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剛離廣瀨藩的他，恐怕得靠“無我境界”才能捕捉到這些箭矢的軌跡。

而現在——常態下的他，別說是弓箭了，火繩槍出的彈丸軌跡，他也能勉強將其捕捉。

緒方將箭矢劈落的行徑，讓原本面帶自信的蟻通，下差點掉到了地上。

而站在蟻通的旁的宮部，此時也因驚訝而瞪圓了雙眼。

“二刀流……”宮部呢喃著，臉逐漸變得凝重。

劈落迎面而來的箭矢後，緒方終於有餘裕來仔細查看眼前的景象了。

蟻通的前站著10名弓箭手。

而他的後，則站著烏泱泱的一大羣人——蟻通剩餘的部下，恐怕全都在這了。

他們手中握著各種各樣的武。

打刀、大太刀、捕魚用的魚叉……

因爲是海賊，所以自然也沒有什麼強大的紀律可言，他們隨意地站一團，站隊毫無隊列可言。

讓緒方比較在意的是——蟻通的側站了個奇怪的人。

令緒方到在意的這個奇怪的人，正是宮部。

與蟻通並肩站立的宮部，能很明顯地到雙方的差異。

蟻通渾上下都散發出一匪氣。

而宮部則自帶一儒雅的氣質。看不去個本不像賊寇，反倒更像是一個書齋裡的教書匠。

而宮部的後，站著十餘人。

這十餘人也和宮部一樣，氣質與那幫海賊天差地別——他們神肅穆，腰間都統一著打刀和脅差這兩柄刀，基本都剃著規規矩矩的月代頭。

宮部後的這十餘人，從外表上看，不論怎麼看，都是正統的武士。

緒方剛略地打量完眼前的景象，蟻通突然於這時咬了咬牙：“扔網！把他給我罩住！”

“是！”站在蟻通左右兩側的部下，捧著一大團東西，慌忙朝前奔去。

他們手中所捧著的東西，是一大團網。

這是他們平常捕鯨時常用的漁網，不僅足夠大，而且足夠堅韌，被其所罩住後，不花一點功夫是掙不出來的。

這便是蟻通所想出來的第2招——用網控制住這傢伙，趁著這傢伙的作被網所困住後，將他給擒住。

負責扔網的海賊奔到比用弓的海賊還要超前一點的位置後，用力將手中的網撒出。

因材質堅韌，不容易被切開——這是對常人而言。

著朝他頭頂罩來的漁網，面無表的緒方僅默默地將大釋天和大自在舉起……

蟻通看到了比還要奪目的刀。

緒方替揮舞著雙刀，待刀散盡，那2張大大的漁網，變了數十片碎片，如落雪一般，紛紛揚揚地灑落在地……

蟻通爲一個海賊，自然知道這漁網有多麼難切開，所以在看到緒方輕輕鬆鬆地就將自己寄予厚的2張漁網給切碎片後，因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錯愕，尖聲道：

“你這傢伙！到底是誰？爲什麼這小小的渡船上，會有你這樣的高手在？！”

蟻通將他心中的疑給用力吼了出來。

他實在弄不明白……那艘毫不起眼的小小渡船上，爲何會有著如此厲害的高手……

而自己爲什麼會這麼倒黴……在這茫茫大海上，自己竟就這麼巧地到這個高手。

如果他能穿越回去，他真想穿越到過去，將那個起了貪念、打起了這艘渡船的主意的自己給掐死……

“只是一介浪人而已。”緒方淡淡地回答了蟻通剛纔的這個問題。

蟻通的臉上，癲狂之此時正以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濃郁起來。

他知道自己現在已無任務退路。

所以他轉過頭，朝後的一衆部下們喊道：

“大家一起上！把他給我擒住！功生擒他的人！重賞！賞金百兩！”

這便是蟻通的第3招，同時也是他所能用的最後一招——讓部下們一擁而上，拿下緒方。

除了蟻通本人之外，再無其餘人知道他與宮部所做的那個“3000兩金的易”。

倘若蟻通的部下們知道蟻通和宮部有著這麼一個易的話，肯定會怒罵蟻通小氣吧，自己能拿3000兩斤，卻只分100兩金給親手抓住緒方的人。

統馭像海賊這樣的爲了錢財，不惜幹盡各種喪盡天良的事的賊寇，有一個極大的優勢，就是能更方便地用錢財來指使著他們。

緒方剛纔那輕鬆劈下箭矢、斬碎漁網地姿態，早已讓甲板上的不海賊心生膽怯，畏不前。

但在聽到蟻通的這道大喝後，他們的目瞬間就變了。

他們爲什麼要跟隨著蟻通一起當海賊，一起把腦袋別在腰帶上，一起去幹喪盡天良的人口販賣？

還不是爲了錢！

100兩金——在“天明饉”剛過去，現在到都是百廢待興的狀態的日本，這可是大財！

能夠大魚大地瀟灑個幾年的大財！

100兩金——面對這個數字，勇氣逐漸制住了海賊們心中的怯懦。

大家一起上！等到那個武士疲力竭了，或是不慎出破綻了！我就趁拿下他——眼神已被濃郁的貪慾所覆蓋的這幫海賊，他們心中現在差不多都是這麼想的。

著前的這幫臉上已佈滿顯眼至極的貪慾的海賊，緒方無聲地輕嘆了口氣。

“這樣的場景……總是經常看到呢……”緒方用只有自己才能聽清的音量，低聲慨道。

早在此前於廣瀨藩試圖斬殺鬆平源，迎戰鬆平源時，緒方就已經看過這樣的場景了——金錢所，大家一窩蜂地衝上來。

而他們之後那過於雷同的結局，緒方也同樣經常看到。

這般輕聲慨過後，緒方左右手各提著大自在與大釋天，緩步朝前的海賊們主迎去……

……

……

仍舊沒有完全從剛纔的那份震驚中緩過神來，怔怔地看著前方那高大的海賊船。

因視角的緣故，他看不到船上的景象，只能聽到上面不斷傳來陣陣由喊殺聲拼湊出來的嘈雜聲響。

——那個真島吾郎……已經和船上剩餘的海賊鋒了嗎……？

這時，不知爲何，一突然回想起在戰鬥開始前跟他說過的話——“我自我覺我是個劍平平之輩，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

