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思索的時候,乙弗渾宮來求見了,也說起這件事:“太后知道李惠跟皇上告狀的事嗎?”
太后說:“我知道了。”
乙渾見語氣平靜,知道這事應該下去了,心里遂放心了些。
太后仿佛有心事,明明見到他,卻偏在枕邊若有所思,不說話,也不讓人退下。他原地站了一會,有些尷尬,又轉了眼去看四下,見到孫景,他有些不悅。這個人可真能耐的,一個男人不夠,又弄一個。他有些醋意,好像自己不夠滿足似的,天知道他有多賣力。
他看了孫景一眼。那目凌厲,孫景嚇的心中一跳,連忙放下梳子,站起來,恭著腰悄悄退下去了。其他宮人看到他的目,也都退下了,同時合上了帷幕。
太后抬眼看了他一眼。
乙渾這人不錯的,長得模樣高大英偉,床上也合的心意,做事方面沉穩老道,樣樣都堪用。但不喜這人,覺得此人太,野心太重,可以做左膀右臂,不可做知。所以時常不跟這人親近。
乙渾并不懂太后的心思。
他只以為這人是天放浪,所以見異思遷。不過他對自己的魅力有自信,知道自己并不會因此就失了寵,他想方設法,還是要討的歡心。
對他而言,這也沒什麼為難的,太后雖然不年輕了,已經年過四十,中年婦人,但畢竟曾經是一個人。盡管現在已經皮松弛,長了皺紋,部都下垂了,但也并沒有淪落到不堪的地步。養尊優,保養的還是很好,材沒太走形,也白,施上厚厚的脂,還是可以讓一大片男子*的。更別說還有這樣的地位。權力是男人的春.藥,這話是不假的,他看到的容貌,再想到的份,就能.振。
別說四十歲了,八十歲他都能雄起。
雖然私底下,他是更喜歡年輕貌的子多一些。水晶花朵般的面容和是什麼男人都的。
一度春風過后,乙渾出了宮。常太后召回孫景,繼續陪坐說話。這宮里真是無趣的,孫景給彈一支曲,彈到半途中,發現竟然打起了盹。李延春上前去問:“太后要休息了嗎?”又忽然驚醒了,迷迷糊糊驚愕說:“現在還早吧,還沒夜呢,再彈一支。”孫景只好繼續,然而靠在那,很快打盹打的更厲害。最后李延春打發了孫景,抱著躺到枕上,給蓋上薄被。
李延春知道,上了年紀了。
上了年紀的人,夜里困的早。年輕的時候半夜都睡不著,神炯炯談天說地,上了年紀就不行了,到點就困,早上還沒就睡不著了。人老不老,面上看不出,作息是騙不了人的。
這樣的變化讓人難,李延春看著年輕過來的,又要看著老了。
拓拔泓今年七歲了。
他是個淘氣的小子,長得像他老子一樣漂亮可,子也跟他老子小的時候一樣,喜歡玩弓刀,喜歡騎木馬。得知拓拔叡要回來了,他天天高興地問太后:“父皇要回來啦?父皇什麼時候回來呀?等我長大了要跟父皇一起去出征!”
太后問他說:“出征打仗是好,你書讀的怎麼樣啊?今天練字了沒有?”
拓拔泓得意地大聲說:“我字早就練完了!”
太后檢查他的功課,說:“太后雖然不會寫字,可是太后看得出別人的字寫的好不好,端不端正,你看看你這個字,歪歪扭扭的,就還要多練,不要整天只是舞刀弄的了。你最近背的論語呢?背了嗎?背給太后聽一聽。”
太后沒讀過書,論語麼也就只耳那麼幾句,那是聽拓拔叡小時候念多了,但往深了不行了。但檢查小孩子的功課,也有的技巧,那背書背的一氣呵,不打結的麼,自然就是記的練。要是背起來磕磕,東張西眼睛看,肯定就是沒記,只要看他的反應就知道了。
然而拓拔泓這小子鬼的很,他有時候背書背不出來,著急了,就順口哇啦哇啦胡說,結果發現太后面贊賞之,眼帶笑意,本就沒聽出來。
自從發現這個竅門,他就耍起了心眼子,每逢背書時,就張了的背一氣,反正只要他舌頭不磕,太后就聽不出來的。太后說背論語,他就學而時習之的背了出來,背到后來記不起了就背。太后點頭贊賞,左右的宮人都埋著頭,覺稽極了,想笑又不敢笑。
大家都知道太后沒讀過書,也都知道小太子機靈,故意糊弄呢。
也就這天,乙渾偶爾進宮,正見太后考較太子功課,聽了兩句,一時沒鬧明白,疑看左右說:“太子背的這是什麼呀?”
