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有案子他就這樣，比誰都拼，抓犯人的時候還總跑在最前面，當自己是鐵打的，這破案率和隊長那讓罪犯聞風喪膽的名聲都不是風刮來的，是用命拼來的。

霍一寧看了看手表，下午兩點了：“我兩個小時后回來。”

兩個小時？

周肖明白了，隊長趕著去朋友那里呢：“慢點回來也沒關系，我和副隊在這蹲。”

霍一寧招了輛車，直接去了景瑟的住，不早不晚，剛好出發去機場，看見他，又驚又喜，撲過去抱他。

“你怎麼來了？不是有案子嗎？”景瑟連口罩都不戴了，自從公布有個干刑偵的男朋友，隨后，男朋友抓了幾次狗仔，那之后狗仔朋友們就不怎麼顧了。

霍一寧接過手里的包：“我來送你去機場。”

心里甜的，也不管天化日了，抱著霍一寧的腰，用臉在他懷里蹭：“都有黑眼圈，你是不是很累？”

肯定熬夜破案了，胡子都沒刮，有點頹，不過，覺得很得不得了，想親親。

霍一寧搖頭，說不累，帶著上車了。

助理彤彤開車，陳湘坐副駕駛，剛關上車門，景瑟就叮囑：“彤彤，我不趕時間，你開慢一點，讓我家隊長睡一會兒。”

彤彤說行。

誒，真是個寵夫狂魔。陳湘自覺把隔音板升起來了，小兩口見一面不容易，讓他們親熱親熱。

后座，景瑟直勾勾盯著霍一寧，看不夠似的，眼睛黏他上，手抱著他的手，一直不撒手，說：“你睡一會兒。”

“不睡了。”霍一寧靠過去抱，下擱在肩上，親了親耳邊的發，聲音很倦，低沉沙啞，“瑟瑟，對不起。”

景瑟乖乖窩在他懷里不，像只懂事乖巧的小貓：“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都沒有時間陪你。”

他不是一天兩天這樣忙了，以前沒覺得，有了之后，總是于心不忍，想多給點什麼，想把對國家、對五星紅旗的不顧，多分一點給。

景瑟歪著頭，乖順地靠在他肩上，聲音溫溫的：“我不用陪的，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不過，你每天都要給我打一個電話，要是沒時間打電話，你就發個表包給我，那樣我就知道你是安全的了。”抬起頭，去看霍一寧的眼睛，特別鄭重嚴肅地叮囑他，“隊長，你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壞人要抓，但是，你也很重要，不能傷了。”

霍一寧了的頭發：“嗯。”

他會惜命的，不然，他若有個三長兩短了，會哭死的。

太喜歡了。

他最近越來越這麼覺得，覺不太妙了，有種預，以后做什麼或許都束手束腳了，因為心里的天平開始往那邊傾。

“你閉上眼睛。”景瑟手，覆在他眼睛上，笑地說，“我要親你了。”

霍一寧閉上眼睛了。

摟住他的脖子，讓他枕在自己上，然后低頭親他，先是額頭，然后眉，小啄米似的，一點一點往下親，作又輕又慢。

然后，親到了他的。

然后，他便沒有再睜開眼了，是真的累，一會兒便睡著了。

景瑟笑了笑，終于哄睡了，手，擋住車窗外進來的，也不敢，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睡。

有一點堵車，開到機場花了四十多分鐘，到的時候霍一寧還沒有醒，陳湘剛要說話，景瑟噓了一聲，聲音得特別特別低：“小聲一點，別吵醒了我家隊長。”

陳湘閉了，是真沒見過像景瑟這樣疼男朋友的人。

景瑟輕手輕腳地往車外挪，然后腳先下了車，撅著屁，頭還留在車里，盯著睡著的霍一寧看了兩分鐘，然后親了他的三下，看了看他下上剛冒頭的胡子，又湊過去親他的下，有點扎人，想再親親。

陳湘一把拽住，把提溜出來了：“再磨磨蹭蹭飛機都要走了。”

景瑟原本笑的臉立馬悲傷了，不舍地關上了車門，對主駕駛的助理說：“彤彤，你一個小時后再醒他。”

“好。”

景瑟著車窗，看了好一會兒，才戴上口罩，一步三回頭地往登機口走，慢慢悠悠地，一臉生離死別的悲愴。

陳湘看不下去了：“再不走飛機就要走了。”

景瑟捂著心口，蠢蠢的樣子，表依舊很悲涼：“好難過啊，我舍不得。”

要是拍哭戲的時候，能換上這個表，估計就不會被罵演技辣眼睛了。陳湘又無奈又恨鐵不鋼啊：“又不是以后見不到。”有必要嗎？

景瑟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像只雨打的鵪鶉，惆悵了一會兒，扭頭一本正經地問陳湘：“湘姐，你說我現在這個年紀去考警校還來得及嗎？”