一想起緒方曾對他說過的這句話，一憤懣中摻著幾分委屈的緒，便不由自主地在一的心中冒出。

——你這也劍平平嗎？！

一在心中無聲地大喊道。

——你這也劍平平的話，那還有誰算是劍高超？而我這個還被你給保護了的人又算什麼？

剛剛所目睹的緒方輕輕鬆鬆地將海賊們給斬斃的姿態，再次在一的眼前閃現。

新的緒在一的心中浮現。

而這次在一的心中浮現的緒，是慶幸與……愧。

一回想起了他此前與緒方鬧矛盾後，跟爺爺說“若不是爺爺阻攔，我一定要和他切磋一下，讓他見識下被他所瞧不起的劍有多麼厲害”的那一幕幕……

一現在到很慶幸……

慶幸著當時爺爺有及時把他給拉走。

否則……若真的傻乎乎地向緒方提出切磋的邀請……一已不敢想象之後將會出現什麼樣的景象了……

就以緒方剛纔的種種表現來看，一敢斷定——這人是他所見過的最厲害的大劍豪。

雖然這麼說，好像有些對爺爺不敬，但一還是要用堅定不疑的口吻大聲地說：緒方比他此前所見過的最厲害的人——他的爺爺要厲害得多。

一想到自己曾大言不慚地表示要讓這樣的大劍豪見識劍的厲害，他便覺愧難當。

而在到慶幸、愧過後，一慢慢覺得不解起來。

——這麼厲害的大劍豪，不論去哪，應該都會被奉爲座上賓纔對啊……

——肯定有一堆劍館爭著要請他來做他們劍館的食客。

——某些大勢力的藩國，肯定也很樂意請這麼厲害的武士來他們的藩國做。

——有這樣的手，鐵定是不愁吃喝纔對……爲何會出現在這小小的渡船上……

——而且……如此厲害的大劍豪，爲何要說出“劍已該被淘汰”這種話……

——擁有這種造詣的大劍豪……不應該是極度熱著劍纔對嗎……

一用力咬著下脣，爲這些問題而到不解著。

“那個……你還好嗎？”

突然，一聽到側傳來一道略有些陌生的聲。

一連忙循聲轉過頭去，隨後便看到了阿築的那張帶有著這個年紀特有的稚氣的面容。

“你是傷了嗎？”現在正站在一旁邊的阿築接著問。

聽到阿築的這個問題，一愣了下，隨後趕忙朝下一看——他現在仍維持著剛剛因震驚而以鴨子坐的方式癱坐在地的姿勢。

自覺自己的這癱坐在地的作略有些丟人的阿築，微紅著臉，迅速站起。

“我沒事。只是剛剛不慎摔倒了而已。”一隨意地扯了個慌。

“你的韌真好啊。”阿築由衷地誇讚道，“我記得曾經有誰跟我說過——因爲男和的骨骼不一樣，所以你剛纔的那個作，男是很難做出來的。”

阿築所說的“這個作”，指的正是一剛纔的鴨子坐。

“啊、嗯……是呀。”一含糊道，“我自小時候起，韌就比同齡人要好。”

隨口將阿築剛纔的那句稱讚給糊弄過去後，一再次仰起頭，看向不遠不斷傳來嘈雜聲響的海賊船。

“……我要去船上支援真島吾郎。”一沉聲道。

“欸？”阿築錯愕道，“可是……剛纔五郎先生說：要我們守住這條船啊……”

因爲在日語中，“吾郎”和“五郎”同音，所以即使二人對緒方的稱呼完全不同，但還是能夠無障礙地通。

“如果剛纔那個醜男人沒有誇大他們船上的船員數量的話，那麼這艘海賊船上還有起碼40多號人。”

一正道。

“他能夠一個打十幾個，難不還能一個打四十幾個？”

“他又不是‘劊子手一刀齋’，能夠以一當百，一個打上百個。”

“就算真島吾郎他能打贏，肯定也不會贏得太輕鬆。”

“我要上去支援他。”

用不容置疑、反駁的口吻這般宣告過後，一開始左顧右盼著，尋找著能夠登上這艘海賊船的方法。

一沒有那麼靈敏的手，可以像緒方那樣靠著一柄在船壁上的脅差，就能登上船舷。

“龍馬！”這時，直周的聲音響起，“你不能上去！上面現在肯定很危險！要上去也是我上去！”

一剛纔的那通發言，就站在不遠的直周自然也是聽得一清二楚。

在得知一竟然打算登上那艘海賊船去支援緒方後，直周不假思索地對其進行大聲駁斥。

但對於自家爺爺的駁斥，一充耳不聞。

就在一認真尋找著能夠登上那艘海賊船的方法時——異變徒生。

“啊啊啊啊啊啊——！”

海賊船上，突然響起此起彼伏的慘聲。

一、阿築等人連忙仰頭朝海賊船上看去。

只見大量滿臉驚恐的海賊，慌不擇路地從甲板上躍下。

有的躍進大海，扎進大海中，或是潛進水中，或是慌慌張張地朝遠離海賊船的方向游去。

也有的，直接跳上了渡船的甲板。