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憑儀服,在宮中等待。拓拔叡著冕服,車駕出宮,永安殿升朝,詔臨文武宣制,曰:“丙申年五月,欽奉皇太后懿旨,冊立貴人馮氏為皇后。”
皇后的儀駕,鹵簿已經早早陳在皇后宮階下,樂隊已經列好了,香案,節案,冊案,寶案都已經陳設完畢,儀隊列齊。這邊使節至,監,鑾儀衛抬著冊寶到了,馮憑著禮服出,在禮的引導下至宮門冊印。冊的流程已經有禮事先告訴過,一路順暢,并沒有出任何差錯。冊封完,禮使節回永安殿復命,皇后還宮,儀式完畢。
皇帝下旨,詔告天下。
一個冊封大典,折騰了一整天。拓拔叡是累的不行,馮憑也累,那禮服裳又沉,頭冠是金子的,重的很,的人脖子都要酸了。晚上,卸下禮服和妝容,拓拔叡摟著,一夜魚水歡。
初六,皇帝領文武百往永壽宮拜見太后。馮憑也在同日拜見太后,后又往太華殿拜見皇帝。回到崇政殿,后宮妃嬪們在和氏的帶領下一同來拜見,還有外戚,公主,宗室眷屬,命婦,統統宮拜見。
初七,馮氏家眷宮拜見。
小馮氏主中宮,馮瑯賜爵鎮國公,遷驃騎大將軍,散騎常侍,京為了。
但這其實不是好事。
“平州刺史雖不大,所轄地盤也小,可到底是個實職。凡一州之中的財政,兵馬,皆刺史執掌,原來手上還有五千兵,這一京,全都沒了。散騎常侍雖是天子近臣,但究竟沒有實權。驃騎大將軍也是個虛職,并無兵權。”
“這是明升暗降了?”
“也不算是降,皇上可能沒有這意思,娘娘可以同皇上提一提?”
馮憑先在太后面前提了一提,太后說:“是沒有這樣升遷的,這遷也不能剝奪原職吧?那不降遷了?”
拓拔叡說:“那就保留平州刺史的原職,在原職上加遷吧,小國舅加遷散騎,原平州刺史職位不變,只不過,就不用到治所上任了,就在京中遠任也是一樣的。你們兄妹還可以時常親近。”
馮憑笑說:“多謝皇上。”
馮小弟也以馮家兄弟的名義宮拜見皇后。
馮家僅有的兩個男孩子,哥哥已經婚不提了,小弟才十三歲,還是個未長的苗,馮憑看重這個弟弟。
劉月穿著一鵝黃衫,白的面龐,年氣十足。他對馮憑有些陌生和畏懼,說話一直拘謹,在馮憑親熱的拉了他手說了半日話,長久的他腦袋和后背之后,他就忽然變的活潑起來,聲音清澈說道:“我真的不論要什麼,皇后都會給我嗎?”
馮憑他后腦勺,笑說:“自然的,你是我親弟弟。”
劉月輕嗤,說:“可我又不姓馮。”
馮憑說:“姓不姓馮,你都是我的弟弟,咱們都是一個爹娘生的。”
劉月聽著這句很順耳:“我想想……”
劉月說:“我想要一把尚方寶劍!”
馮憑說:“尚方寶劍?你想要尚方寶劍做什麼?”
劉月說:“尚方寶劍,想殺誰就殺誰,還有賜金牌。誰要是敢對我不遜,我就殺了他,看誰還敢來招惹。”
馮憑心笑,拍了拍他腦袋說:“話本子看多了,真以為拿把尚方寶劍就能無法無天了?還賜金牌呢。”
劉月說:“你不是說我要什麼都能給我嗎?你騙我的?”
馮憑笑說:“你想要金銀財,珠寶馬車,弓箭刀劍,姐姐不都可以給你嗎?要不你再想想別的?”
拓拔叡進殿,正看到他姐弟坐在榻上,一對璧人兒似的,賞心悅目,不由笑道:“是誰要尚方寶劍來著?”
馮憑看見他,笑站起來,從容走上來挽住他胳膊:“小弟胡說呢,皇上別聽他的。”
劉月忙跪下,拓拔叡喚他平,笑道:“尚方寶劍,你得要給朕立下大功,朕才能賜給你,你道是不是?不過朕可以恢復你馮家的姓氏,讓你繼承馮家的爵位,再給你加個什麼,你看怎麼樣?”
劉月高興說:“姐夫要給小弟加什麼?”
拓拔叡聽到這聲姐夫,不由笑:“要不給你封個將軍好了?你不是想要尚方寶劍嗎?封你做個將軍,哪日你立下戰功,朕就獎賞你,賜你尚方寶劍何如?朕就,就封你個武威將軍好了。”
他一個小孩,能立什麼戰功,拓拔叡逗他呢。什麼武威將軍,只是虛職罷了,朝中有很多虛職,是皇上賞給一些皇親外戚的,唯一的用就是名頭好聽以及可以按月領取俸祿,相反,一般有志向的貴族子弟都不屑領這些虛銜,都希能實打實的帶兵征戰,這樣才有立下功勛的機會。不過劉月年紀小,領個虛銜玩玩也不妨。
劉月忙謝恩,拓拔叡道:“你原來馮家的名字什麼?”
