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瑯出宮去了，馮憑回到太華殿，回味著這次久別重逢。

覺不太好，有些失落，懷疑自己沒有表現好。從哥哥臉上看到了憐憫、不忍，和悲傷的表。

有什麼可憐憫的呢？覺得自己現在這樣很好，對眼下的狀態很滿意，對于未來的道路，已經有了清晰的想法，這樣是很好的。沒有比現在更清醒的時候了，知道自己要什麼。

哥哥還是有點糊涂了。

他的小妹并不可憐，也并不弱，不需要憐憫。會讓他明白的。

過了些日子，馮瑯又進了一次宮，這次是太后召見。常太后對馮瑯很喜歡，于是年前這半月，馮瑯時時宮陪太后說話。

馮氏兄妹常伴太后左右，聊了半個月，把馮常兩家的婚事是聊下來了。常小妹今年十五歲，年紀同馮瑯相差有點大，不過這也沒什麼了不起的，馮瑯人出眾，位也不低，門戶也般配，跟常小妹婚也可說是天造地設。

臘月底，朝廷幾乎也沒什麼事務了，宮中也開始充滿了過年的氣氛。拓拔叡讓人做了很多福字的燈籠，掛在各個宮殿的外面，一到天黑的時候，所有燈籠都亮起來，鮮紅熱鬧。宮太監們也過年，都換上了新，拓拔叡還做了很多福袋賞賜宮人，又讓人鑄了很多吉祥如意的銅錢，金銀錁子，珊瑚珠，玉錢，各種賞賜。按品級大小，人人皆得。

馮憑在拓拔叡那里領了一回賞，得了許多錦緞首飾，到太后那里，又領了一回。馮瑯也給送禮，送了一雙潔白的玉兔兒。馮憑則送了哥哥許多玉錢幣，金幣。那玩意兒好看的，剛好上面有個孔，用紅線繩將其串串子，當做配飾佩戴在腰間，其他宮人們瞧見了，也紛紛效仿，在腰上掛這種紅線玉錢串子。

這天，見到拓拔叡，意外發現皇帝腰間竟然也掛了一串錢幣。拓拔叡非常高興，還跟炫耀：“瞧朕這個弄的好看吧？上掛的都是錢，嘖嘖，你沒看見宮里最近人人都效仿。有玉幣的串玉幣，沒玉幣的串銅板，都跟著朕學呢。啊！朕引領后宮流了！”

馮憑笑說：“可明明始作俑者是妾呀！”

拓拔叡說：“去！沒有朕做表率，你能事嗎？還是朕的作用大。”

拓拔叡搞了很多這個玩意賜給大臣們佩戴，新年了，都沾沾喜氣。

過年放假這天，皇帝賞賜給大臣們一人一大扇羊，合著有半只羊，另還有牛，豬，茶葉，香料，酒，皇帝讓太監幫忙，跟諸位大人們一起搬回家。

馮憑呢，則一早給下面的宮人們一人贈了兩只金錁子，兩只銀錁子，給珍珠兒等人賞了首飾錦緞，給韓林兒另贈了一副玉扳指，玉帶扣。眾人都進殿來謝賞，又道了許多吉祥話，來年如何如何。

這一年真真結束了。

經歷了不事兒，不過到最后這一天，眾人還都是高高興興的。拓拔叡心特別好，常太后也笑容滿臉，熱熱鬧鬧一大群，公主們，眷們，眾人圍坐一起吃年夜飯。馮憑坐在太后側，席上弄了兩只烤全羊，還有羊煮的噗咚鍋。用大鼎做的鍋子，底下盛著炭，煮湯噗通噗通，夾了生生菜在湯里涮一涮吃。馮憑和拓拔叡都喜歡吃這個鍋子，味道好，吃了不。

上元節，宮中扮燈會，皇帝和太后在北苑設宴。這場宴會后確定了馮瑯和常小妹的婚事，常小妹當天進了宮，見到馮瑯，芳心暗許，于是商議起婚期。

拓拔叡也支持這樁婚事，商量最后，定在次年春。這期間還需要一點時間準備，畢竟馮瑯人不在平城，在京中連宅第都沒有，還需要先修宅第。拓拔叡對大舅子的婚事也上心，下旨讓馮瑯在原來馮家宅子的基礎上重建宅第，作為寧遠侯侯府，制度，也按照侯府的規模，皇帝給他出錢。另外，拓拔叡還賞賜了他京郊幾十畝田地，可以用來建莊園，蓋房子。宅子完全完工也要將近一年的時間了，那個時候辦婚事差不多。

這件事，計劃是要到正平三年冬結束的，結果中途發生了一些事，期間馮瑯生了一次大病，擱置了將近一年。結果到完工的時候已經是正平四年秋了。

馮憑十二歲了。

這將近兩年的日子里，以眼可以看見的速度在長著。的個子已經跟年人一樣了。蘇叱羅就是個宮當中的高個子，站在馮憑邊，比馮憑還要矮一點。一下子長的比常太后還要高了，常太后見了總忍不住要念叨兩句，說長得快，個子高，長。

