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消失在遠,李益才疼的輕輕“嘶”了一聲,離開刺叢,取下掛在刺上的袍子。
他本該離去了,然而猶猶豫豫,卻有些舍不得走,好像有什麼話未完。
宮殿中。
太后嘆了口氣,聲音疲倦說:“你不用安我,我這把年紀的人了,不需要人安了。”
見馮憑沒出聲,又說:“我知道你的心意,你回去吧。這些事,你也幫不了忙。你除了聽他的話還能做什麼,不說你敢不敢勸他,就算你敢勸他也不會聽的,何必惹這不快。你回去吧,別摻和這種事,別惹禍上,也別惹皇上不高興。你能跟皇上好好的,心里能記得我的好,我也覺得有宮里些盼頭。”
“李惠現在針對我,早晚也要針對你。他天天謀思著把兒送進宮,你好好把握住皇上的心,別讓他被那狐貍勾去了。”
馮憑說:“沒有太后,我總覺得孤零零的,沒有靠山,隨時要倒似的。”
太后著頭發,說:“好孩子,別這樣想。我也只是年紀比你大些,宮比你早些,也沒什麼了不得的能耐,我當不了你一輩子的靠山。你總要靠自己的。只有死這一件事,太后能永遠擋在你前頭,因為太后比你老。別的太后都不能擋在你前頭。太后也想有靠山,也想有人擋,可惜沒有啊,只好自己堅強起來。你比我好一點,你還有丈夫,雖然他有些缺點,可還是有的。有就要好好珍惜,等你什麼都沒有的時候,才曉得邊有個人陪伴是多難得。”
馮憑說:“不管怎樣,太后要保重。沒了太后,憑兒在宮里就沒親人了。”
太后說:“我沒事,你去吧。去陪陪皇上,別在我這里耗,免得我的連累。你有能力照顧常家就照顧,沒能力照顧就先保護好自己,這才是最要的。在宮里,要學的聰明一點,別把之類的看的太重,換了太后,太后也會這麼做的,你不用愧疚,去吧。”
馮憑滿是惆悵地離開永壽宮,已經是黃昏了,斜灑滿宮苑,晚風輕輕拂面。一邊走一邊心里悲傷。
太后不管怎麼樣,一直都是疼的,如果沒有太后收留養育,不會遇到拓拔叡,不會有今天。每每和拓拔叡鬧矛盾的時候,太后也會從中調停,好言安。更何況,馮常兩家還有利益牽絆,太后失勢了,對而言,總有點兔死狐悲的覺,說不出的難。
眼睛一抬起,突然看見李益,還站在來時的地方。這都已經半個時辰過去了,心中有些驚訝,走過去,李益像先前一樣,再次向禮了一禮。
夕照著他臉,眉目五不知為何特別清晰起來。馮憑有些訝異,一直覺得這人長得很面目模糊,就是看起來的,但沒什麼鋒芒廓,好像浮了一層霧。此時斜暉映臉,馮憑意外地發現這人其實五非常深邃,眼窩深,眼睫濃而長,鼻梁很拔,皮白凈,是健康的,好像每一都很自然妥帖。真奇怪,馮憑想不通為什麼他會給人一種沒有廓的覺。
馮憑很久沒有見到外人了,看到這麼一個人,心稍稍緩和:“李大人怎麼還沒走?”
李益看有心同自己說話,沒有不耐煩,不知怎的,心中有些輕松:“臣想起上次娘娘有問臣幾個問題,只是沒有來得及回答。”
馮憑笑了笑:“你想到答案了?”
李益搖頭:“沒有。”
馮憑說:“那還提它做什麼。”
李益說:“娘娘好些了嗎?”
馮憑說:“好些了。”
李益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馮憑沿著開滿玫瑰的小徑前行,李益稍后一步跟從著。馮憑說:“均田之事,你在主力,我想知道你真正是怎麼看的?你是真的覺得這是好事嗎?還是因為別的緣故?你能同我說說心里話嗎?”
李益低喟道:“什麼好事,摻和的人多了,都要變味。這事太復雜,牽涉方方面面的利益,需得有合適的人主掌。”
馮憑說:“你覺得皇上應該信重李惠嗎?”
“這事臣不敢議論。”
馮憑說:“因為關系太子?”