陳湘眼皮直跳：“你想干嘛？”

立馬說：“我想當警察啊。”說完，就開始暢想了，表很饜足，很向往，“要是我當了警察，我也去刑偵隊，不行的話就花錢買進去，然后就能跟著隊長一起出任務了，再也不用分開了，我還能保護他，雖然我姿勢丑，不過我槍法很準的。”

狗屁！

陳湘差點罵出口：“想也不要想！就你這細皮還當警察，再說，你家里能同意？”

景瑟很堅定：“我可以先斬后奏啊。”

“有夢想是好的，不過，”陳湘無地打擊，“你是不是忘了你念書時期的功偉績了？學渣，醒醒，你考不上的。”

景學渣：“……”

想起來了，是個大學渣，渣到你懷疑人生的那種。

噢，好傷心，被打擊到了。

陳湘拽著無打采的小姑娘加快了腳步：“趕給我上飛機，不然下次不讓你跑回來了。”

江北市分局。

下午四點，外勤調查的蔣凱回來了：“隊長，所有酒店旅舍都查過了，沒有發現姜強的蹤影，鐵路局和航空局也查了，姜強目前還未離開江北，應該是藏在了某。”

小江活活快要僵了老腰：“看來他是知道姜民海被逮捕了。”跑路跑得快。

霍一寧吩咐下去：“通知一下出境管理，不僅鐵路航空，任何在逃方式都要盯著，一旦發現姜強和姜民海的母親離市，立即逮捕。”

“OK。”小江去聯系了，他警齡最小，隊里的務與接洽工作都是他負責，轉，看見了門口的人，“隊長，喬方明的妻子來了。”

喬方明的妻子前兩天出差，人不在江北，今天才趕回來。

霍一寧看過去，門口的人四十多歲，穿一黑，臉與狀態都不太好：“蔣凱，你去給做口供。”

“好。”

蔣凱上前去，解釋了幾句后，把人領去了審訊室里。

喬方明的妻子周紅，在一家證券公司上班，一坐下便問：“殺害我先生的兇手抓到了嗎？”

“已經查出來了，正在抓捕中。”案子的進度也不好太多，蔣凱言歸正傳，“喬太太，這次請你過來主要是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一下。”

周紅點了點頭，神憔悴，強打著神。

蔣凱遞過去兩張照片：“你認識照片里的兩個人嗎？”他補充，“這是一對父子，就是他們殺害了你的丈夫。”

周紅眼睛立馬通紅了，攥著照片：“不認識。”看了很久，哽咽著說，“我確定我沒有見過他們。”

“那你知道你先生平時有沒有和誰結過仇？”蔣凱解釋，“雖然兇手已經確定了，但還不能排除買兇殺人的可能。”

姜氏父子殺人的機還不確定，但應該不是姜民海說的泄憤。

周紅回憶了一下：“我先生遇害之前，有幾次在電話里和別人吵架。”

蔣凱立馬問：“是什麼人，為了什麼你知道嗎？”

搖頭：“好像跟錢有關，我聽他提到了賭債，”想了想，說，“還有幾次應該是在和別人要錢。”

賭債的話，是蘇萬江欠下的，至于要錢，應該就是那些來歷不明的匯款。

蔣凱說：“你先生的賬戶里確實有幾筆來歷不明的進賬，而且我們查到，好幾年里，陸陸續續都有，這些錢的來源你知道嗎？”

“他從來不讓我過問他的錢，我也不知道他哪里來的錢，好像過一陣子就會有一筆，他高興了會給我買首飾，但不讓我問，我以為是他賭博贏來的。”周紅了眼淚，補充，“因為我先生有賭博的習慣。”

賭博的話，用不著用黑戶匯錢。

蔣凱問：“這樣的況大概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周紅思考了很久，不太確定地說：“大概是八九年前，他從鑒定所里辭職，家里就多了一筆錢。”

鑒定所？

蔣凱追問：“你先生在醫院科上班之前是做什麼的？為什麼會辭職？”

“他之前是在鑒定所里上班，主要負責親子鑒定這這一塊的。”周紅又說，“辭職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他沒有告訴我。”

親子鑒定……

這里面，可以做的文章就太多了。

霍一寧托著下，在思考，周肖和趙騰飛在酒店蹲守，蔣凱又去提審姜民海了，看完周紅的口供，霍一寧問：“小江，查到那幾筆錢的來源了嗎？”

小江搖頭：“都是黑戶，盤查起來還要一些時間。”

警局的玻璃門被推開，有風進來，太被擋住了一角，在地上投了一道修長的影子。

霍一寧抬頭，手里把玩的鋼筆滾在了桌子上：“你怎麼來了？”

