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三夫人繼續代：“明家即將傾覆，你舅舅得知消息，定會接你回去。娘知道你有本事，不過孩子家，獨居不便，去你舅舅家也好。你舅舅子耿介，有些迂腐，卻是個好人。你舅媽也是良善的人，只是脾氣潑辣些。兩個表姐都出嫁了，與你不相干。大表哥穩重可靠，你日後視他爲長兄，他定會照應你。還有小五……”

說到這裡，明三夫人出兩分愧意：“當初小七生來有病，娘憂心日後沒有著落，便求了你舅舅，口頭訂下婚約。這婚約你不想要，可以退了。只是你舅舅的子，可能不太好說話……”

明微笑道：“娘你放心，我會好好理的。”

明三夫人看著，憐惜道：“娘知道你來歷不凡，有大事要做，只是世道艱難，你孤一人，定要保重自己爲要。”說到這裡，停頓良久，嘆道，“你與我們不一樣，有更廣闊的世界，娘也不知道該如何囑咐你。只你平平安安，一生順遂。”

明微眼中閃著淚：“是，孃的話，我一定牢記在心。”

明三夫人含笑，再次抱了抱：“盼我們來生有緣，還能相會。”

明七小姐低行禮：“此生不枉相識一場，姐姐保重。”

明微看著們上華漸散，心知這是執念盡消，即將要迴了。

上前一步，飛快地掐起繁複的指訣，將們母二人的氣息牽繫到一。

如此一來，即便們投生相隔千里，緣分到時仍會相聚。

“小姐！夫人！”多福哭著跪伏下去，“一路走好。”

明三夫人與明七小姐含笑點頭，彼此互視一眼，牽手相擁。

煙霧越來越稀薄，們的影響逐漸淡去。

終至不見。

明微看著們消失之，默默地坐到團上，低頭流淚。

多福抹掉眼淚，哽咽著上前：“小姐……”

明微擺了擺手：“我沒事。多福你剛醒，還虛弱著，先回去休息吧。”

“可是小姐你……”

“我坐一會兒就好。”

多福覺到緒低落，輕聲道：“好。”

輕輕退出供堂，多福關上門。轉剛剛走出幾步，忽然看到有人趴在窗戶那邊。

差點出來，還好及時看到對方的模樣。

“您、您怎麼在這……”

這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揮了揮手，示意先走。

多福猶豫再猶豫，想到對方與小姐關係匪淺，才勉強屈服了。

……

明微坐在團上，撐著額頭默默流淚。

門輕輕被推開，有人進來了。

坐著沒，肩膀輕微地著。

“師父曾說，爲命師的人，要做好準備，會經歷一次又一次的失去。他給過我選擇，要不要接掌命師令符。那時候我特別自信，覺得不管發生什麼，自己都能應對。”

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下去：“可後來我才知道自己沒有那麼厲害。先是小師弟，再是師父，他們一前一後離我而去，而我卻無能爲力。甚至於，自己也被追殺到無路可走，只能去尋找那一線渺茫的生機。”

“來到這個世界，我原以爲自己走運了，竟然給了我那麼好的母親。我設想過很多次，帶離開明家，我們母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結果老天還是不讓我好過，又一次給了我重擊。”

的述說帶了鼻音：“改變天機命數沒有那麼容易，應當死去的人，最終還是死去了。明明已經不是原先的年代，我的仇人卻還在。這條路，比我想象的還要艱難。也許到最後，我也沒能改變天命，孤獨地死在陌生的年代裡。”

停了下來，抑著低低的泣聲。

安靜了一會兒，屋裡響起嘆息聲。

另一隻團被拖過來，坐在旁邊，楊殊的聲音響起：“想哭的話，肩膀可以借你。”

明微放下手，頂著一張哭紅的臉，嫌棄地看著他：“這時候還想佔便宜，想得！”

“喂！”楊殊不開心了，“你當本公子的肩膀誰都可以借啊！憑我這相貌，送便宜給你佔纔是真的。”

“那你就自己抱自己，佔便宜佔個夠吧！水不流外人田嘛！”

“……”

明微掏出手帕：“幫我打溼，水在那邊。”

“我是你的丫頭嗎？”

“去不去？”

楊殊了臉，接過帕子：“算我欠你的。”

絞了溼帕子過來，明微仔細臉，兩人默不作聲。

楊殊神思散漫，木木地盯著的臉。

說起來，這張臉是真好看。記得第一回在茶寮，的出現驚豔了滿堂。

不過，那會兒他也就是覺得，這姑娘長得好而已。

而現在，哭得鼻子紅紅的，眼皮有點腫，連臉都皺一團，反倒覺得生極了，還有一點點可。

咦，他剛纔腦門被撞了？居然覺得這個人有點可？別逗了，就這牙尖利的樣子，一點便宜都不讓人佔，還喜歡潑人冷水，哪裡可了？

“我說，”明微斜睨著他，“這麼晚了，你不回去，想幹什麼？”

楊殊道：“大半夜的，幹嘛急著回去？明三背後有人，誰知道對方會不會來救。不如在這裡留一晚，免得出差錯。”

這理由倒是正當。

剛想完，又聽他道：“我倒是沒想幹什麼，你這麼問，是希我乾點什麼？”

“……”明微角了，就知道，這人正經不過兩句。

“對了，我剛纔好像聽到一些奇怪的東西。”楊殊笑看著，目卻著審視，“什麼改變天機命數，什麼本該死去的人。我原本以爲，你是過去的人，遭了不測，留下魂魄，遇到契機而復生。怎麼這話聽起來好像不是這樣？”

明微一頓。

聽他繼續說道：“改變天機命數。如果你的時代早於現在，那個時候的天機命數早已應驗，本談不上改變。還有本該死去的人，過去的人怎麼會知道未來什麼人該死？只有未來的人才會知道過去的人該死。你，其實來自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