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骨沉淪，房間里燈昏黃，濃烈的味道里，有重重腥氣。恍恍惚惚，不知道過了多久。

窗外，圓月變了半月，夜朦朧。

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已經沒了力氣，上全是汗，有的，也有他的，漉漉的，很燙，呢喃著說：“時瑾，不要了。”

時瑾俯吻的，聲音里全是，嘶啞得不樣子，他哄著：“笙笙，乖，你抱著我，不要松手。”

搖頭，眼里有盈盈水，說，時瑾，疼。

時瑾沒有停下作，抱著：“我也疼。”

推他，他便抓住的手，扣在后，一點都不溫地繼續。

姜九笙頭上全是冷汗，抿著，手指抓破了他后背：“時瑾，我肚子疼。”聲音幾乎帶了哭腔，說，“很疼。”

時瑾募地停住了作：“怎麼了，笙笙？”

不說話，推開他。

時瑾稍稍退開了些，低頭，看見了床單上的，他整個人徹底慌了。

夜半，莫冰正睡著，床頭的電話突然響了，迷迷糊糊地接了，睡意惺忪地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很急：“你過來。”

莫冰眼睛，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時醫生？”

時瑾似乎很慌，斷斷續續，話都說不完整：“你快來，笙笙，笙笙，”

像天塌下來了一樣，他完全了方寸，詞不達意，不知道在說什麼。

莫冰盡量鎮定：“笙笙怎麼了？”

時瑾聲音伴著急促又凌的呼吸聲：“流了。”

就知道要搞出事來！

“我馬上過來。”

莫冰拿了外套和鑰匙，去了隔壁的房間，一進去，就知道怎麼回事了，滿屋子都是歡的痕跡，姜九笙一咬痕，躺在床上，白的床單上，跡斑斑，狼藉得不行。

時瑾這個混蛋，真是太胡來了！

二十分鐘后，醫生來了，是一位醫生，莫冰特意聯系的婦科醫生，做了全檢查，也吊了水。

莫冰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啊？”

醫生把口罩拿下來，說：“有點發燒，沒什麼大問題。”

莫冰不放心：“那為什麼會流？”

醫生五十來歲，老臉也是一熱：“是例假來了。”

莫冰被囧到了。

做到發燒也就算了，連大姨媽都做來了，時瑾是禽嗎！

時瑾低著頭，守在床頭，穿一浴袍，側臉繃，整個人氣沉沉，他額頭還有汗，眼眶泛紅，頹喪得不行。

房間里的氣氛一度冷到尷尬！

醫生打斷了寂靜，邊調點滴的流速，邊說醫囑：“病人虛，而且宮寒很嚴重，建議帶去照個彩超，另外，”醫生看向時瑾，為了掩飾尷尬，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繼續說，“特殊時期，不適合同房，還有，過度的行為會、會……”

說不下去了，太恥了！

一把年紀了，當醫生這麼多年，第一次遇見這樣況的病人，想起床上那姑娘上的咬痕，都懷疑這姑娘的男朋友是野，還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那種。

自始至終，時瑾都沒有吭聲，抿著，給姜九笙、喂藥。

“劉醫生，借一步說話。”莫冰把醫生帶出去，這事兒得打點好，不能走風聲。

次日，上午十點，姜九笙才醒。

睜開眼，便看見了守在床頭的時瑾，怔了幾秒，背過去，不看他。

“笙笙。”時瑾抬手，想，又回了手，目深深，影錯得厲害。

姜九笙背著手側躺著，什麼都不說。

“笙笙。”他聲音沙啞，倦意很濃。

還是不理他，把臉埋在枕頭里，不想跟他說話。

時瑾繞到另一邊，蹲在床頭前，怕惹生氣，也不：“你應我一聲，嗯？”低聲地喊，“笙笙。”

姜九笙還是不看他。

時瑾蹲在床頭旁，溫地哄：“你可以氣我，但先吃飯好不好？”

