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文峰嘆道：“本也不相信。前朝已經覆滅四十多年，皇族早已調零……或許是弄錯了？他們再審一審好了。”

說完，蔣文峰真的就拿著供詞出去了。

隔壁傳來模模糊糊的刑訊聲，不知道是不是沒了力氣，聲音很小，模模糊糊的本聽不清。

祈東郡王如坐鍼氈。

另一邊，姜湛的聲音也傳過來，斷斷續續的喊聲，聽起來很悽慘的樣子。

他的兒子啊！

小時候多聰明的孩子，爲了自保，放縱他吃喝玩樂，養個正宗紈絝。

他哪裡吃過苦啊！這樣打怎麼得了？

還有那個伍益，怎麼會是前朝餘孽呢？他可是很早就跟了自己的，都十幾年了，那會兒他才封了郡王，戰戰兢兢的。因爲父親，連王府屬都沒人敢當，可是伍益卻自投來……

等下，伍益爲何會自投來？當初他風華正茂，雖然落第了幾次，但這種事不是很正常嗎？

一舉中試的本來就，好多人都是考了再考的。當時的伍益也就三十歲吧？這個歲數正當年啊……

祈東郡王越想越是心急如焚。

訊之藥他知道，是皇城司弄出來的玩意兒。這東西十分稀，只有非常重要的犯人能用。吃了這個，神會變得恍惚，意志力下降，好像做夢一樣，問什麼答什麼。

用了這藥問出來的口供，不可能有假。

所以伍益果真是前朝餘孽？

那他留在自己邊有什麼意圖？

是要鼓自己造反，好趁機復辟嗎？

祈東郡王越想越是這麼回事，額頭上的汗不停地冒出來，很快溼了後背。

隔壁，蔣文峰和雷鴻對坐飲茶。

兩丈外，伍先生被綁在刑凳上，屁和大模糊，已經昏迷過去了。

雷鴻看了那邊一眼，問：“大人，這樣行嗎？”

“行不行試了再說。”蔣文峰淡定地飲了口茶，“明三已死，只能從這邊手了。這伍益是個沒膽的，當初涉嫌舞弊，急忙忙在事發前投了祈東郡王。最暴的刑訊對他這樣的人最有用。順便再嚇嚇祈東郡王，畢竟沒有確鑿證據，不好對他一個郡王手。”

雷鴻笑道：“那位也是沒膽的，姜世子在隔壁治病，就把他嚇得跟什麼似的。虧得大人請了位名醫來，給他扎針治不舉之癥。”

蔣文峰含笑：“畢竟是郡王和世子，總不能對他們手。”

那邊負責刑訊的差潑了盆水，伍先生一激，慢慢轉醒。

沒等他意識清醒，那邊蔣文峰已經擡起了手：“繼續。”

“是！”滿臉橫的差大聲應答，又要拿起板子來。

伍先生嚇得魂不附。

他現在看到這個文質彬彬的蔣大人，跟閻羅殿兇神惡煞的判沒有分別。

進來什麼也不問，直接下令行刑。他喊著自己有功名，結果人家扔過來一份陳舊的宗卷，上面寫著十幾年前的一樁舞弊案。

伍先生做賊心虛，立馬清楚，對方知道他涉案的事了。只是得快，進了郡王府，那邊沒有細查才放過了。

伍先生一把鼻涕一把淚。

不都說蔣文峰是青天大老爺嗎？哪家青天大老爺是這個作派？審都不審，直接上刑。

這哪是清好？分明就是個酷吏！

下完行刑的命令，外邊有小廝送來飯食。

鮮的小菜炒得油汪汪的，火候正好，紅燒散發著濃郁的香氣，再配上剛蒸的白米飯，還有一小壺酒……

中午只吃了點寡淡齋飯的伍先生，肚子咕咕了起來。

屁再疼，也控制不了食慾啊！

那邊蔣文峰和雷鴻已經幹了一杯，邊說邊吃。

“這醉仙樓的大廚，手藝不錯啊！做得好，而不膩，濃香可口。”

“也不錯，又又香。”

“來來來，喝酒，這可是醉仙樓的珍藏，百兩銀子纔有這麼一小壺。”

伍先生的口水止不住了。

東寧這麼多酒樓，他最中意的就是醉仙樓的手藝，王府裡的廚子都沒那個味，他隔兩天就要去打一次牙祭。

還有那壺酒，有個名兒梨花淚，口香醇纏綿，可惜貴得離譜。他平日都喝不起，買了一壺，癮頭上來了才喝那麼一小口解解饞……

伍先生正在回味，忽然“啪”的一聲，已經淋淋的屁又捱了一下，將他從幻想中打醒。

“啊！”一聲慘，伍先生鼻涕和口水一起噴出來。

酒菜的香味，上的劇痛，令他更加痛苦不堪。

“大人，大人！”伍先生大聲道，“我招了，我招了！”

那邊，蔣文峰繼續吃飯，理都不理。

“大人！郡王府所有的事，沒有晚生不清楚的。大人！晚生願意招供！”

“大人，饒命啊！”

蔣文峰慢吞吞吃飯，連碗沿沾的米粒都仔細吃乾淨，又慢慢喝了一碗湯，才放下碗筷。

“用飯要專注。”他對頻頻看向伍先生的雷鴻說，“分了心不易克化，傷腸胃。”

“大人教訓得是。”雷鴻十分教的樣子。

那邊伍先生都喊嘶啞了，看到蔣文峰終於放下碗筷，往這邊看過來，如同見到了救星。

“大人！晚生願意招供，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求大人給晚生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蔣文峰淡淡道：“戴罪立功？你想得太了。明家那邊知道得不比你，本不缺你一個人的口供。”

伍先生忙道：“寶靈寺的糧倉是晚生經手的，這個明家不清楚！大人，求您給個機會！”

聽得這句，蔣文峰與雷鴻換了一個眼，笑道：“也罷。本心好，姑且聽你說一說。”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伍先生激涕零。

隔壁的祈東郡王，別的聽不清，那句特別大聲的“我招了”卻是聽得分明。

隨後鄰屋安靜下來，他卻更加驚慌，剛纔瞥到的供詞在眼前不停地來回。

前朝餘孽！

他這是被騙進坑了啊！

伍益這麼一招，他還有什麼路好走？想他堂弟柳郡王，現在骨都不知道埋在哪呢！一家子死了個乾淨。難道自己也要落到這個下場嗎？

心思恍惚中，他看到蔣文峰迴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