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七安取出準備好的信,放在桌上。
蘇蘇迫不及待的展開,反覆閱讀數遍,眼裡的淚似乎愈發濃郁,但怎麼都落不下來。
淚是一種強烈的彩,卻不是真實的。
鬼怎麼會哭呢,對啊,連爲家人哭泣都做不到。
“我,我父親怎麼會惹上這麼多敵人?這,這不合理。”蘇蘇哀慼道。
“蘇家的案子,非同尋常。”李妙真拍了拍紙人僕的肩膀,寬道:
“我們來京城,查你家的案子是目的之一,放心,我會替你查清楚當年那件案子的。”
許七安拱了拱手,“那就有勞飛燕俠了,靜候佳音。”
李妙真立刻扭過頭來,面帶嗔,狠狠瞪他一眼。
當然只是隨口說說的,給蘇蘇鼓氣,這種事哪能只靠嘛。肯定要許七安來主導的啊。
這人就是看不得出風頭。
“有勞許銀........許公子了。”李妙真撇撇。
“本就是答應過你們的,只是吧,”許七安出爲難之,道:
“我原以爲是一樁小案子,順手而爲的事,但,但沒想到牽扯這麼深啊。況且,我現在已經不是銀鑼,查案阻,恐怕.......”
蘇蘇臉微變:“你想反悔?”
許七安搖搖頭,沉聲道:“不,得加年限。”
鍾璃和李妙真一時沒反應過來,但蘇蘇聽懂了,的低下頭,細聲道:“多,多久?”
許七安賣關子道:“以後再說吧。”
他沒想到蘇蘇真的答應了,方纔不過是口嗨一下,逗一逗豔鬼。
..........
正說著,院子裡傳來門房老張,略帶倉惶的喊聲:“大郎,大郎,府的人來了........”
李妙真聞聲,眉一擰,抓起桌上的飛劍,便推門出去。
許七安隨出門,恰好看見一羣人馬強勢進府中,爲首的是穿軍統領鎧甲的中年男人,他後跟著十幾名披堅執銳的甲士。
此外,還有幾名打更人陪同,銀鑼李玉春,銅鑼宋廷風和朱廣孝。
原本氣勢洶洶的軍統領,目銳利的在院一掃,司天監的褚采薇、鍾璃、天人兩宗的李妙真和楚元縝.........
他的目悄悄和了幾分。
許七安和李玉春三人眼神略有,便挪開,沒做過多的流。
那位軍統領,單手按住刀柄,揚聲道:“許七安,奉陛下旨意,前來問詢王妃被劫一事,請你配合。”
元景帝對王妃很上心啊,儘管在這個敏的時刻,他也依舊派人來調查我,這足以說明他對王妃很重視...........
要好好應對,不然,很可能打破現在的和平,如果讓元景帝知道我“私藏”王妃,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許七安無聲頷首,語氣平靜:“將軍想問什麼?”
軍統領沉聲道:“勞煩許公子召集府上所有人,另外,此地不是說話之,進堂一敘。”
許七安當即讓門房老張召集府上僕人,而他則帶著軍統領和李玉春,以及宋廷風、朱廣孝,進了廳。
因爲僕人都被召集在了大院,因此無人奉茶,許七安坐在主位,面無表的看著軍統領。
這是什麼態度,簡直狂妄.........軍統領看了他一眼,也板著臉,道:
“王妃被劫的經過,陛下已經聽使團提及。但仍有一些細節未知,請許公子如實相告。”
見許七安點頭,軍統領繼續說道:“據送回淮王府的婢描述,在王妃被擄後,許公子追上了蠻族的四位首領,可有此事?”
許七安如實回答:“是的。”
軍統領追問道:“後來呢?”
“後來自然是逃走了,難道將軍認爲,我一個六品武夫,能力敵四位四品強者?縱使我有儒家賜予的魔法書,也做不到,對吧。”許七安以反問的語氣說道。
對此,軍統領並未反駁,算是默認了,但他並沒有完全相信,瞇著眼,追問道:
“既然知道自己不是對手,許大人爲何要追上去?”
許七安面如常:“我當時也不知道還有一位四品強者守株待兔。之所以追上去,不過是盡一盡爲人臣子的本分,看有沒有機會救回王妃,見事不可爲,自然便罷手了。”
盡臣子本分?整個朝廷,就你最不當人子.........軍統領沉默幾秒,忽然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似乎從未有人告訴過你王妃還活著吧?據婢描述,當時“王妃”已經死於蛇妖紅菱之手,許大人是怎麼知道王妃還活著的?”
