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六月初一,皇帝在朝堂上頒布了一道圣旨,給幾位年的皇子封了王——皇后所出的大皇子為慶王,許賢妃的二皇子燕懷璟為靖王,三皇子為武王,四皇子為昭王,至于五皇子,因著與匈奴郡主聯姻的關系,他是最早封王的,被封作誠王。
俞婉之所以記得如此清楚,是因為諸位皇子封王的同一日,燕九朝被冊封為燕王府世子。
燕九朝做了世子,那就是世子妃,為此很是高興了一陣,至今回憶起來,那喜悅都歷歷在目。
俞婉許久沒想起燕懷璟了,幾乎要忘記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不是乍然聽大伯提起他,可能要京了才想起這麼一號人來。
俞婉若有所思道:“皇上……病得這麼重啊……都需要皇子來監國了……”
赫連北冥道:“據傳來的消息說,是去狩獵,結果墜了馬引起中風,之后便癱瘓在床了。”
“靖王監國是皇上的意思嗎?”俞婉問。
赫連北冥點頭:“應該是的。”他收到的報上是這麼說的。
俞婉了下:“皇上的膝下雖有不皇子,不過靖王是最出挑的,讓他監國也不奇怪,只是……皇上又派了皇后垂簾聽政,看樣子還是有些對靖王有些不放心。”
是不放心他的能力,還是不放心他的野心,不得而知。
皇后與許賢妃不對盤,皇后膝下又有大皇子慶王,讓垂簾聽政,勢必會給燕懷璟造不小的困擾,但要說皇帝是在抬舉皇后與慶王也不盡然,真抬舉他倆,就該直接讓慶王監國了。
皇帝這麼做,倒更像是在平衡雙方的勢力,不讓哪一方冒頭冒得太過。
俞婉嘀咕道:“我有點不理解皇上的做法了,按理說,這時候該讓太子來監國,沒太子就冊封太子,暫時冊封不了,那麼監了國的皇子日后很有可能會為太子,偏偏……他又不像是在助長燕懷璟的權勢。”
赫連北冥留意到自家侄兒一不留神竟然對靖王直呼其名了,他頓了頓,問道:“阿婉,你與靖王很嗎?”
俞婉直言道:“打過幾次道,承過他的,也被他搶過親。”
聽到前面還好,被靖王搶過親是怎麼一回事?
赫連北冥眉頭皺地看向俞婉。
有關自己的過去,俞婉在赫連家提的不太多,主要是不愿意講出來讓家人擔心,可與燕懷璟的關系可能會牽扯到兩國邦,燕懷璟是一個怎樣的人,有著怎樣的人品,都理應向赫連北冥說明。
俞婉徐徐說道:“那是一年前的事了,我那會兒還只是蓮花村的一個小村姑,偶然救下過燕懷璟,兩年后燕懷璟認出了我,想要娶我為側妃,我沒答應。”
聽到側妃二字,赫連北冥就已經聽不下去了,他們赫連家的嫡出千金、堂堂南詔國郡主竟然只配府給他做個側妃?
真是好目中無人的混賬!
其實赫連北冥也知道,那會兒燕懷璟八不知俞婉的世,只拿俞婉當了一個普通的村姑,村姑府為奴為婢都是抬舉了,何況是側妃?
可赫連北冥心里就是不舒坦,他的阿婉值得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赫連北冥哼道:“都不知你世,為何小九就不顧份地娶了你?我看,還是他自己混蛋!”
