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子拼盡最后一點力氣,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床底……暗格……”
裴千立即跪下去趴在地上,側著臉往床底張。
沒發現任何東西。
他干脆把半邊子都探床底,手四索,時不時敲兩下。
很快發現有個地方敲出來的聲音輕飄飄的,底下應該是空的。
他立即將手按在那塊地板上,試著用力往下。
隨即聽到咔嚓一聲。
像是有什麼機關啟了。
一個小小的銅制匣子從里面彈了出來。
裴千將匣子拖出來。
因為是銅制的,這個匣子的分量非常沉。
他要用雙手將它抱住。
“師父,是這個嗎?”
玄機子:“嗯,給無酒……”
裴千聞言,二話不說就將匣子遞到了大師兄的面前。
大師兄作為師父的首徒,不管師父給他什麼好東西都是應該的,而且大師兄一直都對師妹師弟們非常照顧,他們都對大師兄非常信服,對于師父的這一安排沒有任何異議。
方無酒手接過匣子,他沒有心去打開匣子,看看里面裝了什麼。
他始終都看著師父,向來沉穩從容的臉上,此時滿是悲傷和不舍。
蕭兮兮趴在床榻旁,哭得直打嗝。
不想讓師父死,不想跟師父分開。
玄機子的視線已經變得非常模糊,什麼都看不清楚了,但他的眼睛仍舊看著兮兮所在的方向。
當年他在抱養兮兮的時候,就算出這孩子活不過十九歲。
他那時候只是覺得這孩子很可憐,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在還活著的時候,盡量過得更加快樂一些,至不要讓帶著太大的憾離開這個世界。
可后來養著養著,漸漸養出了。
他到了憂心和不舍。
為了保住兮兮的命,他做了很多事,也付出了很多。
但他不后悔。
若讓他再選擇一次,他還是會選擇這條路。
玄機子的了,像是在喊兮兮的名字。
蕭兮兮立即靠過去,將耳朵湊到師父的邊。
聽到師父用極其虛弱的聲音緩緩說道。
“小劍的世,不要告訴他……”
蕭兮兮不明所以。
正想問楚劍的世怎麼了?就見到師父的眼睛緩緩閉上了。
他就像是完了最后一個任務,模樣非常安詳,角甚至微微揚起,似乎是帶著一點兒笑意。
他這樣子就像是睡著了。
蕭兮兮呆呆地看著他,聲音無比艱。
“師父……”
平日里喊師父,只要玄機子聽到了,就肯定會笑著回應一聲。
可是現在,玄機子卻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他就那麼安靜地躺在床榻上,一不,徹底沒有了氣息。
蕭兮兮握著他已經失去溫度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喊道。
“師父,師父,你醒醒啊師父!”
溫舊城上前來拉,用抖的聲音告訴
“師父已經去了。”
蕭兮兮不愿接這個現實,死死抓住師父的手不肯放開。
淚眼模糊地看著師父,一瞬間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
那時候還很小,是幾歲都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那天的天氣很糟糕,大雨滂沱,和父母乘坐的車子發生意外,父母都死在了車禍里,是唯一的幸存者。
那時候了傷,上全是,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父母的。
但的神智還是清醒的。
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父母的被人從汽車殘骸里搬出來,看著他們被人蓋上白布。
最后他們變了兩個冷冰冰的骨灰盒。
現在,師父也被人蓋上了白布。
蕭兮兮到錐心刺骨的痛苦,眼淚洶涌而出。
但卻發不出一丁點兒聲音。
哭得兇狠而又寂靜。
被人強行拉開,眼睜睜地看著師父被抬走。
他沒有變骨灰盒,但他卻被裝進了漆黑的棺材里。
那棺材跟骨灰盒一樣,都是邦邦、冷冰冰的。
由于大月寨還在戰事之中,沒有條件給玄機子舉行葬禮,最后只能象征地停了三天靈,就將玄機子下葬了。
遵照他的愿,他被葬了南月王的陵墓之中。
這對有人生前未能做夫妻,至死后能當一對鬼鴛鴦。
蕭兮兮跪在陵墓前。
看著面前新立的墓碑。
墓碑上寫著“尊師玄機子之墓”,旁邊還有一行小字,寫的下葬的年月日。
在玄機子的墓碑旁邊,挨著南月王的墓碑。
兩人的墓碑并肩而立,猶如一對璧人,攜手而立,生死不離。
方無酒等人燒完紙錢后,手去拉兮兮起來。
跪著不肯,聲音仍舊帶著點哭腔。
“我想再陪陪師父,你們先走吧。”
溫舊城的聲音也有些沙啞,但他還是盡量放緩語氣,聲勸道。
“你已經整整三天沒有合過眼了,你再這樣下去,會垮掉的。”
楚劍了下發紅的眼睛,哽咽著道:“師姐,師父一向最疼你,他肯定不舍得看到你這麼折騰自己的,你還是跟我們一塊回去吧。”
裴千也道:“回去洗個熱水澡,好好地睡一覺,過去的都過去了,活著的人還得繼續活著。”
蕭兮兮卻死活不肯起來。
最后還是方無酒一眼看出了心里的想法。
他低聲安道:“我知道你是在自責,但沒必要,師父的死跟你沒關系。”
蕭兮兮:“可我要是能早點找到師父的話,師父興許就不會死了,是我太沒用了,來晚了一步。也許那些人說得沒錯,我就是個天煞孤星,上輩子我克死了父母,這輩子又克死了師父,所有親近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我……”
“夠了!”方無酒難得地沉下臉,厲聲打斷的自言自語,“你清醒一點,師父是被空禪害死的,跟你沒有關系!”
蕭兮兮愣了下,隨后才像是后知后覺般回過神來,喃喃道。
“對,還有空禪,他害死了師父,他是殺人兇手。”
楚劍看到師姐這樣,心里難極了。
為了能讓師姐盡快振作起來,他也幫著勸說。
“害死師父的人是空禪,最該死的人是他才對,你就算要恨,也應該恨他,而不是折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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