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沉默一下,點頭:“我知道。”
他當了那麼多年的太子,自是有底蘊的,朝堂上的事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臨安鬼祟道:“父皇,他,他想傢伙鄭大人,對不對?”
太子揮退宦和宮,廳只剩兄妹二人後,他點了點頭,給予肯定的答覆。
靈的桃花眸子,黯淡了下去,臨安低聲道:“淮王屠城,殺了無辜的三十八萬百姓,爲什麼父皇還要替他遮掩,爲此不惜嫁禍鄭大人?”
這關乎皇室面,絕對不可能有半分退讓........太子本想這麼說,但見妹子緒低落,嘆了口氣,在肩膀拍了拍:
“你一個兒家,別管這些,學學懷慶不好嗎,你就不該回宮。”
臨安垂著頭,像一個失意的小孩。
太子還是很心疼妹妹的,按住的香肩,沉聲道:“父皇喜歡你,是因爲你甜,因爲你從不過問朝堂之事,爲什麼現在你變了?”
臨安弱弱的說:“因爲許七安位置越來越高了........”
太子臉一變,出惱怒之:“是不是他慫恿你宮的。”
“不是.......”臨安小一癟,委屈的說:“我,我不敢見他,沒臉見他。”
淮王是親叔叔,在楚州做出此等暴行,同爲皇室,有怎麼能完全撇清關係?
對三十萬冤魂的愧疚,讓覺得無去見許七安。
甚至自暴自棄的想著,永遠不要見好了。
“所以,你今天來找我,是想讓我去向父皇求吧?”太子引著重新坐下來,見胞妹啄了一下腦袋,他搖頭失笑:
“父皇連你都不見,怎麼會見我?臨安,場上沒有對錯,只有利益得失。且不說我出面有沒有用,我是太子啊,我是必須要和宗室、勳貴站在一起的。
“你也就是個兒家,沒人在乎你做什麼。你若是皇子,就前些天的舉,已經無緣皇位了。”
臨安一臉難過的說:“可是,殺了那麼多人,總是要付出代價的吧。不然,誰還相信我們大奉的王法。我聽懷慶說,替淮王殺人的就是護國公。
“他殺了這麼多人,父皇還要保他,我很不開心。”
傻妹妹,父皇那張龍椅之下,是山海啊。
這樣的事以前很多,現在不,將來還會繼續。誰都不能改變。
包括你中意的那個許七安。
太子無奈搖頭。
.........
大理寺,監牢。
初夏,牢房裡的空氣腐臭難聞,混雜著囚犯隨意大小便的味兒,飯菜腐爛的味兒。
悶濁的空氣讓人作嘔。
大理寺丞拎著兩壺酒,一包牛,進了監牢。緩步來到關押鄭興懷的牢房前,也不忌諱骯髒的地名,一屁坐下李。
“鄭大人,本找你喝酒。”大理寺丞笑了笑。
手腳纏著鐐銬的鄭興懷走到柵欄邊,審視著大理寺丞,道:“你氣不是很好。”
“哪裡不好?分明是氣紅潤,渾輕鬆。”
大理寺丞拆開牛油紙,與鄭興懷分吃起來。吃著吃著,他突然說:“此事結束後,我便告老還鄉去了。”
鄭興懷看他一眼,點頭:“好。”
吃完喝完酒,大理寺丞起,朝鄭興懷深深作揖:“多謝鄭大人。”
他沒有解釋,自顧自走了。
多謝你讓我找回了良心。
方甫走出地牢,大理寺丞便看見一夥人迎面走來,最前方並肩的兩人,分別是曹國公和護國公闕永修。
他們來這裡作甚,護國公爲案件主要人,也要收押?
大理寺丞目掠過他們,看見兩人後的隨從........收押還帶隨從?
“大理寺丞,咱們又見面了。”
闕永修笑的迎上來,上下打量,嘖嘖道:
“原來只是個六品,本公在楚州時,還以爲大人您是堂堂一品呢,威風八面,連本公都敢質問。”
大理寺丞抑怒火,沉聲道:“你們來大理寺作甚。”
“當然是審問犯人了。”闕永修出嘲諷的笑容:“奉陛下口諭,提審犯人鄭興懷,在此期間,任何人不得進地牢,違者,同罪論。”
說罷,兩位公爵並肩進了地牢,隨從關閉地牢的門,在裡面上鎖。
他們要殺人滅口........大理寺丞腦海裡閃過這個念頭,如遭雷擊。
他本能的要去找大理寺卿求助,可是兩位公爵敢來此地,足以說明大理寺卿知曉此事,並默許。
因爲兩位公爵是得了陛下的授意。
“他們要殺人滅口,然後僞裝畏罪自殺,以此昭告天下。如此一來,對淮王的憤怒便會轉嫁到鄭興懷上。
“這比推翻之前的說法,強行爲淮王洗罪要簡單很多,也更容易被百姓接。陛下他,他本不打算審案,他要打諸公一個措手不及,讓諸公們沒有選擇........”