許七安抵達時,假王妃已經亡。
使團彙報王妃被擄走,去向不明,那是因爲他們沒有見到這一幕。而許七安當時明明見到這一幕,按理說,在他的認識裡,王妃已經死了。
現在,許七安對王妃未死之事毫不驚訝,這說明什麼?
面對軍統領的質問,許七安同樣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似乎從未有人告訴過你,我不知道那是假王妃吧。”
軍統領眉頭一皺。
許七安自信十足的笑了笑:“當時闕永修拋棄使團獨自逃亡,他不但揹負著“王妃”,同時還讓侍衛揹負婢一起逃命。
“呵呵,闕永修可不是大善人,如果這樣我還看不出真王妃混在婢裡,那我大奉第一神捕的名頭,豈不是浪得虛名?”
軍統領愣住了,他無力反駁許七安的話,甚至覺得就該是這樣。
如果假王妃能瞞住許七安,那他就不是傳奇神捕。
這時,一位軍走到廳門口,恭聲道:“統領,已經檢查完畢。”
軍統領當即起,道:“告辭。”
他也沒看李玉春三人,徑直帶人離去。
廳裡,只剩下曾經的同僚,往日裡深厚的四人,一時間卻找不到話題,彼此沉默著。
過了許久,李玉春起,許七安連忙跟著起,春哥走到他面前,審視了一下,手替他平口的褶子,淡淡道:
“服有褶子,就顯得不夠面,這些小事你自己要記得理。”
說完,他低聲道:“做的很好,我因你而驕傲。”
“頭兒........”許七安眼眶發熱。
李玉春擺擺手,看向宋廷風和朱廣孝。
“寧宴,你儘早離京吧。”
宋廷風張開雙臂,與他擁抱,在耳邊低聲說:“陛下不會放過你的。”
朱廣孝悶聲道:“離開京城,便不要再回來了,我們兄弟仨也許再沒有相見之日。不過好,總比沒命強。”
許七安咧,笑道:“暫時還不會走,以後有空勾欄聽曲,我請客。”
他送三人走出廳,剛行至門口,便看見鍾璃著牆,小心翼翼的挪過來,一路上左顧右盼,預防著可能存在的危險。
然後,就和李玉春大眼瞪小眼,打了個照面。
許七安清晰的看見,春哥後頸凸起一層皮疙瘩,而後,像是遇到了可怕的事,本能的後跳,同時飛起一腳。
砰!
鍾璃被踹飛出去,咕嚕嚕滾到遠。
李玉春張了張,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不敢去看鐘璃,掩面而走。
許七安飛奔過去,把鍾師姐攙扶起來,帶著哭腔,委屈的問:“他爲什麼打我........”
“.........”
許七安也張了張,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憐惜的了頭:“他這人有病,以後見著了,躲著他走。”
............
軍統領帶著下屬離開許府,騎馬奔出一段路,這才減緩速度,問道:“許府況如何?”
下屬回答道:“近來沒有新府的僕人,也沒有易容喬裝的痕跡,每個人的份都問清楚了,回頭可以找府衙、長樂縣衙的戶籍覈對份。
“另外,我們簡單搜查了一遍許府,沒有發現來歷不明的子。”
看來他確實與王妃毫無瓜葛..........軍統領頷首,吩咐道:
“這段時間,派人盯著許府,注意每一個出府中的人,如果有新府的下人,立刻彙報。”
下屬點頭應是,而後問道:“許七安需要派人盯著嗎?”
軍統領沒好氣道:“你盯的了一個六品武夫?”
“.........”
回宮後,軍統領把事如實彙報,元景帝沒有迴應,既沒繼續追查的吩咐,也沒說就此作罷。
...........
午後的著微微的燥熱,綠葉在烈日的輝中出七彩斑斕的暈。
嬸嬸決定要給大家做酸梅湯喝,獲得許鈴音、麗娜、褚采薇一致好評。
許七安推開二郎書房的門,許二郎正與楚元縝對弈,一邊喝酒,一邊對弈,一邊談天說地。
篤篤.......許白嫖敲了兩下桌面,引來兩人的注意,沉說道:
“二郎,我記得有一種職,是記錄皇帝宮廷的一言一行,事無大小,都要記錄。”
楚元縝笑道:“是起居郎。” щшш ✿ttκд n ✿C○
許七安立刻點頭:“對對對,就是起居郎,嗯,是翰林院的對吧?”
許二郎擡了擡下,頷首道:“翰林院負責修撰史書,而起居注是修史的重要依據之一,自然是我翰林院的清貴來擔任起居郎。”
許七安追問道:“你能接到嗎?”