常太后說，孩兒長太高了不好，比男人還高，像個木叉似的，以后嫁不出去的。常太后一看到馮憑，就忍不住拉著手笑說：“這麼高就行了，可別再長了，再長就不好看了。孩兒家要小鳥依人的，長這麼高一個，以后依誰去？再長，皇上都不夠你依了！”

馮憑笑著撒說：“我也不想再長了麼，可是它自己要長。不過我再長也長不到皇上那樣高的，皇上長的可快了，他們說男孩兒能長到二十歲，孩兒長到十五六歲就不長了呢。皇上要長到二十歲，我只能長兩三年了。”

常太后摟著上半靠在膝上，笑了頭發，就見瓷白，澤鮮，臉蛋甜圓潤，像一朵盛開的白茶花，讓人不自心生喜。

個子像個大人了，不過實際上還是個孩子，面孔還帶著孩子氣的稚嬰兒，脯才剛剛發育。的形已經顯現出細腰的圓潤了，不過還沒有來月事，還不能算是真正。

常太后打算等來了月事再同皇帝合房。看現在這模樣，應該也快了吧，常太后讓珍珠兒，如果來了初，就立刻告訴自己。

拓拔叡是親手養長大的，這個孩也是看著長大的，常太后覺得這一對孩子很般配，就想讓他們做小兩口。喜歡馮憑，馮憑也聽的話。

憑兒還不懂人事，常太后也打算了，到時候讓有知識的宮或宦去教教。孩子這麼大了，男之事必須要懂的，不然怎麼侍奉皇帝。

這段日子忙著籌備馮常兩家的婚事，常太后倒沒有太多心顧馮憑。說了一會閑話，那頭還有事，馮憑便回紫寰宮去了，又同韓林兒說起家務事。

拓拔叡這兩年又納了一些妃嬪，主要是出于各種政治的意圖，或者是倚重大臣的兒，或者是出于政治聯姻。他現在后宮中已經有大大小小將近十來位妃嬪了，有貌的，也有平庸的，有大到二十多歲的，也有十歲出頭，比馮憑還小的。不過都沒有太得寵的，這幾年里，他最寵過的還是那位宋人。

馮憑因為得常太后的寵，和拓拔叡關系也較親，馮貴人這兩年里，竟算是他妃嬪中最得意的一個了，凡是一些宮中重要的場合，都能看見和太后皇帝在一起，離太后皇帝最近。加上馮常兩家聯姻的事，很多人已經看出常氏的心思，是想立小馮氏做皇后的。

眼下時機還不，不過估計很快，這件事也會提出來了。

皇后的位子雖重，不過而今朝堂上，并沒有人位高權重到能夠左右這樣的大事。因為這件事，差不多是由拓拔叡自己說了算的，常太后作為太后，得皇上的尊重，也能對皇上產生影響。

馮憑同韓林兒說了一會話，又去了拓拔叡那里。

拓拔叡在太華殿同心腹議事，議的有夠久，馮憑在外面等了好一會，拓拔叡才讓人請進去。

拓拔叡比兩年前也有了很大變化。長高了，他現在又瘦又高，臉上的廓也鋒利起來。他已經沒有一點孩子氣了，神態外貌跟個年人無二致，只是有種年男人沒有的皮雪白。

自從那次墜馬，他留下了一點咳嗽的癥候，每逢天氣轉冷，就會中痛，咳嗽病復發。不過平常的時候并沒有什麼大恙，能跑能跳，脾氣也沒有比之前更溫一點。馮憑進去的時候，正見他把一沓奏折丟到案上，大發脾氣。

“這個李效！朕以誠待他，他竟然敢造反！朕看他是不想活了！”拓拔叡來來回回在殿中走著：“這些氐人！都是寫賊寇！反復無常的東西！你一打他就請降，話兒說的比唱歌還好聽，等你屁轉一走，他立馬又扛個旗子出來給自己封皇帝了！你瞧著吧，朕這次不滅了他，他還覺得朕是好耍的！”

馮憑知道他近來都在為這李效頭疼，一天罵好幾回，笑說：“那皇上就派兵去滅了他就是了。”

拓拔叡說：“你當朕滅不了他？朕下個月就出兵，這狗東西，朕看他已經是個死人了，他還敢在那蹦！去給朕倒杯茶來。”

馮憑給他倒了茶，湊在他肩膀跟前看那奏章，就是罵李效的。拓拔叡覺香香的，順手攬了腰，笑道：“朕砍了他狗腦袋，送給你當禮。”

馮憑說：“我可不要這禮。”

拓拔叡說：“你傻了，這才是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