拓拔泓臉紅起來。
太后是敏的人,被乙渾這一句提醒,再看到左右忍笑的樣子,頓時就明白了。
太后生氣了。
出低微,沒讀過書,了宮以后當媽子,也沒機會讀書,這本來就是最自卑的地方。后來條件好了也想過學文化的,只是麼,過了年紀就沒那心了,沒有必要,記憶力下降,也靜不下心來。認為自己雖然沒讀過書但并不比有文化的人蠢笨,時常以此安。宮人們的笑讓覺很惱怒。
太后生氣了,訓斥了太子拓拔泓一通,說:“你簡直是狡猾慣了,怎麼能欺騙太后呢?”罰他去院子里站著思過。
而后坐在宮里發脾氣,把太子授課師傅過來訓斥,責問其為何教太子撒謊,背假書。太后氣的罵人了。
乙渾沒想到自己無意一句招來這一通風波,只得勸,但哪能有用。
天是晴朗的青天,太當空,明亮耀眼,但是非常冷,花園的樹葉子上結著薄薄的冰。拓拔泓站在院子里,眼睛紅通通地眼淚,發脾氣說:“討厭乙渾!討厭太后!”
太后坐在宮中,半直了腰,不敢相信地問太監:“他說什麼?”
太監心跳不安,小心翼翼地又重復了那一句:“太子說討厭太后。”
太后覺很難。
走到院子里,拉了拓拔泓的小手,低頭問他:“你剛才說什麼?”
拓拔泓年紀雖然小,但是小孩子也有本能,他曉得乙渾同太后的關系,約知道那是齷齪不好的東西,他認為太后是故意和乙渾欺負他。拓拔泓生氣地說:“就是討厭太后!太后和乙渾一起欺負我,我要告訴父皇!”
太后聽了幾乎要暈過去了。
太后說:“你自己不好好背書,欺騙太后,你父親知道了也要罵你的。你好好反省吧,反省不好,今天不許你回屋里了。等你父親回來讓他教訓你。”
拓拔泓說:“太后又不是我的親祖母,我要聽父皇的,不聽太后的。”
常太后氣的想打他,然而不敢,回宮里生悶氣去了。
小孩子是言語的。拓拔泓邊那麼多人,聽宮人說了什麼,就記在腦子里,時間長了,他也曉得很多事。太后是他父皇的保母,保母不就是娘麼,他不覺得娘有什麼好尊敬的,又時常聽說太后和乙渾那些事,漸漸的自然就不把太后當回事了。今天是被乙渾和太后氣到了,背罰站,他不樂意,但是不敢反抗,所以就用言語撒氣。
他其實也是在憑小孩的本能試探太后的權威。因為太后總是管教他,他可是太子,一個保母有什麼資格管教他呢?他也想試探太后到底怕不怕他。
太后氣走了。
拓拔泓心說:看來太后也不敢打我麼。整天讓我做這個做那個,我不聽的也不敢把我怎麼樣。拓拔泓覺得自己完全可以不站,直接走了,只是他到底還小,小孩子膽子再大,也還是畏懼大人的。
過了不久,太后的侄子,劉襄那小子進宮了,看到太子中庭立著,安了幾句,又勸了太后幾句,放拓拔泓回宮中讀書去了。
拓拔泓和太后吵架了,就心心念念盼著父親回來。他不知道為什麼,從懂事起就特別討厭太后,他好像從哪里知道,他母親是被太后殺的。他不知道這種事是真是假,但他就是心里反太后。不就是我父皇的保母麼,明明就是奴婢,為什麼總要裝我的長輩。
常太后心低落,不再考較拓拔泓的功課了。拓拔泓認為自己取得了勝利,于是更加玩鬧,整天也不讀書了。
過了些日子,拓拔叡的大駕還京了。這一仗大勝還朝,十分隆重,滿朝文武,常英李惠等,了禮儀著了朝服往城外去接駕,連小小的拓拔泓都像模像樣地穿了太子禮服,被侍臣抱著,站在隊伍最前頭。拓拔叡見了太子,十分歡喜,把他抱到了車中,車駕擁從地回皇宮去。文武大臣在后步行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