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霧深一片死寂。

平靜。

晉安靜觀其變。

沒有冒然接近擎天黑影消失的水霧深。

時間悄然流逝。

人在這水霧中水汽越來越厚重，空氣越來越稀薄，呼吸更加困難了。

空氣稀薄容易窒息，致幻，好在晉安蟄伏不，儘量減劇烈活帶來的氧氣消耗。

而且轉爲呼吸後，空氣消耗更進一步降低。

晉安心裡默默讀數，約一炷香左右。

咚！

咚！

大地震，消失在水霧深的沉重腳步聲，似乎去而復返的再次響起？

每一步都沉重得好似黑山威，帶得霧中細水珠都在虛空中跳著，沒多久，視野干擾嚴重的濃厚水霧中，有一道黑影出現。

那黑影高大如擎天。

如震世狂影。

滴答——

滴答——

與此同時，水珠滴落地面的聲音，也在朦朧水霧中逐漸接近。

“這是劫獄功了？”

“都尉和那些守軍況怎麼樣了，怎麼一點反抗的靜都沒有，這是在睡夢中不知不覺都死了嗎？”

“如果這上岸的龐然大就是一直在邑江下的龍王，這龍王又怎麼會跟岸上的盜墓賊扯上關係？”

“盜？”

“配婚？”

“這府尹之到底有多漂亮，居然連龍王都垂涎的盛世，連人死了都不放過要趕趟冰的？”

咚——

咚——

“嗥！”

一聲龍，四野震，諾大府城都聽到了這邊靜，周圍一排排民房的屋頂被聲浪掀飛。

此刻。

風捲雲涌。

水霧沸騰了，散開變薄的水霧裡，出一個朦朦朧朧的青鱗甲巨影，似乎長著一對崢嶸頭角？

龍王顯現！

但龍王一個呼吸，如水龍捲，周圍水霧重新覆蓋它周，繼續變回那個擎天黑影。

看著龍王顯現，晉安目幾分古怪：“這龍王非傻即蠢，悄悄的來，悄悄的走，悶聲劫獄不好嗎？”

“在最後都劫獄功了，非要再來一個對月狼嚎，這就好比是某某到此一遊，深怕世人不知道它是邑江裡的龍王……”

“這龍王這麼高調，算是徹底把康定國朝廷得罪了，就不怕被康定國當今的真龍聖君給派大軍圍剿了，死無葬之地，挫骨揚灰？”

此時。

地面震劇烈，龍王走近，不久後，從晉安邊走過去。

藏暗中的晉安，聽到從邊走過去的恐怖腳步聲，他忽然突發奇想，不知道落寶金錢能不能從龍王上薅羊，落個啥法寶，法？

呃。

晉安被自己的膽大妄爲想法樂到了。

正所謂撐死膽大的死膽小的。

晉安的手，已經不自己控制的向隨攜帶的落寶金錢，然後，他人一愣，落寶金錢怎麼主落人法寶來著？

以往幾次都是被撿錢袋。

這次還是他主施展。

關鍵是第一次他沒經驗啊，一切都是瞎子石頭過河。

晉安看著水霧中正越走越遠，逐漸變淡的黑影，他跟龍王急臉了，呔，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晉安念頭纔剛落，驀然。

晉安覺手裡的落寶金錢發生了變化，可是哪裡有變化，他又一時半會說不清楚。

但他很清楚。

剛纔落寶金錢肯定是被他無意中發功了。

這有點類似隔壁老王和隔壁老張間的心照不宣默契，因爲，他發現五臟仙廟裡的髒炁消耗掉了一部分。

“？”

“！”

晉安臉黑如鍋底，這落寶金錢的咒語就這個？就這個！

你這一點都不正經啊。

說好的落寶金錢是先天靈寶呢？

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們倆是一對土匪呢。

晉安等水霧裡的龍王黑影走遠些後，他謹慎出現在龍王之前走過的原地。

可這水霧範圍太大了。

視野很差。

眼前朦朧朧一片。

晉安撅著屁，在地上找了好一會，一直沒找到從龍王上刷落的寶貝。

晉安不肯輕易放棄，他很清楚，剛纔落寶金錢的確是刷落了一樣東西，突然，晉安覺自己腳下似乎踩到了什麼？

他低頭一看。

那是一條綠腰帶。

“腰帶？”

“！”

