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見一個人，去看看。”

許七安丟下一句話，便轉下樓，低調的從遠繞過人羣，靠向布荊釵的老阿姨。

楚元縝的目追隨著他，見他的目標是一位上了年紀，且姿平平的婦人，頓時笑出聲：

“許寧宴的嗜好，有些獨特。”

恆遠皺了皺眉，正想爲許大人辯白幾句，就見遠的許七安不爭氣的出“登徒子”的笑容，與婦人攀談。

婦人不搭理他，還給了他一個白眼，許大人也不在意，喋喋不休的說著。

見到這一幕，恆遠頓時沒了辯白的底氣，乾的說：“年風流，未必不是好事。”

楚元縝哈哈大笑，“教坊司的花魁則矣，卻總覺了些什麼，這有婦之夫，就很有風味嘛。”

恆遠無奈，只能哀其不幸恨其不爭。

許大人什麼都好，就是好風流方面讓人詬病。

經過一號在天地會部的宣傳，許七安的好人設已經深地書碎片持有者心。

“大嬸，你怎麼又來了。瞧你的打扮也不像富裕人家的婦人，柴米油鹽醬醋茶，它不香嗎？一天天的淨知道跑出來看熱鬧。”

“臺上那個漢子是你男人麼？”

“今兒帶了多銀子出門，莫要讓人給了，來來來，本帶你去人的地方。”

老阿姨除了剛開始那個的小白眼，之後就再不理了，任他在耳邊嘰嘰喳喳沒完沒了。

對一表人才的許銀鑼表現出極大的厭惡。

許七安自討沒趣，也不生氣，只是不再說話，把注意力放在擂臺上比斗的雙方。

這一次，淨思和尚不再謙讓，選擇與銅皮鐵骨的六品武者搏，拳拳到。

噹噹噹........

拳腳間迴盪的巨響，彷彿是接連不斷的撞鐘聲，又像是鐵匠的捶打，因爲兩人之間時而迸出刺目的火花。

圍觀的百姓大呼過癮，喝彩聲接連不斷。

一位孩子看的神，興沖沖的跑向擂臺，裡興的嚷嚷。

“滾犢子！”

許七安一個掃把他踢飛，小孩輕飄飄的飛出幾米，落一個漢子懷裡，那似乎是他父親，又驚又怒的瞪一眼許七安，但不敢造次。

“有沒有傷？”漢子急切的問。

“不疼呀。”孩子笑嘻嘻說。

老阿姨扭頭看了許七安一眼，又面無表的扭回頭，認真專注的看著臺上的較量。

擂臺上的戰鬥沒有持續太久，一炷香後便分了勝負，那六品武者被淨思和尚三拳捶在口，終於堅持不住，破了功。

“佛門的金剛不敗名不虛傳。”

漢子拱了拱手，似乎無再待下去，躍下擂臺，匆匆離去。

老阿姨輕輕一跺腳。

許七安有些詫異，這位老阿姨，怎麼說呢，總是能在上看到一些纔有的姿態和表。

家裡的嬸嬸偶爾也會這般，但沒誇張。

這是一個對自己年紀沒有數的大嬸........許七安心裡下定論，笑著說道：

“這就像兩把刀撞，蠻力差不多的況下，那把刀的品質更好，就能勝。佛門的金剛不敗，據說出自佛陀之手，而武者的銅皮鐵骨，“品質”參差不齊。輸的不冤。”

老阿姨扭過頭來，鄙夷道：“說的有模有樣，你怎麼不上臺，你之前不是一刀斬了一位六品武夫？”

許七安瞇著眼，反問道：“咦，你當時不是走了嗎，你怎麼知道我一刀斬了一位六品。”

老阿姨報以冷笑：“我不聾不啞，除非那天南城還有一位銀鑼。”