馮憑說:“小弟原名馮曦。”
拓拔叡說:“那你就改回馮曦吧,
這名字比你現在名字延好,隔日朕給你頒一道旨。”
馮憑讓韓林兒帶劉月去用飯,拓拔叡嘆說:“你這小弟,這些年也不容易啊。朕聽說劉驄對他不很好,他跟劉驄幾個兒子也鬧不合。”
馮憑微笑,道:“劉驄現在已經死了。”
當年馮家子被沒為奴,馮憑了宮,同胞的弟弟,當時年僅七歲的馮曦被五十兩銀子賣給劉驄。因為后來他得劉驄的喜,劉驄認了他做養子,并讓他改姓劉,所以外人都認為劉驄對他有恩德。但實際上呢,劉驄好孌,幾乎是人盡皆知。馮曦在劉家是什麼份,連拓拔叡恐怕都是心知肚明的。
只是馮家不愿提這樁事,去了當初馮曦是被賣給劉驄的經過,對外只說兩家有恩義,馮曦被劉家收為養子。一方面是為了面,一方面,馮家當初被治罪,是太武帝下的旨,這事一提就要牽扯到馮家與拓拔氏的仇了,這是忌,所以馮憑和馮瑯都默契的不提。
拓拔叡順嘆了一下,想試試是不是對當年馮家被滅族的事心懷怨恨。然而并沒有試出來,馮憑笑微微的并沒有異狀,隨口說了幾句,便將話題轉到別。拓拔叡也就笑笑不再提,畢竟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拓拔叡說:“李氏有孕,朕想著,應該賜給一個封號。”
現在是皇后了,這種事,拓拔叡要跟商議。馮憑早知道他會開這個口,心中了然,也不驚訝,只是心跳了一下,聲問:“皇上認為應當賜給什麼封號?”
拓拔叡說:“李氏淑德,朕打算封為夫人。”
馮憑笑說:“就依皇上的吧。”
拓拔叡本覺得有點難以開口,怕不高興,看臉并沒有不悅,也就放了心,開始同飲茶酪,吃點心。
拓拔叡說馮曦那句話,馮憑狀似無意,其實有些慨。如果當初沒有鼓起勇氣,牽起常氏的手,現在還是一個掖庭的罪奴,興許已經凍死了,死了,病死了,被折磨死了,都活不到現在。哥哥會在漠北繼續流亡,弟弟會繼續人欺辱。只因為了皇后,一切就不一樣了,這就是接近帝王,接近權力的好。
為了這個好,可以容忍自己的丈夫不專一,承失敗的痛苦和永夜輾轉,并且假裝很高興。
隔日,馮憑以皇后的名義下旨,封李氏為夫人。
十四號這天,剛剛封為夫人的李氏到崇政殿拜見皇后并謝恩。穿著一赭的抹,胭脂長,外面披著明的杏子薄紗,羅披帛,馮憑發現腰肢,肚子已經大的藏不住了。
看到李夫人的那一瞬間,到非常刺眼。李氏微凸的小腹深深刺痛了的眼睛,還有的心。
一直覺得自己不在意,直到真正看到,發現事實上,妒忌的非常厲害。
不了這個人,打心眼里希跟著肚子里的孩子一塊消失。厭惡,非常厭惡,厭惡到想吐。
那是這個人和拓拔叡的孩子,是他們歡好的產,屬于這兩個人,和沒有關系。看到的肚子,就能想到他們是怎樣歡好的,等這個孩子生下來,一個孩子爹一個孩子娘,他們會更加親。不甘心,這是的丈夫,是的男人,為什麼要去跟別的人歡,跟別的人生兒育。
不能接。
理智告訴,他是皇帝,他就是這樣的。太后也教導,皇帝,首先是皇帝,其次是兒子,再次是男人,最后才是的丈夫。皇嗣事大,是國本。理智上明白,然而上,不能接。
這是心的,不能宣之于口,形之于,寓之于行。
對李氏笑盈盈的關切,但是心里非常不舒服。晚上,拓拔叡來,中那點兒熱氣也沒回過來,總覺得心頭有點涼涼的,他的溫著,薄薄的也像是隔了一層,侵不到里頭去。
對于拓拔叡最近總是來找,這件事,也覺不出高興。甚至心里覺得,他只是因為李夫人懷孕了,不能侍寢了才來找自己的。這個想法讓心里更不是滋味,更添苦了。
拓拔叡覺這宮中危機重重,總懷疑有人要暗算李夫人,于是過了兩個月,在李夫人腹中胎兒已經發育型的時候,他決定北巡山,借時令“卻霜”之名,帶著李夫人往山行宮去了。
此次出巡規模不大,只帶了幾千人,皇后和太后都留在宮中,后妃中只帶了李夫人一人,意圖非常明顯。
卻霜大概要幾個月,他將朝中的政務給陸麗,同時讓常英也參與評尚書事,以便于有事與太后相商。常太后自然是非常高興,評尚書事是朝廷最機要的職位,類似于閣,評尚書事的大臣都是皇上的親信,朝廷大事都參與決策。常英能得到如此重用實在難得。
所以常太后心滿意足,讓皇帝盡管放心的去,京中的事,會與諸位大臣商議的。拓拔叡安排了朝務,便帶著李氏同烏蘭延等人放心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