之？」

「不尋常？他們抓小七跟霜兒不就是最大的不尋常嗎？」陸清靈不解。

又問霍振熙：「哎？你不是自己來過嗎？」

霍振熙坦然道：「我此前從未進過青樓，不知翠紅苑這般景象是否正常。」

陸清靈哽了一下，懷疑地問道：「你……不是在變相誇你自己吧？」純……？

霍振熙坦坦：「不算誇，我本來就是如此。」

陸清靈失笑，霍振熙真的是，直男妹嗎？

「你問這個，是懷疑翠紅苑另有？」陸清靈略一思索，便猜出霍振熙的話中話。

「是，而且應該跟汪敏纔有關係。」霍振熙道。

陸清靈想了想：「你是說汪敏才今天不想讓我查案子，是因為擔心我們查得深，牽扯出翠紅苑其他事來？」

「正是。」

霍振熙給陸清靈解釋：「汪敏才讓你帶回跟證，並不是因為你擅長仵作一道，而是將李兆跟青柳給了嚴四海，讓嚴四海滿意了。」這樣嚴四海也就不會過多糾纏了。

陸清靈神凝重起來：「那李兆跟青柳會不會有事？」

「暫時不會，這件事皇上已經知道了，嚴四海要跟皇上代。沒有新的疑點之前，李兆必死無疑，他不用急在這一兩日。」

陸清靈咬牙思索：「上現在還看不出來問題，隻能等了……」

「等什麼？」霍振熙問道。

陸清靈抬起頭來：「嚴書江是今天酉時前後才死的，現在還新鮮，斑也沒有形，所以沒有發現。但等過兩天，斑形了，或許會有新的發現。」

斑往往能夠告知人們死者在臨死前經過什麼，這也是破案的重要線索。

霍振熙看著陸清靈，如此鎮定地說著跟有關的事，不免讓他出神。

「清靈……你的記憶，真的是從懷縣才開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