大理寺丞疾步而去,步調越來越快,到最後狂奔起來,他衝向了衙門的馬棚。
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找許七安。
只有這個茅坑裡的臭石頭才能阻止護國公和曹國公,只有他能爲心裡的信念衝冠一怒。
.............
曹國公掩著口鼻,皺著眉頭,行走在地牢間的甬道里。
“這點臭味算什麼,曹國公,你是太久太久沒領兵了。”獨眼的闕永修嘿然道。
“廢話,趕辦完事走人,遲則生變。”曹國公擺擺手。
兩人停在鄭興懷牢房前,闕永修看了一眼地上的酒壺和牛油紙,呵了一聲:“鄭大人,小日子過得不錯嘛。”
鄭興懷雙眼瞬間就紅了,拖著鐐銬奔出來,獅子般咆哮:“闕永修,你這個畜生!”
闕永修也不生氣,笑瞇瞇的說:“我就是畜生,殺你全家的畜生。鄭興懷,當日讓你僥倖逃,纔會惹出後來這麼多事。今天,我來送你一家團聚去。”
鄭興懷大吼著,咆哮著,腦海裡浮現被長槍挑起的孫子,被釘死在地上的兒子,被刀砍死的妻子和兒媳。
楚州城百姓在箭矢中倒地,人命如草芥。
一幕幕鮮明又清晰,讓他的靈魂慄著,哀嚎著。
闕永修暢快的笑起來,笑的前俯後仰。
曹國公在旁冷笑,道:
“這幾日你上躥下跳,陛下早就忍無可忍,要不是你還有點用,早就死的無聲無息了。鄭興懷,你還是不夠聰明啊。如果你能好好想想楚州發生的一切,你就該知道,自己要面對的,到底是誰。”
鄭興懷陡然僵住,像是被人敲了一悶。
幾秒後,這個讀書人抖起來,不停的抖,不停的抖。
“他爲什麼要這麼做,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啊........那些,那些都是他的子民啊........”
他底下了頭,再也沒有擡起頭。
這個讀書人的脊樑斷了。
闕永修哼道:“謝曹國公吧,讓你死也死的明白。”
說著,他出手,猙獰笑道:“給我白綾,本公要親手送他上去。”
一位隨從遞上白綾,一位隨從打開牢門。
闕永修大步踏,手腕一抖,白綾纏住鄭興懷的脖子,猛的一拉,笑道:
“楚州布政使鄭興懷,勾結妖蠻,屠戮三十八萬百姓,遭護國公闕永修揭發後,於獄中懸樑自盡。
“這樣的結局,鄭大人可滿意?”
鄭興懷已經無法說話,他的雙眼凸起,臉漲紅,舌頭一點點吐出。
他的掙扎從劇烈到緩慢,偶爾蹬一蹬,他的生命飛速流逝,宛如風中殘燭。
這一刻,生命即將走到終點,過往的人生在鄭興懷腦海裡浮現。
苦難的年,發的年,失落的青年,無私的中年..........生命的最後,他彷彿回到了小山村。
他奔跑在村裡的泥路,往家的方向跑去,這條路他走過千遍萬遍,今天不知道爲什麼,格外的急。
砰砰砰!
他焦急的敲打著院門。
院門緩緩打開,門裡站著一個普通的婦人,飽經風霜,笑容溫婉。
他鬆了口氣,像是找到了人生中的港灣,歇下所有的疲憊,開心的笑了。
“娘,我回家了........”
.........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巨響打破了安靜的地牢。
通往地牢的鐵門被暴力踹開,重重撞在對面的牆壁上,巨響聲在地牢甬道里迴盪。
許七安拎著刀,衝地牢。
大理寺丞氣吁吁的跟在他後,到了他這個年紀,即使平時很注重保養,劇烈的奔跑依舊讓他肺部火燒火燎。
大理寺丞追著許七安衝進甬道,看見他突然僵在某一間牢房的門口。
僵在那裡,如同一座雕塑。
大理寺丞心裡一沉,不知哪裡來的力氣,踉踉蹌蹌的奔了過去。
沉的牢房裡,柵欄上,懸著一。
大理寺丞一屁坐在地上,捂著臉,老淚縱橫。
............
PS:最近寫書太累了,以前還會做一些lsp的夢,現在夢裡全是小說,連做夢都在構思劇.......吐了,唉,一言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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