許二郎略有猶豫,點點頭:“有些困難,但可以。”
許七安小聲道:“我要元景帝登基以來,所有的起居注。”
........許二郎一口拒絕:“荒謬,起居注帶不出來,再者,也無法堂而皇之的抄錄。”
許七安搖頭:“沒讓人抄錄,更沒讓你帶出來,用你腦子記下來,然後背誦給我。八品修境,早就過目不忘了吧。”
許二郎臉一白:“那也很累的,起居注篇幅過長.........”
許七安拍了拍小老弟的肩膀:“你不是和王家小姐眉來眼去嗎,大哥過陣子教你一招絕學:江戶四十八手。”
.............
次日,許七安騎著心的小母馬,來到一家酒樓,要了一個包間後,點好酒菜,慢慢等待。
一刻鐘不到,刑部陳總捕頭和大理寺丞,先後赴約而來。
兩人穿著便服,鬼祟的很,似乎怕人認出來,做了簡單的易容。
“許大人現在是忌人,與你私底下相會,得小心爲上。”大理寺丞臉上掛著老油條的笑容,悠然的吃菜喝酒。
陳總捕頭臉嚴肅,開門見山:“找我們何事?”
許七安給兩人倒酒,笑道:
“勞煩二位一件事,我想查一起陳年舊案,事主名蘇航,貞德29年的進士。元景14年,不知因何原因被貶江州擔任知府,次年,因賄貪污問斬。
“此人曾經是諸公之一,份不低,刑部和大理寺想必會有他的卷宗,我想看一看。”
大理寺丞皺了皺眉:“未曾聽說此人,許大人爲何突然查一起二十多年前的舊案?”
許七安隨口解釋:“實不相瞞,這蘇航長是我小妾。”
說完這句話,他看見陳捕頭和大理寺丞臉猛的一變。
“???”
大理寺丞嚥了咽口水:“元景14年死的人,他,他長是你小妾?”
陳捕頭沒有說話,但看許七安的眼神,彷彿在說:你好這口?
額,蘇蘇的真實年紀確實能做我娘了.........許七安反應過來,不甚在意的笑道:
“開個玩笑,其實是他長的兒,是我小妾。當年因爲意外,那位長恰好不在家中,故而逃過一劫。”
大理寺丞點點頭:“此事倒也好辦,三日後,同樣的時間,在此頭。我把卷宗給你帶來,但你不能帶走,看完,我便帶回去。”
陳捕頭道:“我也一樣。”
許七安鬆了口氣:“多謝二位。”
說著,取出兩張面值一百兩的銀票。
大理寺丞沒接,自嘲道:“我剛說過鄭大人喚回了我的良心,你莫要再污了我。吃你一頓酒席,就算是報酬了。”
陳捕頭:“我也一樣。”
您是張翼德麼........許七安心裡吐槽,舉起酒杯,微笑示意。
酒足飯飽,他在小母馬背上,隨著起起伏伏的節奏,往牙行而去。
還有一位大人等著安置呢。
............
午膳過後,王妃悶悶不樂的回到客棧,坐在梳妝檯前一言不發。
懷疑自己被拋棄了,天宗聖一走便是四天,杳無音訊。而那個臭男人,好像把忘的一乾二淨似的。
再也沒來找過。
銀子倒是還有,夠在這家客棧住一旬,只是心裡沒了依靠,便再也找不到安全。
尤其今日吃過早膳,王妃僞裝尋常婦人,屁顛顛的一個人在城裡逛啊逛,逛到戲樓去了。
戲樓老有意思了,又熱鬧,又有好戲看。
掏了五個銅板,進去看一場戲,戲裡講的是一個出富貴人家的千金,上一位窮酸秀才,但由於門不當戶不對,家裡不同意,於是兩人私奔。
最開始的生活是甜且幸福的,書生爲功名苦讀,富家千金學著做繡工,素手調羹,小日子清貧,但還過得去。
可是漸漸的,隨著富家千金帶來的銀子花完,書生又只知道讀書,生活變的捉襟見肘。
於是富家小姐就被書生拋棄了,趕出了家門。
一個人悽楚的走在街上,最後選擇投河自盡。
看到尾聲,王妃眼淚嘩啦啦的流下來,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可憐的富家千金。
被人花言巧語的騙出家門,而後慘遭拋棄。
“許七安這個挨千刀的,肯定把我給忘了,嫌我是累贅........”王妃坐在梳妝檯前,默默垂淚。
就在這時,客房的門被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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