晉安牙疼了。

錢道友，你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

手裡抓著腰帶的晉安，獨自一個人站在水霧中凌，落寶金錢一天就一次機會，居然就這麼白白浪費掉了一次機會。

我要這腰帶有何用，我又不喜歡綠啊。

前面幾天最不濟還能落個錢袋，撿個錢啥的，這次索連錢都沒，直接給條最不值錢的腰帶，是因爲落寶金錢刷落人法寶跟實力差距有關嗎？

“不過，這條腰帶的腰圍怎麼這麼小，看著像人類的腰帶？不是…龍王嗎？”

想要驗證是不是龍王，除非用落寶金錢再刷落一次法寶。

晉安沉了下。

“敕封！”

消耗德二千！

然後，晉安聽聲辨位了下龍王消失的方向，快步追上龍王。

晉安這次的運氣很好。

他沒有跟丟龍王。

瞅準一個安全距離，晉安兩手把落寶金錢熱，落寶金錢在他手裡越是越是熱乎，然後趁熱打鐵的晉安，對著龍王漸行漸遠的背影，再次在心裡默唸那個讓他好恥的咒語：“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叮的一聲脆響。

遠。

有什麼東西被落寶金錢刷落。

好在被龍王邁步聲遮蓋住。

若非晉安時刻關注，就連他也差點錯過這聲靜。

與此同時，晉安五臟仙廟裡的髒炁，一下了三分之二。

晉安不驚反喜，人樂得齜開牙。

果然。

敕封次數多了，能增加落寶金錢使用次數。

道！

探囊取！

晉安這次果斷擡手朝龍王方向一招，這是他剛纔琢磨出的探囊取與落寶金錢的相互搭配。

手掌微微一沉，一涼。

掌心中已經多了一，那是一枚碎玉，碎玉表面緻，似鬼斧神工般刻有神符號，道家符籙一樣的神花紋，拿在手裡厚實，歷史古拙。

“……”

