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兮兮的神智迷迷糊糊,仿佛靈魂飛離了。
等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站在摘星臺上,頭頂上方是一無垠的夜幕蒼穹,漫天都是閃閃發亮的星星。
夜風從鬢邊過,帶著繾綣。
后有人在喊。
“兮兮。”
蕭兮兮轉過,循聲去,發現玄機子正坐在不遠。
他的外表恢復了年輕時的模樣。
烏發被一支玉簪隨意地固定住,一縷發順著額角落下,配上他那張俊的面容,顯得格外瀟灑不羈。
他穿著寬松的白道袍,隨意地坐在地上,單支起,一條手臂搭在膝蓋上,另一只手撐在后,上半微微后仰。
他笑得雙眼彎起。
像是漫天的星都落進了他的眼睛里,深邃而又璀璨。
蕭兮兮怔怔地看著師父,好半晌都沒能回過神來。
直到玄機子又喊了一聲。
“兮兮,怎麼傻站著不?過來坐啊。”
蕭兮兮終于回過神來,眼眶瞬間變得潤。
飛奔著跑過去,一頭扎進師父的懷里,嗚嗚地大哭。
“師父,我好想你!”
玄機子被撞得往后仰,差點就要摔到地上。
他趕扶住的肩膀,無奈地笑道。
“你哭什麼啊?”
蕭兮兮:“嗚嗚嗚!我現在是不是在做夢啊?”
玄機子了下的腦袋,含笑道:“你就是在做夢啊。”
蕭兮兮猛地抬起頭,臉上掛著淚水,眼睛卻睜得溜圓,像是不敢置信。
“這是做夢?”
玄機子用袖子掉臉上的淚痕,無奈地說道:“傻丫頭,我都已經死了,你怎麼可能在現實里見到我?”
最后的僥幸被澆滅,蕭兮兮整個人都呆住了。
不愿接這個殘酷的現實。
玄機子:“人死如燈滅,我本該徹底就此與凡塵俗世告別,可我心里到底還是放不下你,兮兮,你不該去找空禪的,我和他的恩怨跟你沒有關系。”
蕭兮兮哭著反駁:“怎麼就沒關系了?你是我的師父,為師父報仇,是我的責任!”
見又哭了,玄機子趕安道。
“好好好,你沒有做錯,錯的是我,是我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
蕭兮兮又反駁:“師父也沒有錯,錯的是空禪!”
玄機子搖頭嘆息。
“你不懂,我這一生,曾犯下三個大錯。
當年我不聽師父勸阻,一意孤行想要逆天改命救了南月王。
我也因此而須發皆白,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里都于虛弱的狀態中。
恰好在那個時候,空禪襲了師父,我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去,卻仍舊沒能救下師父,還讓空禪給跑了。
如果我那時候沒有那麼虛弱,如果我能使出全部的功力,師父不一定會死,空禪也跑不掉。
——這是我犯的第一個錯。
后來我養好了,親自下山去追捕空禪。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的蹤跡,卻發現他已經跟一個普通人親了。
那人甚至還有了他的孩子。
看著幸福的笑容,我一時心,沒有將空禪弒師叛逃的真相告訴,還讓安心在家養胎。
結果導致空禪誤以為跟我有所勾連,憤恨之下掐死了。
如果我能狠下心腸把真相告訴楚姑娘,并把帶離空禪的邊,就不會出現接下來的悲劇。
——這是我犯的第二個錯。”
蕭兮兮忍不住問道:“既然楚姑娘已經被掐死了,為什麼還能生下小劍?”
玄機子:“因為我當初送給的錦囊里,有一張護符,是那張護符救了楚姑娘一命,當時只是陷了深度昏迷,看起來沒了氣息,但脈搏其實還有微弱的跳。”
蕭兮兮了悟,這放到現在醫學里就是陷了深度休克,又稱假死狀態。
深度休克非常危險,更別提小楚當時還懷著孕。
若非玄機子及時趕到,就算有護符也活不下來。
玄機子:“我趕到的時候,空禪已經不知所蹤,只有楚姑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我原本還以為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了。
但萬幸的是,不僅楚姑娘醒了,腹中的孩子也保住了。
楚姑娘非常傷心,哭了很久,但最后為了腹中的孩子,還是堅強地振作了起來。
生下孩子后,給他取名楚劍。
說希兒子能如劍般正直敞亮,也希他長大以后可以學習劍法,這樣他即可以保護自己,也可以保護邊的人。”
在楚劍三歲的時候,他娘應病去世。
玄機子早就算到了這一點,親自出山去把楚劍帶回了玄門,并將他收門下,了他第五個徒弟。
提起這些往事,玄機子滿心慨。
蕭兮兮也暫時忘記了傷,跟著一塊唏噓。
小楚真的是個很好的姑娘,只可惜所托非人。
玄機子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吐出,繼續往下說。
“我犯的第三個錯,就是不該讓你下山做師門任務。”
蕭兮兮愣住。
見一臉不明所以的茫然模樣,玄機子輕輕一嘆,語氣里充滿了無奈。
“如果你沒有下山做師門任務,你就不會遇見清寒,更不會為他逆天改命。
你以為逆天改命的代價僅僅只有白頭嗎?
沒那麼簡單的,上天是公平的,有得必有失。
你為他改命,讓他能夠繼續活下去,而他活下去的壽數從哪里來的?
都是從你上得來的,你在消耗自己的壽命去供養他。”
蕭兮兮低著頭想了會兒,輕聲說道。
“如果沒有遇見清寒,我都活不過十九歲,我能活到現在是因為沾了他的。
他救我一命,我再還他一命,這很公平。”
玄機子:“就算沒有清寒,我也可以為你逆天改命,只不過我自己要付出點代價而已。
但比起讓你傻乎乎地去給別人改命,我寧肯把自己的命數補給你。
只可惜我當初沒想那麼多。
我以為清寒有紫微命格,應該萬邪不侵,是可以長命百歲的。
卻沒想到后來竟然發生了那麼多事。
就像是當初我給南月王改命一樣,我只顧著解決眼前的難題,卻忘了去考慮更遠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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