得不到回應，他看了許久，還是忍不住手，拂了拂耳邊的發，把遮住口鼻的被子往下拉了些，他手心的傷口一直沒有理，結痂掉了，又凝了，紅腫得厲害。

他收回手，起，把粥放在了床頭柜上，轉出去，剛走到門口，聽見說：“去拿醫藥箱過來。”

時瑾頓住腳，回頭，看見已經坐起來了，他不看的眼睛，低著頭悶不吭聲地去拿醫藥箱。

把醫藥箱放在床頭，然后他站到一旁，眼里潑了墨，倒影閃爍，像有許多話要講，卻又不敢輕舉妄。

姜九笙垂著眼睫，遮了眼底緒，說：“手給我。”

時瑾半蹲下，把右手遞過去。

姜九笙看了一眼他掌心的傷口，眉頭狠狠一皺：“你是不是故意不包扎？”

時瑾目纏著，點了頭：“嗯。”

又用苦計，明知道不忍心。

姜九笙低頭給他消毒，不看他：“知道我為什麼生氣嗎？”

時瑾比平時還要溫和順從得多：“我把你弄疼了。”

姜九笙：“……”

不想理他了，沉默不語地給他包扎。

他的手嚴重了許多，像新傷添了舊傷，姜九笙不跟他說話，他就守在房間里，一整天都不說一句話。

姜九笙也是下午才發現，浴室里換了鏡子，垃圾桶里的玻璃碎片上有，不止鏡子，里面還有很多東西都更換過。

撥了徐青舶的電話。

“徐醫生。”

徐青舶一聽是姜九笙，就猜到了：“是時瑾出狀況了？”

“他摔了很多東西。”

他手上的新傷，便是玻璃碎片扎的。

徐青舶思忖著：“應該是出現狂躁癥狀了。”有點難辦了，他想了想，建議，“回了江北約個時間吧，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談談時瑾的病。”

他還是覺得，時瑾的病，只有姜九笙才治得了他。

“好。”很冷靜，“那現在呢？我該怎麼做？”

“盡量不要刺激他。”

下午，醫生來復查，姜九笙燒已經退了，不用再輸，臨走之前，醫生拍了拍的手背，表很復雜，眼神里有深深同。

姜九笙哭笑不得。

肚子不舒服，睡得迷迷糊糊，一覺醒來窗外晚霞金黃，已經是黃昏了，時瑾還守在床頭，一不地凝視，目癡纏。

剛睡醒，煙酒嗓特別沙啞：“時瑾。”

“嗯。”時瑾從椅子上起，蹲在床頭，聽說話。

“我要喝水。”

他去倒了一杯溫水，遲疑了一下，坐到了床邊，坐起來，喂給喝。

喝完水，躺回去，捂著被子翻，側躺著面向時瑾，說：“我肚子疼。”

時瑾半蹲著，把手放進被中，等捂暖和了，才覆在小腹上，輕輕給。

自始至終，他都默不作聲。

“怎麼不說話？”

怕惹生氣。

他說，聲音低低的：“笙笙，除了分手，你怎麼對我都可以。”

姜九笙擰眉，似乎認真在想怎麼對他：“我沒力氣，不想起來，你過來點。”

他便靠過去，傾，離近點。

把手從被子里拿出來，勾住他脖子，說：“低點。”

時瑾特別順從，將放低。

“再低點。”

他伏近點，低頭能看見的桃花眼，眉黛春山秋水剪瞳。

彎了彎眼角，突然抬頭，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很痛，發了狠地咬他。

時瑾一不，任咬。

好了，咬也咬了，一筆勾銷。姜九笙松開牙，看了看時瑾的脖子，一排牙印，被咬出了，又有些心疼，在傷口上輕輕嘬了一下，貓兒似的輕著。

說：“以后不準這樣了。”

脖子的，時瑾眉目里籠了一整天的沉瞬間煙消云散，如獲大赦般，繃的神經突然松懈了，反倒像空了力氣，整個人都伏在上。

他道歉，說了很多遍對不起。

“我錯了，笙笙，都是我不好。”