那是,和燕九朝一比,燕懷璟是混蛋的。
俞婉來了古代這麼久,雖不說完全融,但能接納的東西從從前多了,譬如站在如今的立場去看燕懷璟,會覺得他當初提出讓做側妃并不是什麼太過錯的事,只是他千不該萬不該在自己拒絕他后不擇手段地糾纏不休。
眼下都離開大周一年了,燕懷璟應當已經把忘了吧。
赫連北冥又道:“提到靖王,還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
“什麼?”俞婉問。
“他大婚了,娶的是丞相家的千金。”只是名字,他就沒打聽到了,中原子的名諱在外人面前似乎諱莫如深。
“韓靜姝。”俞婉卻一口說出了對方的名字。
“你也認識?”赫連北冥咬重了一個“”字,儼然很驚訝俞婉是怎麼與這兩口子都有集的。
俞婉淡淡一笑:“托燕懷璟的福,上門找過我,宮里……也遇到過。”
赫連北冥心一:“沒對你怎麼樣吧?”一個是丞相府的千金,一個是鄉下小村姑,真欺負起來,阿婉——
俞婉笑了笑:“這倒沒有。”
尋常人上未婚夫與別的人糾纏不清,大多會選擇去怪罪那個人,倒不是們當真認不清男人的錯,而是們沒膽量與男人對著干,只能選擇去欺負弱者,而韓靜姝是一個有勇氣與膽的人。
在這一點上,俞婉覺得拎得清,可在與燕懷璟的上,俞婉又覺得有些執迷不悟,但是局外人,之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沒資格去評判韓靜姝什麼。
“阿婉,該吃飯了。”譚氏過來了。
俞婉去推椅。
“我來吧,你去九朝,他在老夫人屋里,老夫人把這寶貝小乖孫給藏得呀……”譚氏去了一次,被老夫人的眼刀子得不要不要的,譚氏哭笑不得,只能來找俞婉了。
俞婉于是去老夫人屋了,老夫人這些年的刺激不小,又有點輕微的老年癡呆,有些話說著說著自己都糊涂了,有時東一句、西一句,誰也整不明白在說什麼,燕九朝卻每一句都搭上了。
他很有耐心,不嫌棄老夫人啰嗦,也不會提醒老夫人這幾件事一下午已經說了七八次。
每一次老夫人提起來,他都像是頭一次聽到一樣。
“我養的畫眉鳥很有趣吧?”老夫人耍寶似的笑。
燕九朝已經是第九次點頭了:“嗯,回頭祖母再養一只送給我。”
老夫人比了比手指:“我養兩只送給你!”
“好。”燕九朝點頭說。
老夫人說了一下午,該吃飯了,卻犯困了,往床頭一歪,睡著了。
燕九朝沒吵醒,給了鞋,把緩緩地平放到床鋪上,拉過薄薄的被子給蓋上。
俞婉在門口很是站了一會兒,沒忍心去打攪二人,燕九朝是打心眼兒里對老夫人好,從前顧著份,并不外,而今失憶了,以為自己就是親生的,疼起老夫人來就更理所當然了。
俞婉忽然覺得,失憶了或許并不是一件壞事,他做了從前不敢做的事,他不必再端著,他可以肆無忌憚地去老夫人的疼,也可以毫無保留地去給老夫人那份疼。
一家人開開心心地吃了飯,三小黑蛋被譚氏與赫連北冥用小雪狐哄去了他們的院子,燕九朝與俞婉留在老夫人的梧桐苑。
他們的屋子一直有人打掃,干凈又整潔。
俞婉輕車路地進了屋。
值得一提的是,自打俞婉月份大了之后,照料孩子的重任基本落在了燕九朝的上,夜里也是他帶著三個小家伙睡一屋,俞婉單獨一屋,主要是怕三個小家伙睡相不好,踢到了的肚子。
燕九朝卻不這麼認為,大了,的確該自己睡了。
俞婉自然不知燕九朝的想法,也就沒注意到自己大大方方地走進屋子時,燕九朝愣了一下,不過很快,燕九朝反應了過來,做戲做到底,這是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既然拿當了孫媳,若不與自己一屋,很快便會引起老夫人的懷疑。
各自洗漱后,二人躺在了的床鋪上。
俞婉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還是家里舒服啊,床又又大,又有冰塊解暑納涼,帳幔是喜歡的,家也是鐘意的擺設,就連呼吸的空氣都好似變得更清新了。
俞婉很愜意,閉上眼就要睡了,一旁的燕九朝就沒那麼好了。
旁躺了個大活人,上香香的,小臉唧唧的,想。
“你會養蠱是不是?”
