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老爺滿頭都是大汗。

上次到底怎麼傷的，他稀裡糊塗。

正因爲稀裡糊塗，反倒不知道害怕，酒醒了人就廢了。

剛開始，他不能接這個現實，狠鬧了一陣。

名醫請了一個又一個，人人都說救不了。對一個習慣了沾花惹草的人來說，再也做不男人，跟死也沒兩樣了。

後來，二老爺把三夫人的死推到他的上，將他打個半死。

六老爺這才意識到一件事。

以前家裡縱著他，是因爲不需要。現在他了廢人，對明家沒有任何用途，只能當一顆棄子。

這些日子，他躺在牀上養傷，整日渾渾噩噩，覺得日子過得沒勁了，還不如死了算了。

可直到此刻，對上明微的目，他才發現，當一個廢人，也比死了好。

“你要幹什麼？你要幹什麼？”他啞著聲音問，手胡比劃著，想要坐起來。

可他下半癱著，本坐不起來。

“老爺！”六夫人想上來扶他，卻被明微一個眼神嚇住，不由自主捂住了紅腫的臉頰。

剛纔一掌，打掉了一顆牙，現在還疼著呢。

“小七！”明老夫人喊道，“是我沒教好老六，你要怪就怪我吧！他現在是個廢人，已經到報應了！”說著就想過來。

不用明微吩咐，阿綰上前幾步，將按在椅子上，笑嘻嘻道：“老夫人，您年輕大了，就好好坐著吧！萬一傷到您，多不好啊！”

“走開！”明老夫人想推。

阿綰任推，自己紋不。

“我想了很久，要怎麼對付你。”明微慢慢道，“原本覺得，讓你變廢人，已經很痛苦了。後來我發現不對，對有些人來說，好死不如賴活著。你這樣的人，就算廢了，也會去折磨別人，說不定還會心理扭曲，變一個更噁心的變態。那樣的話，把你廢了的意義何在？”

六老爺盡力往後。

這些日子，他在牀上彈不得，每日不是吃就是睡，原本英武的長相，逐漸變得白胖起來。這麼一副瑟的樣子，看著越發稽可笑。

明微卻滿心悲哀。就是因爲這麼一個廢人，引發了三夫人一生的不幸。

“不，我不是故意的！”驚懼讓六老爺喊了出來，他此時深刻地會到明微說的話，好死不如賴活著。就算了廢人，他仍然吃穿不愁，有人服侍，無非以後不能想那檔子事而已。儘管活得不如從前，他還是想活著！

“我只是喝醉了，難自！我心中慕三嫂……”

“啪！”一個耳，打斷了他的話。

明微面如寒霜：“你也配提我娘？”

六老爺捂著火辣辣的臉頰，更加懼怕了，偏他又不敢說，只能用眼神祈求。

明微悲哀極了：“就是你這麼個廢人，毀了我孃的一生。死了，你有什麼理由活著？”

聽話裡出來的意思，幾個人都嚇壞了。

老夫人喊：“小七！你不能這樣，他是你六叔！”

六夫人更是“撲通”跪下來，抓著的下襬哭求：“不要！我給你跪下，求你……”

明微垂目看著，心裡已經說不上失了：“這個男人，害得你不夠嗎？他好的時候，天天沾花惹草，人一個又一個，甚至縱容們欺到你頭上。這樣子，你還爲他求我？”

六夫人哭著說：“他、他是我丈夫啊！求求你了，你要殺要剮，衝我來吧！”

明微已經失去興趣了。這是個養的蠢！

另一邊，明三忽然笑了起來：“你們怕什麼？難道還能殺了老六？毆打尊親，要是敢做，這天下就沒有的容之地了。”

他這一提醒，明老夫人鎮定下來。

對，仁孝是治國之本，別說殺了尊長，就算只是上告，都要被世人不齒。

六老爺更是出放心的笑容。

原來只是嚇唬他啊！那……

“嗆！”忽見一道白閃過，靠得近的一名侍衛，腰刀被拔了出來。

明微目平靜如波，手更是一點也不抖，輕輕一劃。

“噗——”鮮噴了出來。

六老爺的笑容，停在了臉上，眼睛裡滿是不可置信。

明微這纔開口：“既然你沒理由活著，那就死了去向我娘請罪吧！”

話落，六老爺眼裡的慢慢散去，腦袋垂了下去。

至此，都沒閉上眼睛。

靈堂裡靜得可怕。

忽然響起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老六！老六！我的兒啊！”

六夫人也是愣愣的，膝行幾步，著六老爺的手：“老爺？老爺！”

不管怎麼，六老爺都不了。

六夫人仰起頭，震驚地看著明微：“你、你……居然敢殺……”

明微冷漠地掃過一眼，將腰刀擲回去。

六夫人一聲尖，撲過去捶打：“你這個毒婦！和你娘一樣的賤人！居然敢殺人，居然敢殺人！”

“放開小姐！”素節和冰心大怒，衝上前把扯開。

靈堂裡一團，哭喊的老夫人，大聲咒罵的六夫人，吵得跟菜市場似的。

只有嬤嬤，此時淚流滿面，喃喃道：“夫人，您看到了嗎？欺負你的混蛋死了！他終於死了！”

悲從中來，捂臉大哭起來。

“我要去告你，我要去告你！”六夫人失去理智地大喊，“敢殺長輩，你會千刀萬剮，被天下人唾罵！”

明微淡漠地掃過，本沒有理會，而是走到明三面前。

“你以爲，激我殺了他，我會有什麼麻煩不？”

明三冷地盯著。

輕笑一聲：“說我殺人，誰看見了？”

阿綰第一個搖頭，大聲說：“我什麼也沒看見！哪裡殺人了？沒有！”

一直站在旁邊看戲的楊殊笑了笑，慢悠悠道：“殺人？難道不是明六老爺愧不已，拔刀自盡的嗎？”

聽得這話，老夫人和六夫人心涼了半截。

再看其他人，嬤嬤和素節冰心面帶仇恨，那幾個侍衛面無表。二夫人撇開頭，捂著明皓的眼睛，不想理會的樣子。四老爺一家也是神魂不定的樣子。

所以，們告殺人，本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