他著聲音，音低沉，大概整日整夜沒休息，微啞，沒什麼力氣，刻意放低姿態的話，輕易就教人心疼得一塌糊涂。

哪里還氣得起來，姜九笙手抱住他，順著話問他：“你哪里不好？”

時瑾語氣是認真的：“在床上不聽話。”

“……”

姜九笙覺得，時瑾是故意一葉蔽目，轉移重點。

“我不是氣這個。”不同他玩笑，很嚴肅，“時瑾，我是氣你對自己太狠了。”

時瑾不置可否。

捧著他的臉，鄭重其辭：“你不要只想著我，不要因為我而殺人犯法，也不要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我不喜歡你這樣。”

他太不惜自己。

似乎只要牽扯到，他就一點余地都不留給自己，也不想后果，極端，又危險。姜九笙都不敢想，要是時瑾真在眾目睽睽下殺了人，該怎麼辦。

時瑾低嘆了一聲：“那怎麼辦呢？你不喜歡，我怕也改不掉了。”姜九笙想要反駁他，他用指腹按在上，“笙笙，我控制不住自己，”俯，在上吻了一下，“是你在左右我的理智，我心不由己。”

好個心不由己，家時瑾，太狡詐。

姜九笙無言以對了。

“我怕溫家人欺負你，怕你想起不好的事，怕你傷生病，膽戰心驚得都快要瘋了，顧不上別的。”

然后，所有事都失控了。

偏執癥人格障礙，大概就是如此，瘋起來，毫無理智可言，更何況嗜的他，一見，骨子里都會沸騰。

姜九笙也不反駁他，抬起他的下：“你怕什麼，我是秦家六的人，哪有那麼容易垮。”

不是八年前的姜九笙了，風霜雨雪，時瑾為伴，還有什麼經不起的。

一句話，平了時瑾所有的不安。

他紅著眼，用力抱：“笙笙，對不起。”

姜九笙知道，他在為昨晚道歉。

細想一下，還是舍不得責怪，中了邪一樣，不管是非對錯。

很鬼迷心竅得做了‘理智’的分析：“不怪你，是我不聽你的，非去了溫家，我一意孤行在先，而且昨晚，”把臉埋進時瑾口，小聲地說，“就是有點疼，沒有不喜歡。”

若是讓莫冰聽到了，一定要罵令智昏了。

“笙笙，你別這麼慣著我。”心頭像有的羽在撓，不疼，又又酸，他說，“你這樣，我會變得更貪得無厭。”

那也愿意。

拉著時瑾一起躺下，肚子暖暖的，不那麼疼了，被他著小腹，有些昏昏睡，突然想起來：“時瑾，昨天我們沒有避孕。”他們做了那麼久，會不會中彩？

姜九笙心大好。

時瑾輕輕著的肚子：“不會懷寶寶，是安全期。”

哦，怎麼忘了，心瞬間又不好了。

姜九笙子不爽利，晚上睡得早，九點，時瑾剛從浴室出來，放在床頭的手機響了。

是秦中。

“六。”

時瑾低聲音：“輕聲一點。”他拿著手機走出房間，將門帶上了才問，“查到什麼了？”

秦中在電話里回：“短信是姜錦禹發的，四的手機也是他黑的。”真沒想到，一個十幾歲的自閉癥孩子，電腦天賦很了不得，破解溫家的監控系統就跟玩似的。

聽說，這孩子還沒上學，請了老師在家隨便教教。

嘖嘖嘖，不得了。

“笙笙有沒有進花房？”時瑾問。

秦中把打岔的心思收回來：“沒有，被四攔住了，不過，四摔到了頭，現在在醫院，腦袋了六針。”

顯然，時瑾對秦霄周的事并不興趣。

秦中繼續道：“不過，姜小姐認了弟弟，應該是知道了些什麼。”

時瑾靠著門口的墻，低著頭，屋頂的燈從上面打下來，睫垂著，在眼瞼下落了長長的剪影，遮了眼底緒，他嗓音沉沉：“把溫家的監控影像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