“喂，那天是你喊人來打我的吧，大嬸你是哪家的夫人，男人在哪個部門任職？”許七安不裝了，開門見山的問。

當日，那位江湖人打扮的六品沒理由的上臺挑釁，指名道姓要挑戰許七安，他本可以直接捉拿，不過爲了裝.......人前顯聖，選擇出面應戰。

事後，沒等他去審問，江湖武夫便被人提走，從打更人衙門提人，誰能做到？

許七安的猜測是“自家人”，要麼是軍方的人，要麼是某位大人養的客卿。

就在剛纔，許七安見到同樣是六品的武者上臺，見到了混在圍觀羣衆裡的老阿姨，忽然靈迸發，想起自己確實得罪過人。

這位老阿姨的份絕不像外表那麼樸素平常，而那天自己確實得罪過，雖然不算什麼大事，可以人的小心眼，就另當別論了。

許七安有理由懷疑，那天的六品武者是了這位老阿姨的指使。

聽到許七安的質問，老阿姨展一笑：“你上臺把這個小和尚砍了，我就告訴你。”

許七安搖搖頭。

“怕了？”眼裡的鄙夷更深了。

是怕，我好不容易讓自己從佛門使團的視線裡摘出來，我可不想和佛門僧人有過多的瓜葛.........但許七安還是忍不住按住刀柄，沉道：

“我斬不破他的金剛不敗。”

也好你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老阿姨撇撇，眼裡分很複雜，既有失又有得意。

這時，一位青衫劍客從旁邊的酒樓騰飛而出，輕飄飄落在擂臺。

圍觀羣衆一看又有人挑戰小和尚，頓時神抖擻，打算再吃一波瓜，順帶討論青衫劍客何許人也。

“楚元縝........”

許七安聽見老阿姨嘀咕了一聲。

認識楚元縝？哦，楚元縝以前畢竟是狀元郎，在大奉高層裡不陌生........楚狀元出手的話，多半是穩了。

許七安鬆了口氣。

淨思這小和尚一直霸佔著擂臺，朝廷臉面也不好看。

“小和尚，我只出一劍，你能擋住，便算我輸。”楚元縝面帶微笑，平靜的直視淨思。

噓聲又來了，周圍的吃瓜羣衆見青衫劍客如此囂張，對他的印象分大打折扣。

這位西域來的小法師堅不可摧，大夥看在眼裡。青衫劍客口出狂言，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是投機取巧，一舉名的江湖人士。

“施主請！”

淨思雙手合十，巍然不懼。

“有意思。”楚元縝笑了笑，眼裡沒有勝負，反而是湊熱鬧的分居多，與周圍的羣衆一樣。

接著，楚元縝做了一個所有人都看不懂的作，他朝天空出了手，張開手掌心。

背在後的那柄劍一不。

就在衆人以爲他虛張聲勢，打算狠狠嘲笑之際，有人看見一粒石子從自己腳邊飛了起來。

越來越多的石子騰空而起，蜂窩似的涌向青衫劍客的掌心。

砰砰砰的撞擊聲裡，石子與石子嚴合，一個劍柄型了，隨著石子的匯聚，一把四尺長的石劍型。

譁........

四周發出譁然聲，大部分羣衆都是看個熱鬧，越是花裡胡哨，在他們眼裡就越厲害。

楚元縝這一手，就很花裡胡哨，聚石爲劍，簡直神仙手段，可比從頭到尾只捱打的西方和尚有看頭多了。

“厲害！”

老阿姨眸子亮晶晶的，忍不住喝彩。

石劍型後，楚元縝握劍往前一遞，剎那間，風雷大作，狂風平地而起，吹的周遭百姓東搖西晃。

劍勢來的太快，淨思和尚無從躲避，雙手合十，不退不避。

叮......轟轟轟.......