李益說:“是。”
馮憑說:“你也是支持李惠,支持太子的吧。”
李益說:“這話娘娘可以問臣,可不要再去問旁人了,否則那人會以為娘娘對太子有異心。傳出去可不好了。”
馮憑笑了笑:“我哪能拿這話去問別人,也就是信得過你罷了。”
說:“你不來宮里,我好幾個月沒有紙筆了。真是奇怪,我覺得寫字繪畫都是有意思的事,但是沒人旁觀監督著,就提不起勁。”
李益笑說:“皇上會陪的吧。”
馮憑說:“皇上沒耐心呢,他不喜歡這些,看一會就說眼暈。”
李益說:“有機會……”
他想說,有機會的話,可以再教的,但是心中知道不可能有機會,因此就沒說出口。
他心中很茫然,自己這是在做什麼呢?好像一只小船漂泊江湖,看到另一只船,明知道只是陌路過客,沒有什麼集的。可是等待的太久了,孤寂的太久了,還是忍不住想多跟隨一會。
他真想這路能長一點,可惜很快就到了分道揚鑣的時候了。馮憑定住腳說:“李傅慢走,我就不送了。”
馮憑回宮,定定地默坐了一會,思緒萬千。晚些,想起拓拔叡要來,便派人去詢問了一聲。拓拔叡那邊回說再半個時辰,馮憑遂讓珍珠準備一些皇上吃的點心,又讓人送進水來沐浴。
拓拔叡過來的時候,正修了眉,坐在榻上,自己剪手指甲。素長抹,薄薄的蟬翼紗,烏黑的長發用一玉簪半挽著,緞般順地披散下來,溫麗,可憐可。拓拔叡看到這模樣,想到是自己的妻,心里就特別滿足。拓拔叡笑著走上前,一把握住了出來的一只腳踝。
馮憑一邊剪指甲一邊笑,腳踢了踢他肚子:“去洗了澡再來,水給你備好了。”
拓拔叡說:“先讓我親一下。”
馮憑說:“我指甲還沒剪完呢,你去洗,洗完我這就好了。”
拓拔叡說:“你陪我去洗,咱們一塊洗。”
馮憑笑說:“我洗過了呀。”
拓拔叡說:“一塊去嘛。”
馮憑被他磨的不行,只好跟他一起去。屏風后放著沐桶,拓拔叡一邊走一邊,馮憑替他解了腰帶,韓林兒看他兩個一起來了,這架勢是要洗鴛鴦浴,便自覺退下,同時將侍奉的宮人也都一并帶走了,合上室的帷幕。
拓拔叡累了一天了,舒舒服服地泡在熱水里,水給自己洗。馮憑立在沐桶外,用澡豆替他洗頭發,而后用剃刀仔細地給他刮了臉,修了眉和鬢角,弄的干干凈凈,香噴噴的。
完畢后,馮憑捧著他漉漉的臉和頭發,欣賞了一番他熱水蒸汽下紅潤的面龐,浸著水珠的麗眼睛和桃花的,低頭親了一口,輕輕啜吮。
拓拔叡拉了的手,胳膊地用力摟。馮憑知道他的意思,配合地被他拽進了水里,了摟抱著。拓拔叡起頭發,閉著眼睛,專注吻和臉頰、脖頸,吮的一顆心戰栗不已。
韓林兒立在帷幕后,先是聽到兩人在說話,還有水流聲,漸漸的說話聲和水流聲都低了下去,聽見在親兒,還有男曖昧的低。他心如止水地聽著,忽然一陣水聲,好像是站起來了,有腳踩在地上的聲音,但好像很沉重。他正疑著:完了?這麼快?突然又聽到里面“咚”一聲,好像摔了。
他連忙拉開簾子沖進去。
拓拔叡和馮憑親了一會,想做那個,但浴桶中不方便,就說去床上。馮憑要走,拓拔叡非要顯示他能耐,一定要抱,馮憑只好給他抱。結果剛走了幾步,就摔個跟頭。韓林兒沖進去,就見白晃晃的全是,溜溜寸縷不遮男兩個人,跟兩個猴子似的摔了一團。
拓拔叡兩條跪在地上了,還摟著馮憑,勉強支撐著,馮憑抱著他的脖子不放手,因為著沒穿服,生怕沾到地,兩個人嘻嘻哈哈,笑一團。
拓拔叡笑的面紅耳赤,低頭彎腰說:“不行了,不行了,你先下來,我這個姿勢真的站不起來。”
馮憑還使勁晃他,笑的要斷氣:“我不管,你自己要抱的,我沒穿鞋,我不下來。”
拓拔叡說:“你不下來,我把你扔出去了。”
他作勢要扔,馮憑沾著不放,扔不出去,兩人又一團哈哈笑。
韓林兒一時眼睛了刺激,看他們沒什麼事只是玩,趕又退了出去,沒得召喚是不敢再貿然進去了。
拓拔叡樂,一手擋了部,故作驚慌說:“糟糕,被看到了。”
馮憑揪了一把他下腹的,跟著也傻樂:“糟糕,你也被看到了。”
兩個嗤嗤嗤,樂的跟到谷子的老鼠似的。拓拔叡撅了:“嚒嚒,我親親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