俞婉快要墜夢鄉之際,忽然聽到燕九朝來了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愣了愣,隨口答道:“是啊,我會養蠱,您不是知道嗎?”
嚴格說來,并不算會養蠱的,阿畏才是蠱師,只不過有小蠱蠱,為了喂飽這個大胃王,從冥都帶了不千蠱王在手上。
喂小蠱蠱時沒瞞著燕九朝,燕九朝看見了,認為會養蠱也正常。
可大半夜的,怎麼突然說起了這個?
“所以你就給我下蠱了是不是?”
燕九朝一記冰冷的聲音在俞婉耳畔響起,俞婉的瞌睡蟲醒了大半,不明所以地看向他:“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我幾時對你下蠱了?等等,你被下蠱了嗎?”
俞婉說著,出手來燕九朝的額頭,卻被燕九朝一把扣住了手腕。
手腕乎乎的,仿佛一下子到了他的心坎里,他連心跳都加速了,燕九朝的眼神更凌厲了:“還說你沒給我下蠱!”
“我……”俞婉一臉茫然,“我給你下什麼蠱了?”
“蠱。”燕九朝冷聲說。
俞婉:“……”
蠱?
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聽都沒聽過好麼?上哪兒找這麼個蠱給他下下去?
話說回來,他為何一口咬定自己對給他下了蠱?
俞婉挑眉道:“你憑什麼說我給你下了這種蠱?”
“若是沒下,我為何……”燕九朝言及此就沒說了,只頭了一下,那眼神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俞婉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近他,促狹地笑道:“你心了是不是?”
燕九朝呼吸一滯,往后退了退,避開人的氣息,咬牙道:“所以你是承認給我下蠱了?”
俞婉沒回答,壞笑著反問道:“所以你是承認你對我有非分之想了?”
說好的不做養媳呢?打臉快不快?
燕九朝甩開的手,撇過臉冷聲道:“那還不是因為你給我下了蠱!”
俞婉單手支頭,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是啊,我給你下蠱了,聽說這種蠱很厲害的,中蠱之人這輩子都別想逃了。”
燕九朝咬牙道:“你果然居心叵測!”
俞婉挑眉道:“怎麼?第一天認識我啊?”
燕九朝兇地說道:“我不會上當的!”
俞婉樂呵:“好好好,你不會上當,你自己忍蠱之毒吧,我要睡了。”
言罷,俞婉翻過不理他了。
原本尋思著自己冷他一會兒他便能消停了,哪知他輾轉反側,氣息暴戾,連俞婉都懷疑再這麼下去他一晚上不用睡了。
到底還是心疼他的,俞婉暗暗嘆了口氣,掀開被子走下床,泡了一杯下火茶給他。
這下總該消停了。
哪知燕九朝喝完下火茶后,非但沒有好轉,反倒騰地掀開被子下了地,將杯子地拽在手心,雙目如炬地看著俞婉:“你……你給我下蠱不夠,還給我下藥?!”
俞婉:“???”
啥啥啥?
怎的又扯上下藥了?
燕九朝將杯子冷冷地擱在了床頭柜上,一步步走向俞婉,俞婉后退,咚的撞到了床柱上。
俞婉退無可退了,燕九朝一手撐住床柱,危險地看著:“學什麼不好,學著人家給男人下藥?”
俞婉簡直莫名其妙:“我……我沒給你下藥!那就是一杯涼茶!”
燕九朝冷笑:“編,再接著編。”
俞婉服了他了,到底誰在編啊?能不能講點道理了?
“沒話說了是不是?”燕九朝冷冷一哼。
俞婉敗給他了,扶額,無奈一嘆:“行行行,我給你下藥了,了吧?”
燕九朝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我就知道!”
俞婉翻了個大白眼:“好,我承認了,現在可以睡覺了吧?”
燕九朝掐住下:“你想得容易!”
俞婉無語了:“你想怎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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