先是一聲刺穿耳般的銳響，接著是氣機團團迸的悶響。一氣浪宛如狂，將遠的羣衆吹翻。

好在這三天來，已經遭遇過所謂的氣機波，百姓們不敢再像以前那樣靠近擂臺，因此無人傷，只是不人耳朵被震出跡。

第一次銳響之前，老阿姨的耳朵就被許七安捂住了，後續的氣機炸更是將死死“按”在許七安懷裡。

大概從未被陌生男子如此親接，老阿姨劇烈掙扎，腳丫子使勁狂踩許七安的腳背。

待一切風平浪靜，青衫劍客和西域小和尚立在擂臺上，小和尚的金不再璀璨，顯得黯淡無。

楚元縝手裡沒了劍，兩人之間，只有一地的砂礫。

“輸了。”

許七安惋惜的想，隨後就看見老阿姨一把推開他，揮手一個掌打過來。

許七安擡手擋住，沒好氣道：“你這個大嬸，一把年紀了脾氣還........”

他沒有說下去，眼前一隻雪白皓腕，戴著一串菩提手串。

“？？？”

一連串的問號在許七安腦海閃過，他看著老阿姨的眼神，慢慢凝固，慢慢變的古怪。

他識得這個菩提手串，當日在城偶遇金蓮道長，從他手中“贏”下地書碎片和一串菩提手串。

那手串被一位坐在金楠木馬車裡的貴人買走。

就是？！

“放手........”

老阿姨怒的聲音響起，銀牙咬。

許七安聽話的鬆開手，老阿姨反手補了一個掌，怒氣衝衝的走了。

不是吧不是吧，那個被金蓮道長譽爲“將來與我有極深淵源”的人就是？！

有資格乘坐金楠木製造的馬車，所以，這位老阿姨是元景帝的堂妹，還是哪位親王的髮妻！？

這樣的人能和我有什麼淵源啊，難道是.........不不不，思想不能坡，也許有個兒，長的貌如花，與我有緣........可這般平庸的姿，能有什麼貌如花的閨？

想到老阿姨的姿，許七安打斷了年輕的岳母這個思路，心說有淵源未必是姻緣，也可能是其他的緣分。

“話說回來，短短幾日我已經見了兩回，而的背景模糊不清，不在我的生活、事業範疇裡，也就不在我的際圈裡，這樣的況下還能頻繁相遇，金蓮道長說的沒錯，我與確實有緣。”

這時，四周的觀衆從手的餘波中恢復，有人不停的拍打耳朵，“啊啊啊”的大聲說話。

僥倖沒有被震傷耳的，則扼腕嘆息。

“這都沒贏？”

“西方佛門的人當真如此強大？”

倒是沒有人埋汰楚元縝，畢竟剛纔那一劍，已經是神仙般的手段。

.........

許七安牽著小母馬，與恆遠、楚元縝緩步而行。

“楚狀元，剛纔那一劍，用了幾功力？”許七安好奇道。

楚元縝搖搖頭，答非所問，“那小和尚走的路子，與你一樣，又與你相反。”

許七安恍然，楚元縝的意思是，淨思和尚只會金剛不敗，這一點和只有一刀之力的許七安很像。

相反，則是一攻一守。

“那，楚狀元覺得我這把矛，能不能攻破他的盾？”許七安問道。

“你可以！”

楚元縝看了他一眼，又笑道：“但又不可以。”

許七安回他一個板磚臉：“讀書人和佛門中人一樣討厭。”

楚元縝詫異道：“何解？”

許七安笑了笑：“自己想去。”

楚元縝頓時一臉不爽，幾秒後，他忽然明白了，搖頭失笑：“打機鋒確實沒意思，自作聰明的人才幹這事兒。”

頓了頓，他提點道：“你的《天地一刀斬》很強大，融合了心劍的訣竅後，更加沒有破綻。但在我看來，它缺了靈魂。”

靈魂？許七安拒絕這個詞兒。

“你施展的是天地一刀斬，也只是天地一刀斬。而我施展的不是劍法，是我的意氣。我懶惰時，劍氣也懶惰。我溫和時，劍氣也溫和。可一旦我了怒，我的劍意就能捅破天。”楚元縝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