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決意派馮瑯往然營中勸降。”
此行有危險,馮瑯是馮憑親兄,拓拔叡認為有必要告訴。拓拔叡摟著白膀子和曲,商議說:“現在敵我雙方都在僵持,朕如此安排,一為迷敵人,二也是想拖延時間。馮瑯同吐賀真有些舊,他去興許能派上用場。”
馮憑一聽,心里就擔憂起來。哥哥當初背信棄義,如今還回去,能有好果子吃嗎?可是拓拔叡需要,又不能拒絕。抬了疲憊的坐起來,著他不安道:“哥哥是皇上的臣子,理應為皇上盡忠,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的。不過還請皇上看在我的份上,我只有這麼一個哥哥,他要是去了,皇上能保他安危嗎?”
拓拔叡道:“你放心吧,朕知道他是你的哥哥,知道你在意他,如遇到危險,朕會想方設法救他的。”
馮憑心說:要是哥哥一到然營中就被剁了,你怎麼救……然而也沒法說出口,只好道:“有皇上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風雪之中,馮瑯走進中帳,見妹妹正立在長案前,一素白,背對著金的龍屏。側立著,焦急地在原地踱步,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哥哥。”
這些日子因為生病,已經不太面了,馮瑯見臉雪白,墨玉似的烏發,襯的那狐裘都有點發黃。馮瑯想關心一下妹妹,想到自己眼前的境,跟上刀山下油鍋似的,哪有心思管得了別人。
馮瑯心煩意地行臣子禮:“聽說娘娘有事。”
他一錦袍,外披著大氅,表嚴肅,如臨大敵。馮憑看他這打扮,驚訝道:“這麼快就出發了?”
馮瑯說:“時間迫,臣趕著要出發,娘娘請長話短說吧。”
馮憑說:“哥哥此去不是羊虎口嗎?這件事是你自己跟皇上請求的,還是旁人向皇上建議的?”
馮瑯面有難,聽到妹妹問,忍不住也抱怨了起來:“我哪能向皇上請求這種事啊,避都避不及。都是那個李酉跟皇上出的點子,我看他本就是跟咱們過不去。可是皇上聽了他的建議,我又不能拒絕。想找借口也晚了。”
馮憑生氣道:“這個蠢貨,表面上裝的和咱們親近,背地卻使壞,以為咱們是傻子了。表現的這麼明顯,誰看不出來,皇上還當他天真。”
那李酉是太子拓拔泓母家李氏的人,是尚書李惠的侄子,年紀輕,模樣俊秀,跟烏蘭延等人一樣,這些年隨君伴駕,也很得拓拔叡的喜歡。他同常氏馮氏的兄弟子侄都很親近,但馮憑顯然是不信任這個人,并且厭惡他。
“哥哥此去有把握嗎?”
馮憑著他:“如果哥哥真的有危險,我請求皇上,讓你不要去了。打仗的事,差你一個也差不了什麼,你只說不舒服,皇上不會迫你的。”
馮瑯道:“這樣不好,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呢,我要故意裝病,誰都看得出來是耍頭,回頭別人怎麼說咱們兄妹呢。還是去吧,話都說出口了。”他話鋒一轉:“不過娘娘,臣有一句話,今日臨行,不得不說,怕這次不說以后沒機會了。”
馮憑道:“什麼話?”
馮瑯說:“李家絕不是咱們馮家的朋友,也絕不會是常家的朋友。”
馮憑閉了眼睛,吁了一口氣:“這事你已經說過了,我聽過了。”
馮瑯道:“這些年,李惠表面上好像同太后,同咱們都很親近似的,其實娘娘也知道,不過是因為太子還小。太后一心把持著皇太子,李家才是太子的親舅,他們怎麼可能甘心。常氏說到底不過是個保母,馮家手里也沒有寶,李惠卻是太子的親舅,他現在被常家了一頭,早晚要撕破臉的。馮家和常氏是綁在一起的,也會為他們的敵人。就算馮常兩家不綁在一起,以他李家未來的前途,會容得下馮氏在太子上頭占據高位嗎?娘娘心里應該早做打算。”
馮憑回頭看他,知道他早晚會說這個話:“咱們能有什麼辦法?我試探過皇上的態度,結果惹的他一通脾氣,我不想再為這個惹皇上的懷疑了。太子就是太子,想扳倒他,只會引火燒。咱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馮瑯道:“那是因為娘娘沒有生兒子,如果娘娘生下皇子,這并非是什麼難事。娘娘沒有兒子,扳倒太子自然是引火燒,娘娘若有兒子,還擔心沒有后路嗎?”
馮憑聽到他這話,想要腹中的胎兒,心里就是一陣堵的慌。
“以后再說吧。”
馮瑯道:“娘娘的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這些年總是無孕……”
馮憑腦袋疼,不耐煩打斷道:“行了,哥哥,不要再說了。你去做你的事吧。”
馮瑯默然無語。
馮憑覺自己語氣太過了。怎麼能跟親近的哥哥發脾氣呢。這些年,已經不知不覺養出了高高在上,發號施令的語氣,除了在拓拔叡面前,習慣當小孩撒,在其他人面前,則越來越像拓拔叡。不知不覺,跟自己的兄長也拉開了距離。轉過,又走到馮瑯面前,握著他的胳膊,著他說:“哥哥一路當心,千萬不要出什麼事,哥哥若遇到危險,妹妹會擔心的。”
馮瑯心里非常難過。這些年,妹妹一個人在宮里,他從來沒有替做過什麼,反而事事都要勞心。他其實心里不好,馮憑的語氣讓他覺自己被嫌棄。他是個男人,四十多歲的人了,卻只能靠妹妹的帶做,別的一無所能,所以說句話都要引不高興。
馮瑯紅了眼眶,嘆道:“我也想做一點事,幫上你的忙。可惜,我一不是個好兒子,二不是個好丈夫,唯一想做個好哥哥吧,又心有余而力不足。說實話,我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
馮憑道:“哥哥不要說這話了。咱們是一家人,不管哥哥是怎麼樣,咱們都要互相照應的,這有什麼可說的。”
馮瑯沉聲道:“娘娘保重吧,臣去了。”
馮憑點了點頭,目送他離去。
馮瑯掀簾出去了,馮憑腳一,坐回案前,不過說了一會話,就累的不行。手撐著嗡嗡響的腦子,氣吁吁地緩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