是時瑾，穿輕薄的黑風，白襯衫，蘭枝玉樹，一派貴公子的氣度與風骨。

他走近了，擋住背后的，眼里的眸很亮，像深秋的井，有些薄涼，低低的嗓音，不疾不徐的語速，說：“來幫你破案。”

他消息倒靈通。

霍一寧靠著椅背，抬著下看時瑾：“我記得你好像不多管閑事。”

“不是閑事。”他站著，影子筆直又修長，額前的發修剪得很短，側面打來的投下斑駁，落在白皙的皮上，紅齒白，矜貴又干凈。

這人站著，就像一幅水墨畫，賞心悅目得很。

他說，薄不疾不徐地張合：“喬方明的錢都是徐蓁蓁給的，九年前喬方明給做過DNA鑒定。”

和周紅的證詞對上了。

估計時瑾把人的祖宗十八代都調查過了。

霍一寧頂了頂后槽牙：“徐蓁蓁？”很耳的名字。

時瑾說：“徐平征市長的兒。”

市長家的千金啊。

霍一寧聽景瑟說過徐家的事，時瑾又只會管姜九笙的事，將信息在腦子里捋了一遍，“所以就是說，你朋友被徐蓁蓁冒名頂替了？徐蓁蓁被勒索，找人殺了喬方明？”他手搭在桌子上，敲了敲，思忖，姜九笙姓姜，姜民海也姓姜，而且，姜九笙的養父姜民昌……手指的作一頓，霍一寧抬頭，“徐蓁蓁不會是姜民海的兒吧，你朋友才是徐家的千金。”

理解分析能力，滿分。

時瑾不置可否，只說：“我可以幫你抓到姜強。”

這一點，霍一寧不懷疑，時瑾有那個能耐，他端著下，拖腔拖調地說：“時瑾，你耳目眾多啊。”連他刑偵一隊的破案進度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早不來晚不來，這時候來收網。

這是要坐收漁翁？

時瑾頷首，客客氣氣地說：“過獎了。”

霍一寧：“……”呵呵，老子是在夸你嗎？

出了警局，時瑾接到了秦中的電話，這會兒，臨近黃昏，漫天都是紅的，融在他眼里，流溢彩。

時瑾把手機放在耳邊：“喂。”

“六，結果出來了。”秦中說，“是親子關系。”

他沒說什麼，掛了電話，打開車門，系上安全帶，一只手握著方向盤，一只手戴藍牙耳機，撥了姜九笙的電話。

很快接了：“時瑾。”

時瑾角輕輕地揚起：“笙笙，我現在去機場。”

姜九笙低低的煙酒嗓，有一點點的啞：“不用趕，我會慢慢等你。”

他踩了油門，車速很快，風從車窗外灌進來，吹著他的聲音拋在后，有些飄著：“笙笙，你不想我嗎？”

姜九笙笑著回：“想。”

在云城拍戲，已經快兩天沒見他了。

“那不能慢慢來，要讓你盡快見到我。”時瑾心不錯，音溫潤帶了笑，“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想了一下：“跟我生父有關嗎？”

他家寶寶，真是聰明得不行。

“嗯。”

“那你快一點來。”

“好。”時瑾細聽，那邊有很大的風，“你在車上？”

嗯了一聲，說：“在去墓地的路上。”

母親宋培的的墓就在那座城市，墓地有些偏，時瑾不太放心：“你一個人？”

“不是，秦左也在車上。”

秦左是時瑾放在邊的近保鏢，對外稱是助理，姜九笙試過秦左的拳腳，很不得了，雖然才剛滿二十。

時瑾說：“把電話給。”

姜九笙把手機給了秦左。

他大抵是叮囑，要仔細保護，秦左不說話，回答很言簡意賅，不過，看得出來，對時瑾唯命是從，語氣很尊敬。

到了墓地，時瑾才掛了電話。遠一座孤墳，空無其他，橘黃的夕落在綠的草坪上，風吹，樹葉簌簌。

走近了，姜九笙才發現母親的墳前有人，地上放了一束白。

那人聽聞腳步聲，轉過頭來：“笙笙？”

竟是徐平征。

姜九笙詫異：“徐市長。”捧著一束白馬蹄蓮，走過去，近了才發現徐平征的眼睛微紅，“您怎麼會在這？”

這墓地偏僻，除了母親的墳，并沒有其他的墓碑。

徐平征看著，眼眶里泛著紅，許久才開口，風吹著聲音，他在哽咽，抖著：“宋培是你什麼人？”

碑文里，書著兩行字。

兒：姜九笙。

立碑人：時瑾。

姜九笙回答：“是我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