這樣的碎玉，在他上就有一模一樣的一枚，這是他見到的第三枚神碎玉了。

碎玉就是之災。

而他上現在有二枚碎玉，那就是二倍之災啊。

晉安有心想跟上龍王，繼續薅龍王的羊，可他五臟仙廟裡的髒炁已經不夠，現在哪怕是敕封也施展不了落寶金錢了。

除非是被發。

可鬼知道落寶金錢什麼時候被發？關鍵是，被白送來的，一聽就不會出啥好東西啊。

沒聽過天上不會白掉餡餅嗎？

咳。

剛纔第一次刷落條腰帶純屬是意外。

晉安在水霧中，跟著前方朦朦朧朧的擎天黑影，又跟了一段路後，最後噗通一聲落水聲，龍王水，沉邑江，徹底失去蹤影。

隨著龍王的消失，瀰漫在府城裡的水霧，像是失去了維持，也開始了慢慢消散。

當發現水霧有消失跡象時，晉安沒有再逗留原地，而是直接回了五臟道觀。

今夜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註定會是個不平夜了。

他如果再逗留在外，會平添許多暴變數。

要萬一被府視爲劫獄同夥，他跳進邑江都洗不清冤屈了啊，到時候只能帶上老道士、削劍、傻羊浪跡天涯了。

果然，當晉安一回到五臟道觀，老道士匆忙追問他，剛纔聽到的龍聲是怎麼回事？

邑江裡有條龍王，難道是龍王上岸了？

就連老道士都能猜到是龍王上岸，滿城百姓會更加堅信是邑江下的龍王上岸。

果不其然。

天亮後，宵一解除，整個府城都沸騰了，滿城百姓都在討論半夜聽到的龍聲是怎麼回事？

一開始還是私底下討論。

總以爲是自己聽錯。

可半日後，已經滿城風雨，大家不再私下探討了，改而茶樓、酒樓、鋪、米鋪…只要有人的地方，城中百姓都在討論昨晚龍一事。

現在人們茶餘飯後的唯一談資，變了龍王與劫獄。

到了黃昏，連說書先生都開始在講有關龍王、龍王臺的各種傳說了，一時間滿座棚，人氣火。

本來很平靜的府城。

一夜間。

變得人盡皆知昨晚有龍王顯靈了。

現在民間一共有三種說法。

第一種說法是，邑江斷流肯定是跟龍王上岸有關，龍王上岸是爲了懲罰，懲戒冒犯神明的凡人。

這種說法比較愚昧無知，大多是老人信得多，總把一切不順歸爲是上天懲罰。

逆來順。

主接命運。

不敢反抗天意。

在他們眼裡，老天爺要誰死，那都是命。被老天爺收走命那都是活該，肯定是惡有惡報，平日裡壞事做絕了。

第二種說法是持中立態度。

說最近又是邑江接二連三斷流，又是死了那麼多人，搞得大家人心惶惶，估計是龍王臺釘死了龍王的那四旱骨樁失靈，龍王從龍王臺、龍王廟困了。

所以最近纔會攪風攪雨，上岸掀風作浪，食人，目的就是報復武州府。

報復它被困在暗無天日的龍王臺下數百年之仇。

武州府惹怒了邑江下的龍王。

龍王放出了千窟裡的千。

誓要洗武州府，沿岸村莊、城鎮、府城，惡龍要復甦了。

這第二種說法，是流傳最廣的。

因爲這個說法，是最近民間對邑江龍王的種種傳聞。

這龍王當年就是害人太多，年年翻江倒海，邑江洪澇氾濫災，所以纔會被風水高人用四旱骨樁釘死在龍王臺下。

所以這種說法，信得人最多。

人心惶惶的民間百姓們，開始私底下討論著，要不要繼續拿豬馬牛羊獻祭給邑江裡的龍王，把龍王餵飽了，就不會上岸害人，吃人了。

至於最後的第三種說法，則聽起來有些邪乎了，跟府尹有關。

龍王上岸跟府尹有關，也不知是誰先流傳出來的，雖然流傳得並不多，但在茶樓、酒樓、飯館…總能聽到有人在有意無意談起這事。

到底是誰最先傳出跟府尹有關的，源頭已經無從查起。

第三種說法是，其實龍王上岸，是龍王看上了府尹之，想娶府尹之爲妻，當龍宮裡的水神娘娘，所以這纔有了盜墓又劫獄的一出，娶不到活人就娶死人，一定要娶到姿容絕世的府尹之。

甚至有傳言說，府尹之其實沒死，而是詐死的，要不然被抓到的那個瘋掉盜墓賊，爲什麼裡一直喊著陵墓裡是空的？府尹作爲朝廷大員，位極人臣，自然是看不上什麼龍王，所以府尹用了個暗度陳倉之計，用一個空墓作掩飾，爲的就是避開自己被配婚，獻祭給邑江裡的龍王。

以前龍王還沒被釘死在龍王臺下時，人們爲了祈求風調雨順，沒把妙齡當作祭品投江給龍王，龍王龍宮裡早就妻妾羣了。沒後宮佳麗三千，也有人一千，堂堂府尹之去了估計連個正妻位置都沒有。

府尹不肯讓送死，哪知這龍王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一定要娶府尹之當龍宮裡的水神娘娘，人活著時候娶不了熱乎的，死後連涼掉的都不放過，當真是爲癡狂，用至深。

……

……

“我呸它個用至深。”

“小兄弟，依老道我說，那龍王分明就是在饞弟妹的子，下流，下賤。”

“無恥。”

老道士臉上神忿忿，爲晉安打抱不平道。

“小兄弟，看來你的猜想沒錯，有人在借龍王上岸的事，造謠生事，惡意中傷府尹大人。”

“要是他們知道，弟妹連同心金鎖都送給小兄弟你了，就不會再這麼造謠了。”

自從茶樓回來後，老道士一直在爲晉安打抱不平。

要說府城裡哪裡消息最靈通，自然是魚龍混雜的茶樓了，今天，晉安、老道士、削劍一整天都在茶樓裡聽著有關昨晚的消息。

當回到道觀後，老道士還依舊一口氣難平，怎麼能造謠弟妹呢，弟妹那麼好的人，曾數次救過他們。

就在老道士一邊喂傻羊紅蘿蔔，一邊繼續泄憤罵時，篤篤篤，夜後的道觀門外，傳來不疾不徐的平和敲門聲。

“都快戌時宵了，怎麼還有人來敲道觀的門？”

老道士驚訝。

當打開道觀門後，一位讓晉安和老道士最意外的人站在門外。

對方穿袈裟，面帶慈祥微笑，雙掌合十，是許久不見了的白龍寺高僧善能法師。

晉安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